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贼偷贼，黑吃黑
按照高光的意思，案发时暴雨已然打塌了山梁断了路，那贼人便不可能带着《心经》下山，因此他要封寺搜查，所有人等不得进出。
郭蝈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也顾不得自己人微言轻，就开口道：“府尹大人，别说偌大的南屏山了，单只这净慈寺便不小吧？如果那窃贼根本就不着急动用《心经》，随便找个地方一藏，等封禁解除了，他就可轻松脱身，过个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半载再回来取都有可能啊！”
高光一愣，目光上下打量着郭蝈儿：“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何营生的？”
郭蝈儿笑道：“小民郭云麒，艺名郭蝈儿，是丰乐楼的过卖，还兼在北瓦卖艺，噢，这是我师哥范云山，艺名叫八宝。”
高光瞟了一眼八宝，见他跟自己的“逆子”高屋站在一起，不禁“哼”了一声，又转来问郭蝈儿：“那你又有什么好建议吗？”
郭蝈儿笑嘻嘻道：“小民认为这案子难破，九成九会是一桩空中垂直案。”
高光听得糊涂：“何为空中垂直案？”
郭蝈儿道：“就是悬案。”
他这话一出，大殿中倒有大半的人笑出了声。
高光也忍俊不禁道：“你说话还挺有意思，继续说你的高见。”
郭蝈儿一咧嘴：“大人谬赞了。小民的想法是，案子一时破不了，圣人娘娘的寿诞却近在眉睫，不如您让那位开国公杨大人再抄一份《心经》，请寒江大师再加持一次，不就结了？当然了，金粉是很珍贵的，杨大人也别平白损失，重写需要多少黄金，我们这些在殿里的人，按人头均摊！”
他这“高见”一说完，高光和童统全都目瞪口呆，那些香客游人若不是看有两位大人在场，绝对就忍不住开骂了。
高光很是失望，郭蝈儿却不在意，目光锐利地在众人脸上来回扫视，他本来是怀疑钱小聚的，但却没在对方脸上看到该有的反应。
郭蝈儿不灰心，继续“搜索”着，忽见那“空金点”半天师一副与己无关的淡然神情，不由得心中一喜：还以为是我的计策有误，原来只是对象搞错了！
他便又嘻嘻一笑：“小民方才听说《心经》是‘不翼而飞’的，却不知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那小沙弥慧清就回道：“今日凌晨轮到小僧和慧沁师兄在此殿外值守，大约五更天时，天空突然雷电交加，暴雨如注，我无意中一转头，只见殿内一道黑影闪过，赶忙招呼师兄推门进内查看，就发现装有《心经》的铁匣不见了！”
“黑影？”郭蝈儿问道，“是人影吗？”
慧清摇摇头：“现在回想起来，那影子和铁匣差不多大，就好似匣子自己飞走了。”
郭蝈儿转了转眼珠：“你们开门时，殿内有脚印吗？供桌上有水迹吗？”
慧清又再摇摇头：“都是干爽爽的，啥也没有。”
郭蝈儿心里琢磨：物质是不会凭空消失的，肯定有外界力量在操纵。铁匣子......铁？
他猛然想起来，昨天在山门外，挤在半天师的卦摊儿前看热闹时，曾见一个壮汉写了个“铁”字来测吉凶。
“没这么巧吧？肯定是一伙的，那汉子先在寺内踩点，摸清了情况，再利用测字暗通消息！”郭蝈儿小声嘟囔着，“这下子就全明白了！”
高光只听清了后边一句，追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郭蝈儿一咧嘴：“小民觉得那窃贼肯定不是凡人，估计会啥‘五鬼搬运法’。”
“失望”再一次地写在了高光的脸上！
赵泠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郭蝈儿，对方朝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这番“眉目传情”落在了果籽眼中，小妮子心里又开始不得劲了。
案子一时陷入了僵局，时间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午时饭点，高光吩咐众人分男女两拨到斋堂用饭。
女香客先走了，男子们则留在殿内等候。
待得高光和童统也去用膳了，大殿中的气氛终于轻松了起来，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郭蝈儿走到钱小聚身边，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骂道：“姓郭的，你方才出的啥狗屁主意？凭什么要我们替那个窃贼承担罪责、分摊黄金？”
郭蝈儿意味深长地一笑：“别人不愿意就罢了，你俩是同行，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啊，钱兄弟！”
“你，”钱小聚很是意外，连忙否认，“你认错人了，我不姓钱！”
郭蝈儿低声道：“别再死撑了，你的易容术不错，只可惜没把背影也‘易’一下！”
钱小聚这才明白自己是哪里露马脚了，只得悻悻道：“《心经》不是我偷的，你可别乱栽赃......”
郭蝈儿嘴角一挑：“我知道是谁偷的，不过还缺佐证，所以想请你帮个小忙。”
钱小聚不解道：“咋帮？”
郭蝈儿压低了声音道：“来个贼偷贼，黑吃黑！”
“啊？”钱小聚惊讶不已，怀疑地看着他。
郭蝈儿继续低声道：“放心，你这回施展‘妙手空空’是在协助破案，绝对无罪，而且除了有酬劳，也许还会被记上一功！”
钱小聚有点不太相信：“你说了能算吗？”
郭蝈儿斩钉截铁地道：“能！”
待到众人先后吃罢了午饭，都重新回到了金刚殿内之时，高光正要宣布继续封寺，郭蝈儿忽地大叫一声：“哎呀，我的钱袋不见了！”
八宝一惊，刚想劝他再仔细找找，别弄错了给大家添乱，就见对方向他使了个眼色，于是便不吭声了，只是腹诽道：不知这小子又搞啥猫腻！
郭蝈儿这么一喊，其他人就都自然而然地检查起自己随身所带的物件来。郭蝈儿紧盯着半天师，见他往怀中一摸，随即面色骤变，失声道：“糟了，我也......”
见众人都看向了他，半天师赶忙道：“我也吓一跳，还好钱袋仍在，虚惊，虚惊！”说着还掏出钱袋晃了一晃。
郭蝈儿高声喊道：“不行，我的钱不能白丢，我要求搜查！”
高光面色不豫道：“怎么就你事多？如今最重要的，是追寻《心经》下落！”
郭蝈儿遥指麦穗，对高光道：“昨天这位麦姑娘的钱袋就曾被偷走过，现在我也被偷了，便证明贼人从昨日到现在一直未曾离开。偷东西也是门手艺，不是谁都会的，窃贼也不是大白菜，一个地方能有好几个。因此，小民推断，偷经书和偷钱袋的，是同一个人。若是找到了钱袋，连带着不就寻回经书了吗？”
童统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大人，他说的有道理啊。此人还是颇有几分能耐的，不如咱们就搜一搜？”
高光无奈道：“好吧，现今也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吩咐下去，让衙差到禅房取来他们携带的包袱行囊，分发给本人后，当场逐一查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