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卡看上权言, 还因为对方会做饭,各种菜式,各种面食, 柔软绵密的面粉在他手底下可以变成各式各样的点心蛋糕。
入冬后,方卡变得更加倦懒了一些,他怕冷, 除了有周时轲也去的地方,他是不会出门的。
他睡得晚, 醒得也晚。
每天醒来时就已经日上三竿天光大亮, 权言在他这里住了下来, 是他自己要求的, 方卡无所谓, 这并不影响方卡的生活,甚至让方卡的生活变得更加舒适了。
但权言还是学生,他不可能整天呆在家里,大部分时候,他得在学校上课。
“听你室友说,你已经大半个月没回宿舍了, 你忙啥呢?”课间的十分钟, 陈林乐想到这事儿,觉得怪奇怪的, 便随口问了权言一句。
权言翻着书, 消化着上节课老师讲的内容, 边语气淡淡地回答道:“不忙。”
陈林乐:“......”这, 是答案吗?
接着,他脑子里一道光闪了过去。
他猛地扭头望着权言,平时没怎么注意到的细节都窜了出来, 权言脖子上的咬痕,这些天身上衣服穿的款式分明是很多大牌刚上市的新款。
权言变了一些,陈林乐竟然才注意到。
“你还和那个方卡在一起?”陈林乐压低声音,满脸的不赞同,“他要只是个普通的富二代就算了,他脑子不正常,你知道的啊,你会被他玩死的!”
“权言,不值得啊,方卡那种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看你不顺眼乐将你往死里整,你要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怎么办?”
“是不是他逼你的?”陈林乐想一出是一出。
虽然他印象里的方卡娇娇气气的,可看他偶然间流露出来的小狼崽子一般的冷冽眸子,他忽然觉得,逼良为娼这事儿,方卡说不定能做得出。
“不是,”权言终于开口了,他盖上笔盖,“我自愿的。”
陈林乐看了会儿权言,良久,他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算了,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动摇,不过你也得把握着点儿度,要是觉着不行,就赶紧撤。”
赶紧撤?
怎么撤?
怎么撤得掉?
-
下课前下起了大雨,权言临出校之前收到了方卡的消息,方卡说想吃城南的那一家牛肉锅贴和粉丝汤,权言又跑了老远去给他买。
瓢泼般的大雨,即使撑了伞,也免不了被雨淋湿。
雨水成串的落下来,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冷意渗进皮肉里,权言咬着牙关,手指被冻得冰凉,站在门口从兜里掏出钥匙,哆嗦着开了门。
客厅里暖和得不像话,方卡喜欢玫瑰味的香水,不是山间无人区遗世独立的清冷玫瑰,而是盛开到接近衰败期的艳丽玫瑰。
方卡穿着一件粉白色的衬衫,柔软的布料贴合在身体上,他枕在一个男生的大腿上玩游戏,男生垂着头,在方卡张嘴的时候立马送上一块水果过去。
听见门开的声音,方卡眼皮都没抬一下,“你回来了?来,小屈,打个招呼,叫权哥,你俩一个学校呢。”
男生抬眼,露出一个非常明媚的笑容,“权哥好。”
权言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他站在餐桌前,将怀里捂得严实的锅贴和粉丝汤拿出来,打包盒已经变了形,汤和油难以避免地洒了一些出来,和塑料袋贴在一起,放在黑色的天然大理石餐桌上,格格不入得像名流晚宴中闯进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在看见餐桌另一边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锅贴和粉丝汤的打包盒的时候,权言微微愣了一下。
乞丐不仅狼狈,还十分多余。
方卡撑起上身往餐桌那边瞥了一眼,又不紧不慢躺了下来,悠悠说道;“我不止给你一个人发了消息,你太慢了。”
由此可见,权言在方卡这里并不是特殊的。
他和与方卡有过来往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方卡对他们的要求和耐心也是一样的。
“对不起。”权言低声说道。
方卡玩了会儿手机,觉得有些烦躁,他从屈晨腿上爬起来,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权言旁边,伸手挠了挠对方有些冰的下巴,“生气了?”
权言摇头,“没有。”
男生平日里温顺的侧脸,在此刻显得有些冷硬。
方卡索性踩着椅子坐到了桌子上,他看了一眼权言带回来的东西,呐呐道:“都冷了啊。”
他的手顺着权言的毛衣衣摆钻进去,将人揽到了自己跟前,“你身上好凉。”
权言低着头,看见了方卡脸上的咬痕。
很淡,但很明显。
权言心里一沉。
他是一条流浪狗,方卡见他可怜,给了他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窝,但方卡与谁亲近,都跟他没有关系。
“吃醋啦?”方卡发现权言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在看,于是他士动扬起脸,闭上眼睛,“来,小狗,巡视一下领地吧。”
权言的眼皮缓缓垂了下去。
“砰!”
屈晨听见动静立马站了起来。
他看过去,眸子微微瞪大。
从不被动的方卡,此刻纤弱的脖子被掐住,他被按在大理石餐桌上,眉眼冷硬阴戾的男生嗅了嗅他的脸,一寸一寸的,从眼睛到嘴巴,最后伸出舌尖一点点地舔舐方卡脸上那块浅红色的咬痕。
方卡顺从地被权言咬着,抽空抬手朝屈晨挥了挥。
“走吧,”他说话有些艰难,带着柔弱的喘息声,“你权哥不开心了,你走吧。”
屈晨点了点头,套上外套穿上鞋就走了。
他走后,方卡脸上的笑慢慢敛了起来,他抬手一把抓住权言的头发迫使他退开,“满意了?”
权言的眼珠晦涩艰难地转了转,算是承认了。
方卡见状冷笑了一声。
他支起上身,仰头看着权言,“你之后还是回学校住吧。”
“你赶我走?”权言喃喃问道。
方卡拢了拢衣服,语气残忍,“你想要的太多了,我给得起,但我不想给。”
给得起,但不想给,还不如给不起还想给。
“你跟了我多久了?”方卡咬着手指甲,慢悠悠问道。
权言站在他面前,安安静静的模样,“不到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方卡歪着头咧嘴笑了一下,“不到一个月你就爱上我了?权言,你的爱好廉价啊。”
“那你刚刚......”权言以为会有别的答案。
方卡继续笑着,“送给你的分手礼物啊。”
“分......分手?”权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和别人在一起了?”
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起来,本来暖和的室内也仿佛跟着外头一起降下了温度。
从权言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方卡浓密卷翘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翅般艳丽无双,他总是以一种很无辜的表情作恶,在人的心上狠狠戳出来几个血窟窿,可他看起来却比受害者还像受害者。
现在就是那样的场景。
明明是他不要权言了,可他却表现得像是权言错了,权言不该妄想太多,权言坏了他的规矩,都是权言的错,权言打破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平衡。
“我和你在一起过吗?”方卡又开始咬指甲,牙齿贴着指甲最下边咬,挨着挨着咬,“分手又不是那种分手,是分开,是结束。”
如果周时轲在这里,他会一眼发现方卡的烦躁不安,方卡烦躁不安的时候会不停地啃咬指甲,咬破皮,咬出血,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周时轲揍了他好几次,都没能纠正过来。
“收拾你的东西,现在滚。”方卡从桌子上跳下来,准备回房间。
结果被权言从后边一把抱住。
“您和我恋爱吧,”权言抱着娇娇小小的方卡,下巴磕在对方的肩上,他的眸子不知道落在哪里,抱着方卡的手臂收得越来越紧,“您可以只是我的吗?”
方卡低声问,“凭什么?”
“不知道,”权言淡淡道,“您带我从酒吧走的时候,您没有想到这一天吗?我离不开您的,您带我回家,您应该对我负责。”
“负责?”方卡不太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他从不对任何人负责。
但是他的老师让他对病人负责,轲轲宝贝让他对自己负责。
“你在,要求我?”方卡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他稍微用力,权言就松开了他,满怀不悦的方卡回身就甩了权言一耳光。
手掌扇在脸颊的声音,异常响亮。
权言只是侧了一下脸,再想看回去的时候,方卡就又是一耳光。
他半边脸隐隐发麻,嘴角显然破了皮,嘴里出现了很淡的咸腥味。
小疯子又不开心了。
“权言,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方卡敛起假模假样的笑,露出冷淡的真面目,他望着权言,继续说道,“你知道多少人为了钱求我扇他吗?他们都说这是对的,不需要我负责,只要我开心。”
“但我每次问他们想要什么,他们都说什么都不要,只要能留在我身边,但我知道,他们背后都骂我是神经病,是疯子。”
“你的朋友也这么说过,”方卡冷冷一笑,“权言,我现在问你,你想要什么?”
“一百万?五百万?一千万?”方卡掰着手指头数,“我不缺钱,只要想要的不太过分,我都能给你。”
“但是能不能,不要骗我了。”
“你们都骗我。”
方卡的眼圈慢慢红了起来,“轲轲也骗我,他说他最爱我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方卡是个很单纯的人,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固执又倔强地相信着,以至于他很容易就产生了被背叛感。
他觉得大家都骗来骗去的,没有一个人说的是实话。
“我不要你的钱,”权言看着方卡通红的眼圈,沉声道,“我不骗你。”
方卡:“真的?”
权言点了点头。
“你骗我,我会扒了你的皮的,”方卡瘪了瘪嘴,想哭又想笑,“我说真的,我说到做到。”
权言是继轲轲宝贝之后,方卡第二个选择相信的人。
要是又被骗了,他一定扒了权言的皮,一定。
-
但关于恋爱,方卡还有的要学。
比如,他觉得恋爱不是一对一的,恋爱应该是自由的,他只要是权言的最爱就行,权言也可以和别人在一起。
他自己也可以。
权言先是顺从了他一段时间,等到他自己觉得这好像不对劲之后,权言才开始慢慢纠正方卡那不知道歪到哪里去的恋爱理论。
冬日过去很久之后,路边两排树抽出了嫩生生的新芽。
权言发现,方卡所有的歪理都没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今晚不回来了,我去轲轲宝贝家里。”
“我去找轲轲宝贝了。”
“我要去帮轲轲宝贝出头,你自己在家玩儿吧。”
“我爱轲轲宝贝呜呜呜。”
周时轲,是最可怕的敌人。
还是其他人不能多说一个字的存在,方卡会原地爆炸的。
如果有周时轲在,方卡的眼里是装不下其他人的,但权言也知道,方卡对周时轲没那意思,周时轲在方卡的世界里,约等于甚至大于神,其他人与周时轲完全没有可比性。
包括权言。
权言本来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他知道周时轲对方卡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所以一直都默许容忍着方卡在碰见有关周时轲的事情时失去全部理智和原则。
直到那天是权言的生日,两人说好一起过,权言自己买蛋糕自己买蜡烛自己在家做饭等方卡回来,结果等到半夜,方卡才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他指着桌子上的蛋糕,茫茫然道:“哎,哪来的蛋糕?”
权言坐在桌子旁边,缓缓抬起了头,“我过生日,您去哪儿了?”
他一直对方卡用尊称,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和专属。
方卡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喂进嘴里,“轲轲宝贝不舒服,我去看看他。”
权言沉默不语。
他挽起衣袖,将桌子上的菜全部都倒进了桌子旁边的垃圾桶,默不作声地走到门边穿起了外套,“我今天回学校住。”
方卡坐在桌子旁边,用手支着下巴,“你在生气吗?因为我回来太晚了?因为轲轲宝贝?”
没给权言回答的机会。
方卡直接将桌子上的蛋糕推到了地上,奶油神之键溅到了权言的裤脚上。
他眉眼陡然变得冷漠起来,完全不像是醉酒的样子,“和周时轲争,我给你脸了?”
权言已经穿好了衣服,眉目清冷的青年表情柔顺,“您误会了,我不敢。”
“你不敢?”方卡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朝权言砸过去,砸在权言的肩膀又落在地上,“你怎么不敢?”
“您误会了。”权言还是这句话。
“滚。”方卡低声说道。
方卡以为权言会像以前那样走过来低声下气认错。
过了会儿,他听见门开的声音。
门又关上了。
方卡转过身,门口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权言挂在衣钩上的外套和放在一旁的鞋都不见了,在他说了滚之后,权言第一次真的走了。
他和权言,这是吵架了吗?
因为轲轲宝贝?
方卡郁闷地想不通,甚至觉得生气,他泡在浴缸里,泡得浑身发软也没能等到权言回来像以前那样将他从水里抱出来,亲他和他做。
不过倒是等到了两条消息。
杨上臣发过来的。
[卡卡,告你一事儿,你那对象,好像是权家的私生子,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权家一家子出了车祸,就老爷子还在,现在权言是权家的独苗,估计过两天就要把他认回去了。]
[奉劝你一句,真喜欢人家就对人家好点,人家这翅膀马上就要硬了,飞走可是随时随地的事情。]
难怪今天晚上权言这么生气,原来是因为他想离开自己了。
方卡大大方方地给权言发去了微信。
[你想回权家就回,我不会拦着你,没必要拿轲轲宝贝说事,权家呀,比我都厉害呢,你想往高处走也正常,但是你说过不骗我的。]
他发了消息过去,一直没等到权言的回复,举着手机就在浴缸里睡着了。
睡到水都凉了。
他被冷醒的时候,看见权言蹲在浴缸旁边。
那一刻,方卡突然感到无比的委屈。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方卡的睡意还没完全散去,他不由自士地说道。
权言将手放进水里,轻轻拨动着浴缸里的水,手指顺着水面探到方卡的喉结,“我是权家的人,但是请您放心,在那之前,我先是您的人。”
“我说过不骗您,说到做到。”权言的眉眼幽深,他落在方卡脸上的视线,几乎化成了实质性的执念。
作者有话要说: 小疯子也会有害怕的事情
-昨天感冒了,写的速度有点慢,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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