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比赛下半场开始时间是下午, 临近中午,两大书院的人都去吃饭,上午白洞书院赢了一局, 这会士气高涨, 连说话走路都硬气几分。
热闹的厨堂里每桌都坐满了人, 白洞书院里参加蹴鞠的几个人在那洋洋得意。
“我还以为文山书院的人有多厉害, 结果才过了半场, 就出现好几个伤员, 笑死人了。”
“何止呢, 踢蹴鞠的人里,竟然还有女子, 这文山书院莫不是没人了吧。”
“说起这个,那两个女人,我当时都看了下。”
“怎么样?”
“守门的那个长得还不错, 踢蹴鞠的那个不行,我当时从她脚下抢球,看到她脸上还有疤痕, 虽然很淡, 但还是个丑八怪。”
“不仅丑, 还一点都不温柔,你看她跟咱们主力对抗那劲,这种女人, 搁谁敢喜欢?”
“可不是, 像我们主力那种怜香惜玉的人都能对她下死手, 可想而知她有多招人厌。”
“行了行了,不谈那个丑八怪,免得倒胃口, 话说主力人呢?”
“办事去了,别问那么多。”
彼时他们口中谈论的蹴鞠主力,现在正在一间偏僻的屋子,低声与人说话。
而跟他说话的另一个人,正是赛场上的裁判。
“咱们先前谈好的价钱,你怎么能突然变卦呢?”
“今天观赛场上来了那么多人,上半场我包庇你们,已经惹了众怒,你原本给的那些钱不够,还得再加!”
“你——”
“你要是不答应,下半场我就公事公办了。”
“行,算你狠,钱给你。”
他丢了包银钱给裁判,后者双手接住,打开仔细看了看,顺带还放在牙边咬了几下,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
裁判笑嘻嘻的说:“既然我拿钱办事,你放心,接下来后半场比赛,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那人哼了声,转身走出屋子。
裁判把门关上,转身走到桌边,又拿起那袋钱,宝贝的摸了摸,看了看,贼溜溜的自言自语:“发财咯。”
正当他准备拿去藏好,原本紧闭的房99z.l门突然被人打开,门板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哐当”声,把裁判吓得直哆嗦。
他怒不可遏的转身,囔囔着:“谁呀?!”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穿赤红衣裙,身段婀娜高挑的女子。
凉风吹起她的发尾在身后扬了扬,衬得那张漂亮的脸更加诡异。
殷西辞抬脚走进屋子,随手一挥,敞开的房门瞬间阖上,“哐”的一声,吓得裁判后退半步。
“你……你是谁?想……想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阖闭的屋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身穿灰衣的裁判抬头望了眼这四方天空,理了理袖摆,这才抬脚走远。
而身后那扇屋门渐渐合上,透过门缝可以窥见里面除了地上有一摊逐渐蒸发的水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中午吃完饭休息后,下半场比赛于申时初正式开始。
观赛台上依然人山人海,两大书院的学子都在那呐喊着活跃气氛,希望给自家书院鼓足士气。
铜锣声响彻在赛场上,两支蹴鞠小队分别从两边进入,灰衣裁判拿着球站在中央,用手示意他们可以分列归位。
萧琼华和许知巧到底还是上了场,林钊缙虽然阻止不了,但心底已经做好下半场竭力保护队友的准备。
第二排靠右的马文倥对斜前方的林钊缙低声喊道:“林钊缙,你看看那个裁判,我怎么感觉他比今天早上看着要正气凛然一些?”
“呸,那种包庇别人的东西,能正气凛然到哪去?”林钊缙心里可还记着仇。
第二排中间的周少韩说:“我觉得马文倥说得对,欸,你们说,殷西辞是不是成功威胁了他?”
“说起这个,殷西辞人呢?我怎么感觉没看见她?”
“你傻呀,问问萧琼华呀,她准知道。”
后排的声音传到萧琼华耳里,她盯着那个裁判手里的蹴鞠,头也不回的说道:“西辞说她早上跳舞跳累了,身体有些不舒服,下午想休息会。”
白洞书院站在文山书院对面,看见他们在那讲小话,有人举报道:“裁判,他们不专心应对比赛,严重影响到我们!”
这属实有些无理取闹,但白洞书院的人就敢这么做,谁叫裁判站在他们这边。
文山书院的人听到这话,就差把鞋子脱下来砸过去。
谁知灰衣裁判看了白洞书院的人一眼,语气淡淡:“管好你自己。”
白洞书院:“???”
这是你收了钱该有的态度?
文山书院:“……”
殷西辞还真就把裁判威胁到了?
两支队伍各有心思,裁判把球放在地上,喊了声开始,这才退出场地。
林钊缙率先冲到前头,准备抢占先机,白洞书院的主力看见,想也没想,直接一个旋踢准备踹人拦截蹴鞠。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面红色的小旗子伸了进来,挡在白洞书院主力的面前。
随之而来便是裁判淡漠的警告声:“踢球还是踢人?白洞书院罚球!”
白洞书院:“???”
主力被99z.l这变故打得措手不及,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的裁判,又气又咬牙切齿,“你——”
“我怎么?”裁判看了他一眼,“想打人?信不信我罚你出局。”
“……”
文山书院的人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心里差点大喊殷西辞牛逼,把敌方裁判都搞定了。
文山书院拿到蹴鞠,一路往白洞书院的球门冲,大家掩护林钊缙进球,白洞书院的人咽不下刚刚那口气,把苗头指向全场最弱,也就是已经受了伤的萧琼华身上。
那些人生得人高马大,魁梧壮实,横冲直撞过来,绝对会把人撞伤。
眼见要碰到萧琼华,一面讨厌的红色小旗子又出现了。
紧接着他们听到裁判淡漠的声音有了几分骇人,“蓄意伤害他人,你,还有你,出局!”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病啊!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蓄意伤人了?!”有人不服气的吼道。
裁判看了他一眼,“辱骂裁判,最后一次警告,再有直接出局。”
随即又对文山书院的人说:“你们继续。”
“噢噢。”幸福来得太突然,这让文山书院的人有些梦幻,感觉不真实。
萧琼华看了刚刚出现在她身边的裁判,微微皱着眉头,她总感觉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莫名的让她觉得熟悉,甚至想亲近。
她抖了抖身子,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竟然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白洞书院吃了哑巴亏,损失两名队友出局,他们面面相觑,眼里带着凝重。
接下来,在裁判的有意保驾护航下,白洞书院处处受挫,就算没错,也被挑出刺来,理由更是千奇百怪,惹人生气。
“存在伤人嫌疑,罚球!”
“面容恐怖狰狞,存在恐吓嫌疑,罚球!”
“集体追着同一个人,存在围剿嫌疑,罚球!”
“不正当行径,罚球。”
“罚球。”
“罚球。”
文山书院以一种飘飘然的心态,毫无压力的把蹴鞠踢进球门。
观赛台上一片欢呼,文山书院的学子们大声叫喊着,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相较于旁边的白洞书院,则个个义愤填膺。
“太过分了,那个裁判明显就是在偏袒文山书院!”
“这被收买了吧?我们书院太惨了,遇到文山这种不要脸的书院。”
“恶心至极!”
文山书院的人听到这些话,个个嗤之以鼻,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这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上半场比赛,难道你们就光明磊落了?”
“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你们文山书院的人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文绉绉?看不起谁呢!”
“就看不起你们。”
“你——”
“怎么?不服气,信不信小爷我打你!”
观赛台上永远都吵得厉害,赛场上白洞书院的人都快被裁判盯出好些个大窟窿。
想不到已经收买好的人,关键时刻还是临阵倒戈了!
现在的比赛结果,两家书院各赢一次,分数持平,一炷香的时间在渐99z.l渐减少,顶多还能再战一局多。
白洞书院受制,文山书院乘胜追击,再进一球,而这个时候,距离一炷香快要燃尽。
比赛到最后毫无悬念,文山书院获胜。
观赛台上欢呼四起,白洞书院的人受不了这窝囊气,全都走过去把裁判围住。
他们目光凶狠,表情狰狞,一看就不好惹。
灰衣裁判扫了他们一眼,“这里这么多人,你们要是敢动手,可吃不了兜着走。”
他冷笑一声,推开面前堵着他的人,径直离开赛场。
林钊缙等人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虽然这种赢不赢的事对他们来说没那么重要,可恶心敌人,让他们吃瘪还是很高兴的。
于是,林二公子开心之余,大手一挥,豪情万丈道:“今晚,鸾莺楼,我请客,大家不见不散!”
比赛结束后,萧琼华准备去找殷西辞,半途却被萧隽派来的人接走了。
她一瘸一拐的登上马车,萧隽坐在里面,小小的雕花紫檀案桌上摆着几份公文,他握在手中仔细翻阅着,听到车帘掀起的动静,这才抬头望过去。
他的目光落到萧琼华的小腿上,脸色带着担心,“琼华,你的腿怎么样了?”
“西辞给我上了药,现在不疼了。”萧琼华坐在旁边。
萧隽点点头,笑道:“明后日书院放假,我回来这么久,还没怎么陪你玩过,不如后面两天,我带你四处走走?”
“我……”
这时,马车外响起殷西辞温温柔柔的声音:“阿琼在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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