程珺瑶看凌澜醒了,心下舒了一口气,继而翻了一个白眼。
就该让他知道知道秋天的湖水凉不凉!
可做个人吧,就算她会水,那她也会冷的好吗!
不过此时虚弱的凌澜少了那份肆意张扬,倒是还挺顺眼的。
额上的湿发乖得很服帖,显得那两道不羁的剑眉都乖觉了不少。
原本生机勃勃的俊脸因为呛水昏迷透着苍白,高挺的鼻子少了那种凌厉的攻击感,半翕的丹凤眼增添了不少病娇美态。
程珺瑶暗下结论,其实他不嘴毒嘲讽人的时候,长得挺好看的。
“少爷,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八宝现在体会了什么叫劫后余生,要是少爷有个什么不测,那他的日子也过到头了。
“八宝,我们回去。”
凌澜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肚子里撑得很,呛过水的鼻子和胸腔隐隐作痛。
一刻也不想在这个什么鬼湖多待,一看见水就勾起刚才沉到水底的心理阴影。
这副狼狈的样子传出去多杀他的威风啊…
在八宝给凌澜施救的时候,映月已经默默捡起船桨把船慢慢摇回岸边。
八宝背起凌澜,朝程珺瑶主仆颔首致谢。
凌澜颇不赞同的嘟囔:
“她们把我踹下湖,现下还得感谢她们救命之恩?”
程珺瑶擦完脸,拧着湿哒哒的帕子,冷笑连连:
“说得好像你没推我下湖一样!”
凌澜自知理亏,摸摸鼻子催促八宝赶紧走。
三鲜下午目送凌澜和八宝兴高采烈的架马车出门。
如今暮色沉沉,主子一身袍子湿哒哒蔫头耷脑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回来了。
默默收拾了换洗衣物,抬了热水进洗浴间。
吩咐灶房熬了姜汤和驱寒药。
不用他问,一会主子肯定憋不住,会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告诉他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他一边给凌澜擦背,一边听他气哼哼的说今天的惨状。
三鲜不置一词,静静听他发牢骚。
“三鲜,你说我今天推她下湖把她气得够呛,这回她总能主动退亲了吧?”
“少爷,要说实话吗?听你说,是她救你上去的?那你们也算有亲密接触了。可能…今天这事更激起了她对你的兴趣和斗志…”
凌澜皱着脸害怕的往后仰,这程姑娘怕不是有点什么大病吧…
看来还得想招…
大哥是怎么斩桃花的来着?
当初大哥遇上大嫂才是真的一见倾心,可惜门不当户不对,母亲态度非常坚决反对这门婚事。
没想到一向沉稳孝顺的大哥居然像迟来的叛逆期少年一样,力争和母亲抗争到底。
最后还是大嫂看不得大哥过得痛苦,主动挥剑斩情丝,说她不想再耽误大哥。
意志消沉的大哥领了剿匪的差事,好端端的出去,胸口插支箭被人抬回来了。
匪剿干净了,大哥也快没了。
箭的位置很刁钻,宫里请来的太医都是官场老油条,谁也不敢贸然拔箭。
治好了,没什么大功。治死了,那梁子就结大了。
当时正在和大哥议亲的官家女方收到风,连夜派人上门退亲。
人都要死了,不退亲等着嫁过去做寡妇么,大家也就是个合作关系,大可不必搭上青春。
母亲不应也得应,又担心大哥命悬一线,也没心思说亲。
最后是大嫂半夜带着大夫上门,只说这是她请来的神医。
如有不测,她愿意抱着大哥的牌位嫁进侯府。
父亲不在,母亲六神无主,又听大哥吊着一口气苦苦哀求。
只能同意。
最后结果当然是大哥九死一生活了下来,迎了大嫂进门。
凌澜找大哥求取经验才得知,一切都是大哥的计谋。
射箭的人是他安排的,神医也是他安排的,那致命一箭也是算计好的。
大哥还说,可以把射箭的下属借他用一回。
凌澜连忙婉拒。
“大哥,你这法子好是好,就是有点费命…”
那天他也在场,可把他吓死了,拔箭那一刻,那血飚得老高。
神医说,再偏一点,侯府挂的就不是红绸了。
饶是有神医,大哥也是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大哥可是个练家子,这都要躺个把月,他这小身板,估计直接能与世长辞。
最重要的,他怕痛…
凌澜和八宝研究了一天,还是想不出别的招。
最后还是三鲜幽幽的说了一句:
“带程姑娘去一趟风月楼吧。”
凌澜和八宝面面相觑,同时回头看向书桌前若无其事抄书的三鲜,异口同声说了两个字:
“下流!”
风月楼是什么地方,京城有名的销金窟啊。
被刘娇娇知道,他还有好日子过?
三鲜把毛笔搁一边,转头看向一脸鄙视他的主子。
“少爷只管去,小的自有对策。”
凌澜有些纠结,三鲜和八宝可不是一挂的。
八宝主武,三鲜主文。
八宝能打能抗性格跳脱,三鲜清秀瘦弱沉稳干练。
在脑力上,三鲜比八宝靠谱多了。
“你真的有把握?”
三鲜抿嘴点头,“八成。”
凌澜有些激动,三鲜从不把话说满,他说八成就是有十足把握了。
“好!晚上就去!就说请她吃饭赔罪!”
风月楼。
凌澜心里苦啊…
本想带着程珺瑶见识见识他有多纨绔,多浪荡。
没想到人家比他还兴奋,点了一大桌酒菜不说,还亲自挑选了个善舞的红牌,看人跳舞看得津津有味。
要不是他拦着,她还想点头牌!
凌澜内心抓狂,这得多少银子!小金库又要掏空了!
凌澜戳着盘子里的松鼠桂鱼,终于不想绕弯子了。
“程姑娘,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我心里有别人了,断不会娶你为妻!”
程珺瑶把视线拉回来转到凌澜脸上,笑得放肆。
“那她可能没机会了。我这人眼里容不下别人。”
凌澜看着那笑得张牙舞爪的程珺瑶,险些要咬碎一口银牙。
“何必呢!”
程珺瑶收了笑脸,秀眉拧紧,随手抓了一个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叫你惹我!”
杯子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场面剑拔弩张,歌舞骤停。
三鲜抿唇,敛了敛长衫,走到那片碎瓷片旁边。
干脆利落的跪上去,清秀的脸上一片凄苦幽怨,成串的眼泪顺着下巴落到衣襟上。
“少爷,你就安心娶了程小姐吧。小的…小的不求名分了…只要少爷心里有小的就行…”
凌澜和程珺瑶不约而同瞪大眼望向哭得我见犹怜的三鲜。
好家伙…这信息量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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