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的何止相府。”萧琼华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父皇明知道她嫁进来不会幸福,明知道这是个火坑,最后还是一意孤行把她推进去。
这婚事,她不会接受,谁都别想控制她。
“芙蕖,我交给你两个任务,分别给本公主联络殷裳歌和殷傅的外室,我要单独见她们。”
相府老太君大寿,前院宾客满座,丫鬟小厮穿梭其间,忙得不可开交。
殷裳歌正在品尝糕点,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她眼里划过暗光,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萧琼华寻了处凉亭歇息,纱幔飞舞缱绻,殷裳歌走进亭子,福身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殷三小姐挺会算计的。”萧琼华盘腿坐着,脸上带着面纱,抬眸望着面前的殷裳歌。
殷裳歌浅笑,“公主这话是何意?裳歌愚钝,不明白。”
“你是故意让何奶娘遇上本公主的吧。”
她曾来相府玩过,对这的地形也很熟悉,今天老太君大寿,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前院,祠堂那么偏僻的地方,平日鲜少有人过去,何奶娘更没理由抱着个婴儿往那种地方去。
“99z.l公主聪慧。”殷裳歌见她把话都挑明了,也没再藏掖,“我确实是有意为之。”
“原因。”
“我想给公主您送个人情,让您免受蒙蔽。”
相府越过萧琼华,把那对外室母子接进府,这事若不打听,是不会有人知道。
“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本公主是不是得偿还你这个告知真相的人情?”
殷裳歌却自顾自道:“我去看望二姐姐的时候,在祠堂闻到很淡的食物味,我想除了公主,再无其他人敢单纯冒险去给二姐姐送吃喝。”
当她知道宸公主可能躲在祠堂里的某个地方时,她心里就有打算了,所以她也不是无意间说漏嘴,她是故意把结亲的事告诉她们。
因为她知道,殷西辞那样的人,是不会愿意嫁给林深的。
她也知道,宸公主身为她二姐姐的好朋友,更不会看着殷西辞掉进火坑。
于她们而言,林深那样的人不值得嫁,可对她来说,林深背后有护国公府,哪怕他是庶子,他的家世门第也不错了,而且,嫁给他还是以正妻之名。
萧琼华也不说话,看她提着裙摆跪在自己面前,“公主,我愿代替二姐姐嫁给林深,希望您能帮我。”
殷裳歌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都想得很透彻,她做这么多也只是想谋个好出路。
萧琼华还没见过有人想赶着嫁给林深那种人,“你确定?”
“我心意已决。”殷裳歌道。
她做那么多,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既然选择这条路就不会后悔。
“成吧。”
“多谢公主成全。”
殷裳歌走后,芙蕖给萧琼华斟水,“公主,万一她成不了林深的正妻呢?”
“那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萧琼华划走这个话题,问道:“那个外室呢?”
“她暂时走不了,约了晚上见。”
按照文山书院的院规,休沐两天,第二天下午或者傍晚就该陆续回去,萧琼华约了殷傅的外室见面,所以并不打算回书院。
未曾想临近傍晚的时候,萧麒突然召她入宫。
父女两距上次见面已经隔了近一个月,萧琼华还记着萧麒上次给她的一巴掌,所以再见面时,她脸上神色淡淡,仿佛在赌气。
萧麒处理完公文,隔着龙案看着站在面前的萧琼华,语气谈不上宠溺,“在书院没有惹是生非吧?”
“没有。”
这态度说不上多好,萧麒微微皱眉,“在书院待了半月,怎么一点规矩也没学到?”
这话让萧琼华想到今天相府老太君说的话,大家都在指责她没有规矩,都迫切想把她变成贤淑有礼的人,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
萧琼华抿着唇不说话,萧麒:“你还在怨朕把你许配给殷傅?”
“不然呢?”萧琼华有话就直说:“父皇你觉得他像是良配吗?”
“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你多容忍点又有什么?”萧麒看着她那倔性子,恍惚看到已逝的皇后,那个女人也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99z.l当了真,捧出一颗真心,可结果呢?
呵。
想到这,萧麒的眼神咻地阴冷下来,他盯着萧琼华,忍不住满怀恶意的贬低她,贬低这个曾经被他宠到极致的女儿。
“萧琼华,你现在这副模样,没人会喜欢你,若不是你与殷傅从小定有婚约,你觉得谁会娶你?”
“朕之前赏了殷家那么多东西才平息他们对你的意见,还不是为了让你不难堪。”
“不难堪?”萧琼华冷笑:“父皇,你觉得退婚是一件难堪的事?”
萧麒不可置否,“你现在这副相貌,要是再被退婚,你有想过别人会怎么议论你吗?”
“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议论便是。”萧琼华挑明道:“父皇,我不怕被议论,我只要退婚!”
“还是那句话,婚事已定,朕是不会向相府提出退婚。”
“如果相府主动提呢?”
萧麒用看天真的眼神看向她,“若真有这么一天,朕当然不会再强求,不过这不可能,所以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夜晚降临,戚淮河畔水光粼粼,天上的繁星皎月倒映在水中,碎了漫天星河。
戚淮河里飘荡着画舫,流光溢彩,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萧琼华包了艘画舫,里里外外全是她的人。
芙蕖领着人进来,“公主,人到了。”
这是萧琼华第二次见殷傅的外室,每见一次,她都觉得对方给人的感觉很奇特,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殷傅的外室身段清瘦高挑,鹅蛋脸,肤若凝脂,一双眼睛尤为好看,墨发仅用丝带拢着,轻轻搭在肩的左侧。
有着江南水乡的温婉。
“雯娘拜见公主殿下。”她福身行礼,嗓音宛若黄莺。
萧琼华直接开门见山,“想当殷傅的正室吗?”
“雯娘自知出身低微,不敢奢望正室之位。”
“不敢奢望还是另有图谋?”萧琼华也懒得跟她绕弯子,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她的底细都被她派人查清了。
雯娘出生在江南某个偏僻的小镇,约莫两年前,意气风发的殷傅被殷桓派去江南处理一桩抢地案的后续。
那时的殷傅还远不如现在这般“沉稳”,因为他的失职,间接害得雯娘一家惨遭报复。
雯娘失去双亲,颠沛流离,辗转来到都城,却意外救下外出秋猎的殷傅。
于是两人有了牵扯,再后来,他们就搅和到了一起。
萧琼华对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雯娘,你是聪明人,本公主也无意与殷傅有过多的牵扯,我今天找你来这,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发挥自己的手段,让殷傅此生非你不可,必须娶你为正妻。”
她笑了笑,“本公主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萧琼华不会忘记,当初她发现殷傅与她的奸/情时,殷傅率先做出的反应是宁可自己受难,也要保护好雯娘。
殷傅对她是有真心的。
可惜了,这雯娘却不是省油的灯。
“公主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意图,为何还要隐瞒99z.l相府的人?”
“本公主又不是相府的人,当然不会多管闲事。”萧琼华:“我想摆脱和殷傅的婚约,而你想报仇,如果你能帮本公主完成心愿,本公主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雯娘看着面前戴在面纱的少女,她气定神闲,似乎已经笃定她会答应。
良久,久到戚淮河畔已经有人开始放烟花,欢闹声络绎不绝时,雯娘温柔浅笑道:“公主愿给雯娘一个报仇的机会,雯娘也自当结草衔环。”
这是答应了。
萧琼华带着芙蕖离开,屋内空无一人,画舫外烟花响个不停,璀璨绚丽,五彩斑斓的光泽透过窗棂照在雯娘脸上。
她目光垂落,望着面前的茶杯,柔美温婉的气质顷刻间荡然无存。
芙蕖跟着萧琼华上岸,然后乘坐马车回公主府。
“公主,您就那么相信雯娘她一定会为您办事?”芙蕖不安道。
“当然,她想报仇,事后若想全身而退,少不了本公主暗中帮携。”萧琼华笑道:“而且西辞悄悄跟我说过,她曾无意间撞见雯娘给殷傅下药。”
“就算不相信雯娘,本公主也会相信西辞。”
“她是不会害我的。”
相府老太君寿宴结束的第二天,殷西辞就被徐嬷嬷带出祠堂。原因竟是殷林两家安排了殷西辞和林深在誉满楼见面。
萧琼华得到消息后,就让芙蕖去通知殷裳歌。
马车停在誉满楼的后门。
“你想嫁给林深,本公主给你制造相遇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全靠你自己的本事。”萧琼华掀开车帘望向后门,话却是对殷裳歌说的。
坐在她对面的殷裳歌点点头,“多谢公主。”
这时,殷西辞从誉满楼的后门出来,她穿着浅橙色衣裙,身段高挑,平素仅用一根簪子,如今满头都是首饰。
如果不是她脸上长了褶子,旁人瞧了还以为是哪家高门贵户里的千金小姐。
萧琼华冲她招手,“西辞,我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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