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琼华说话也毒, 丝毫不担心殷傅听了会做出什么应激的反应。
殷傅张了张嘴,望着张忆舟离开的背影,蓦地耷拉眼皮, 神经兮兮的呢喃了句:“那就是雯娘啊……”
“我不会认错的, 不会的……”
“什么不会啊?”林钊缙喝了杯茶, 笑道:“殷傅, 你真的该去看看大夫了, 病得不轻啊。”
许知巧没有说话, 也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她从他们的对话就可以听出,这个名叫殷傅的男子, 脑子可能真的有问题。
殷傅呆呆的转身,失魂落魄的走了,萧琼华收回视线, 嗤笑道:“说到底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雯娘究竟死没死,她不知道, 但通过以前打的交道, 她知道雯娘并不爱殷傅。
殷西辞端起面前的茶盏饮了些, 微垂的眼睑遮住眼底的若有所思。
都说殷傅疯了?
可能并非如此。
张忆舟……
根据年前的考核,萧琼华有些课程做了调整,新接触的夫子看面相比以前的和蔼, 总之也还算不错, 唯一不好的就是, 她跟殷西辞唯一有接触的课就只剩秦夫子的骑射课。
过完年回来,温润清雅的秦夫子竟然圆了些,少了分儒雅, 多了些随和。
不过他再怎么改变,黑心肠依旧不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磨搓自己的学生。
秦夫子背着手道:“老规矩,入学后的第一次课,咱们比点刺激的。”
“待会每人选好弓箭,马匹,随我去后山训练。”
秦夫子的苦逼学生们:“……”
他们在年前的考核中,发疯似的想更进一步摆脱这个恐怖腹黑的秦夫子,结果……
还是落到他的手里。
众人认命的选好马匹弓箭,跟着秦夫子进山。
“山中有很多书院放养的动物,你们在外围狩猎即可,限时一个时辰,手中猎物最少的十99z.l人,将打扫一周的书院清洁,明白吗?”
大家都有气无力,“明白……”
“瞧瞧你们这个样子,一个月后的春野体验该怎么办?”
“春野体验?!”
大家瞬间来了兴致,炯炯有神的望着秦夫子,七嘴八舌的追问。
秦夫子坚决不透露,催促道:“比赛已经开始,你们还不快行动?是等着受罚吗?”
话落,大家翻身上马,拿着弓箭策马离开。
山路崎岖陡峭,骑马委实有些煎熬,但有时候又不得不借它穿越荆棘丛林。
萧琼华和殷西辞一起行动,许知巧则带着林钊缙这个累赘去了另一边。
寒冷已在昨夜的大雨中褪去,今日难得出了次暖阳,金黄的光束透过林间,在泥泞崎岖的道路上折出斑驳碎影。
山林间虫鸟嘶鸣,隐隐透着一丝热气,殷西辞单手攥着缰绳,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折扇,悠闲的对着萧琼华轻轻扇了扇。
“阿琼,有没有凉快点?”
萧琼华点点头,她以前也经常去皇家猎场狩猎,本事尚可,眼下听到草丛里有动静,她连忙抽箭搭弓,直指猎物。
“咻”地一声,长箭划破空气,眼见要射中,谁知从另一个方向飞来一支箭,两箭相撞,惊动了原本觅食的猎物,它提溜着四肢飞速跑远。
萧琼华有些恼,竟然坏她好事,“谁啊?”
“萧同窗,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也看上那只猎物了。”张忆舟骑着马从另一边过来,满脸歉意的看着她,他这副真挚道歉的模样,让人实在提不起苛责他的意思。
殷西辞摇着折扇的手一顿,抬眸望向这个整日阴魂不散的人。
如果她没记错,张忆舟是考核后,重新分配到秦夫子手中的学生。
张忆舟以退为进,“萧同窗,要不然这样吧,作为补偿,待会我同你一起,我猎到的动物分你一半。”
好啊,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殷西辞“唰”的一声合拢折扇,瞬间吸引萧琼华和张忆舟的注目。
萧琼华问:“西辞,你怎么了?”
“没什么。”殷西辞笑脸盈盈的盯着张忆舟,“既然张同窗想与我们同行,那就一起吧。”
张忆舟看着殷西辞,总觉得她满肚子坏水,又想着法来整他。
“西辞。”萧琼华不是很想外人来打搅她们。
殷西辞回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阳光大盛,林间的清凉也遮不住热,三人骑马继续狩猎,这次的地方,猎物比刚才还要多。
殷西辞打开折扇给萧琼华扇风,话却是对张忆舟说的:“张同窗,你方才不是说,猎到的动物分阿琼一半吗?那你还愣着干嘛?这里这么多猎物,你还不赶紧行动?”
张忆舟刚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殷西辞三言两语堵死了,“还是说,张同窗你只是说着玩玩,并没有那个打算?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骗人呢?”
“哎呀,说到底,你们男子就喜欢做做表面功夫,不像我,只会用行动证明自99z.l己呢。”
“……”你阴阳怪气谁呢?
坏的话全被殷西辞说完了,成功在萧琼华面前给张忆舟塑造不好的形象。
张忆舟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对上萧琼华微皱的眼神,他干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当然会说到做到。”
“那你还不快去?”殷西辞温温柔柔的笑。
张忆舟攥着缰绳,拿着弓箭去附近狩猎,殷西辞给自己扇了扇风,“阿琼,我好热呀,咱们原地休息会吧。”
顺便欣赏张忆舟那个傻子给她们免费狩猎,就凭他还想接近她的阿琼?门都没有!
萧琼华点点头,笑着轻轻戳了戳殷西辞的脑袋,“西辞,我发现有时候你也挺坏的。”
她打的什么主意,萧琼华也看出来了。
“哎呀,哪有,阿琼你莫要胡说。”殷西辞挽着她的手臂,把脑袋靠在她肩上,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殷西辞就着这个姿势望向不远处狩猎的张忆舟,眼底的笑意逐渐收敛。
除了让张忆舟给她们当免费劳动,还有一点,她想试探一下他。
想到这,殷西辞手腕微转,一枚纤细得难以看清的暗器出现在她的指尖,下一秒,直逼张忆舟的后脑勺。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背对她们的张忆舟目光一凛,他弯弓搭箭,大步朝旁边而去,顺利躲过危险。
殷西辞注意着他的举动,看似无意,实则……
会是巧合吗?
殷西辞很少相信有那么凑巧的事。
于是她又暗自使了几枚暗器。
危险接憧而至,张忆舟知道定是有人在针对他,可这里除了萧琼华和殷西辞,就没有其他人。
张忆舟突然想起那天在食味阁,殷西辞用审视探究的目光盯着自己……
她在试探他!
张忆舟握着弓箭,这次没有躲,而是直面迎上那些暗器,任它们扎进皮肉骨血。
带着内力的暗器不比其他东西,张忆舟疼得咬牙,背脊冒出冷汗,他脚底打滑,踉跄了几下,顺势栽倒在地。
萧琼华远远瞧见,“张忆舟怎么了?”
“阿琼,我们过去看看吧。”
“嗯。”
两人走过去,张忆舟躺在草丛里,脸色微微泛白,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殷西辞明知故问:“张同窗,你怎么了?看样子身体好像出了些问题?”情敌之间的针锋相对,往往体现在日常所有方面,古语有云,打蛇打七寸,殷西辞觉得非但如此,还要逮着机会往死里整,让对方永无翻身之地。
这拐着弯说他有隐疾,张忆舟算是听出来了,他抬眸看着殷西辞这个笑面虎。
“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感觉背后像针扎了一样,疼得很……”他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张忆舟本就生了副清俊的皮囊,再配上那独特的书卷气,眼下这种情况,最招姑娘家心疼。
偏偏萧琼华过于直,没有怜惜娇弱的花,反而微皱眉头认真道:“张忆舟,你是不是有自己都不知道的隐疾?”
“噗嗤。”殷西辞没忍住,99z.l当着情敌的面笑出声,她微抿唇瓣,那隐忍的模样十分欠抽。
张忆舟:“……”
他才没有什么隐疾!
他这分明是遭人暗算了!
殷西辞假装好意道:“张同窗,我是一名大夫,医术尚可,要不要我替你把把脉呀?”
“……”张忆舟真不知道,像殷西辞这种欠揍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咬牙忍着痛楚从地上爬起来,“我……我现在没事了。”
殷西辞一脸单纯的问:“真的没事了吗?”
“嗯……”张忆舟咬牙点点头。
“张同窗,作为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医者仁心,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善意提醒你一句,平日里还是多加锻炼为好,这样病痛也少些。”
明明是她背地里干的,最后反倒成了他的问题,张忆舟被殷西辞气得攥紧手,“多谢殷同窗提醒……”
“不客气。”
萧琼华见张忆舟没事了,看了眼天色,说道:“时间快到了,咱们还是快点狩猎吧。”
她拿着弓箭去找猎物,外围都是书院散养的动物,没有太大的攻击性,所以萧琼华也不担心殷西辞会出什么意外。
殷西辞见萧琼华走到那边去了,她收回视线落到张忆舟身上,勾了勾唇,笑道:“张同窗,你若识趣,还是尽早从阿琼面前消失。”
“可你若不识趣……”她顿了顿,眼神咻地沉下去,阴鸷骇人,“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忆舟:“……”
“西辞,你快过来,我给你抓了只可爱的小白兔!”
远处传来萧琼华的欢快声,殷西辞瞬间变脸,扬起温温柔柔的笑,开心的跑过去,然后像被娇养的小媳妇儿似的,满脸崇拜的看着萧琼华。
“阿琼真厉害,我很喜欢你送我的小兔子。”声音甜得发腻,哪还有刚刚阴鸷的模样。
张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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