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荫没再管人家的事情，既然你敢接受全部监督那我就给你更大的舞台。
“我没记错的话，这边原来有好几家纺织厂，好像开的最多的时候足足有八家，现在其他几家都在干什么？”关荫问。
女厂长笑道：“有三个被我们给兼并了，有几个改成了别的厂区，还有几个是被开发商买走了，工人都买断了工龄，那还是前几年的事情。”
这是总厂啊？
“是，我们原本打算成立兴庆府服装集团公司，后来想了想，要这个名头没什么用，而且也不利于灵活选择方向，我们就没坚持这个计划，现在主要的考虑还是怎么把三个厂子的资源统一配置一下，毕竟另外三家也有自己的主打产品。”女厂长汇报说。
大姑不满道：“什么主打产品，都什么时代了还满足一天生产几万条毛巾，我们虽然兼并了那三家工厂，但也留给了他们足够的自主发展权利，现在人家就守着这个，要我们给人家给这个给那个，不给就不允许我们合并指挥，这件事我去年过年给你说过啊。”
“忘记了。”关荫随口道。
谁敢相信他真的忘记了？
“我的建议是争取能统一全厂指挥权，既要保证统一指挥，也要保证灵活多变，”关荫问，“资历够不够？”
啥，啥意思？
“资历够的话，这个工作交给你，你去办，相应的各项对应都要上调一级，清理不必要的累赘，只要别把这一手用在工人这，你可以强硬一点，你立即写一个报告，下午就给转运使送去，明天一早我会问他，如果可行的话，你们以后不但要接受这边的管理，工人的监督，还得受工部的指挥，对你们是好事，也是压力，”关荫道，“行业高素质人才不够的话你们走不远，就看你有没有决心在这个位置上干十年，干得好你什么也不耽误。”
“十五年都没问题，但这是规矩不允许的，我争取五年之内能拿出像样的产品，订立能持续下去的厂规吧，别的只能说拼尽全力。”女厂长意气奋发。
有这位撑腰，她只要不干坏事好好搞工作前途就不可能太差。
“那就这么着吧，你们忙你们的，欧根师傅们聊聊天，有事微博上喊我。”关荫道。
女厂长：“……”
她料到这个人奇葩可没料到他能这么奇葩。
微博上那是能给你汇报的好地方吗？
“要不然？”关荫道，“没那么多规矩，干事儿有的是眼睛看着你不干事儿也有的是目光盯着你，汇报少一点，开会少一点，胆子大一点，步子稳一点，眼光长一点，我看你们能创造一个新品牌。”
明白，还是要跟那些小企业多打交道多向他们求教。
这帮人一走，工人们就敢跟关荫说实话，说知心话，家长里短的话了。
这个家里不容易，埋怨多郁闷多理解少，但这就是一般人，你不能吧大家的想法都放到天花板上去，而且这也是人家的生活嘛。
另外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一些老手艺的遗憾。
这里头有不少是会一些精工细活儿的，有几位师父就是汴绣的高手，他们自己也发展出一些比较好的刺绣工艺，可现在没有钱开不起作坊，就连销售渠道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凭这个吃饭甚至找传承人了。
“这是好东西，应该甚至必须继承下来。”关荫回头问，“你们有没有订立扶持这种创业的规矩？”
一直跟在后头的礼司主事摇头。
“要设立，这个东西是很珍贵的传承啊，现在的苏锦，蜀绣，京绣，陇东荷包，这些东西都已经有了比较大的扶持了，甚至发展成奢侈品了，我们这边也不能落后，有没有条件扶持？”关荫问。
主事点头。
“马上汇报，”关荫回头跟工人老师傅们请教道，“大家是一线工人，是最懂这些东西的人，咱们有没有把握能把这个吃下来？”
“吃不多，但也能吃饱，现在对这些都需求很大，我们觉着打开销路至少能让我们这些人收入增多点。”最擅长汴绣的女工人说道。
关荫摇头建议：“这个新厂长是个能办实事的人，她说要把我们的传统服装放在时装方面进行发展，那就一定能发展起来。我们的汴绣，完全可以融合这边的刺绣甚至针织技术发展成一种新的夏绣，银绣，河套绣，这些东西如果能加入到新的新式传统服装上面，那就是增加服装的附加值。而且我们不要局限在这一种传统方式上，国外的印染技术，纺织技术，甚至他们没有的刺绣技术，我们不但可以模仿，借鉴，学习，而且，我看创造一种新的，替他们创造一种新的文化载体也没有什么问题嘛。”
那你觉着能办成？
“我个人很有信心，这是个好生意，衣食住行永远是有市场的，就看怎么吃下这个市场，要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不算还得做到我们永远比别人多想一步，多块走一步，这也需要新的人才的加入才能做到。”关荫道。
那咱们就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不但要继承自己的还得创造别人的是吗？
“什么叫抢占话语权？这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关荫道。
原本还对此有些不是很热切的主事一拍大腿，他悟了！
比他儿子还小的人能到现在这个地位，人家还真不是光能打就上去的。
这脑子，他们祖宗三代加起来也比不上。
“明白了就去办，既然说好明天顺路去看一下你们的几个剧组，我就肯定不会连夜跑了，你们又不是虎狼，我怕你们干什么？”关荫道。
那晚上的住宿怎么安排？
大姑立即道：“哪都不要去，就住我房子里。”
那房子还是关荫给钱买的，这边的房价比较低去年花了六十万就买了一百平的房子。
现在装修也都装修好了，她回来以后就一直住在这边。
要不然，要是在婆家那边她也不会叫侄子过去啊。
谁知道到了那边人家会提什么要求呢。
或者要让她跟那个混蛋复婚呢？
这件事没商量的就，赌钱的毛病不改永远也不要想着让她回那个家去。
主事一看关荫没反对就知道这是早就定好的，心里一想这恐怕往后就得有机会就照顾一下。
那他是想挨揍了。
且不说他们家不需要什么照顾，真就是需要也不可能在有些事情上照顾。
跟工人师傅们告别后，关荫出门一看，大姑掏出她的老年卡。
没学车啊？
“我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学什么车，你弟今年结婚或者明年结婚，我给填了点钱凑了个首付用的就那笔钱啊，你小姑也给了一点，你家拿了一点，基本上凑了一半的首付，剩下的他们按揭还去，我那点退休金攒着点，将来回了关家村我总不能油盐酱醋都不买吧，那得被你爷爷打出来。”大姑说道。
那倒是，老头子最看不得有人在家里啥也不干啥贡献也不做。
站在路边等车，关荫问需要买点什么，大姑很气派，家里什么都有还买什么？！
这是昨天知道侄子要过来了特意在附近买的东西，要不然真要看着她日子过得苦那还真能把她拉回去。
怎么说她都得守着儿子，那孩子怎么说对她这个当母亲的是好的。
没想到一到家，关荫看着就有点叹气。
完全是花了钱买了房随便粉刷了一下，踢脚线用的好像还是不怎么允许用的那种瓷砖做的。
看来，那表弟买的房子很不错，要不然大姑这里至少给了他四十万，小姑应该能拿五六万，跟关家给过来的那笔钱加起来怎么也有五十万了，五十万才够一半那想来应该在位置不错的地方。
一问，大姑才说哪可能在市区买到房子。
“兴庆府房价不高那是跟那些好点的城市相比，你看这边的收入，”大姑一边泡茶一边说道，“就在新城区那边给买了个，房子大，但那是个新城区，才开发起来连超市都没开，一百五十平，连贷款要一百二十多万，你爷爷给了点钱，他们家给出了点，这几天正在装修，一会下班过来吃口饭，他们两口子得自己去建材市场买材料背回去。”
车呢？
“舍不得，那车还算不错，是你弟在魔都的时候捡漏他们一副总的，原价要五十多万呢，花了十八万买回来，要不是他女朋友给把自己攒的钱给了，估计明年还得给人家还外账。”大姑吐槽道，“我就说，你开几十万的车能干啥，不如买个三蹦子，便宜，你下班还能跑个出租，满城转一圈一车油，还能给你攒二三十块钱。”
这就……
很有关大爷的气派了。
他就看不上大孙子那车，拉货不能拉货碾场不能碾场的。
还是拖拉机威风，突突突一冒烟啥活儿都给你干好！
“这房再装修一下，农忙的时候你回老家住几天，这种装修你要让我三叔上来一看，那得去把外甥家的给拆下来拿过来，我出个专辑赚点钱留一点，你拿着先用。”关荫道。
别的不说，大姑出嫁的时候他是来给压车的。
人家不要大哥家的那两个二百五，当年也的确有点钱，车票出了，食宿全给安排好了，在兴庆府住了一周，回去的时候给大侄子又是外衣又是保暖内衣，到关荫上高中的时候还穿着呢，后来虽然闹矛盾，现在不都改好了么，没必要再置气了。
大姑就挺不好意思的。
“我给你你有啥不好意思的，日子过好比啥都强，在这不想呆了就回凉城，现在连高铁都快通了，来去很方便，”关荫道，“还有那退休工人搞那个作坊，咱们不参与。”
大姑点头：“我压根没想过这个，让人家说闲话影响你，我自己不舒坦，你爷爷奶奶还得说我，还不如自自在在，就那点退休工资，要不够用了我找你。”
这就很好了。
“忙了一天了，你们休息下，我去做饭，吃啥？揪面片？要不吃搅团，”大姑一想，“对了，我昨晚捏的饺子，吃这个，明天还回来吗？”
当然得回来。
既然来了就得解决点事情，这亲戚再不好那也是老关家的一块肉，陪着转悠两天，将来跟老太爷也好交待，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血浓于水的一家子啊。
大姑一边从不知从哪淘换来的小冰箱里取饺子，一边劝说道：“你是咱们关家的曾长孙，长孙，这一点啥时候都不能变，但是段家也不能亏待。你就当多了一个家，多两个人疼你，不图人家给啥，就冲人家九代人几百年的保家卫国，咱们老关家也不能对不住人家，你不能太犟。”
关荫很郁闷，怎么现在见谁都这么说？
我这不是都默认了么。
“你认就好，躺着休息一下，茜子你不要忙了，就这么点饭，我一个人能办。”大姑是真舍不得仙儿跟着她去厨房。
那双手那是唱歌跳舞演戏执导镜头的，在锅上划破了太心疼了。
仙儿道：“那是真要被我妈抓过去打。”
大姑好笑道：“你妈妈还舍得打你？”
“娘家妈，我婆婆谁敢动我一下都跟人玩命，哪舍得打我，也就我娘家妈才舍得下狠手。”仙儿道。
说着话，锅里煮着饺子，又有笃笃笃切菜的声音，关荫一边总结今天的笔记一边皱着鼻子一闻，都是他爱吃的菜。
有心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关荫过去开门一看，一穿着就西装，手里拎着一点肉菜，后头还跟着个女孩儿的表弟，两脚泥站门口正在看哪能蹭下。
“怎么混成这样了？”关荫一惊。
表弟大惊，你怎么来兴庆府了？
那女孩倒是乐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连忙顺手把菜提过去。
“进门，擦把脸跟我下楼。”关荫道。
表弟慌忙道：“在哪打不是打，还要挑地方？”
女孩哈哈大笑，今儿总算领教到关家大魔王的威风了。
能把这小子吓得干啥去都不敢问就想着在哪挨打，这天底下恐怕也就这位能办到啦。
“行，这孩子挺好，性格好，”关荫招呼，“先布置桌椅板凳，我带他下去买点东西。”
合着不打啊？
“打你干什么，家里冰箱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都不怎么制冷了，换个新的，”关荫道，“我看附近有个商场搞活动着呢，电器置办好，回头大姑回关家村住上俩月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你不用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