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向叶红梅看来,为首的官兵放开林墨,问道:“你家相公说你卧病在床,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红梅低下头来,眼中闪着泪花,低声啜泣道:“今日是爹爹的头七,我去祭拜爹爹了。”
由于昨日失血过多,叶红梅此时的气色并不好,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确实像是病重之人,再咳上几声,就更加逼真了。
为首那名官兵突然问道:“你相公叫什么名字?”
“相公姓林名墨。”
“你二人是如何认识的?”
“几日前我爹爹饿死了,走投无路之下,我只好在街上卖身葬父,是相公帮我出钱安葬了爹爹。”
林墨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怎么跟我说的一模一样,事先也没串供啊!
转念再一想,定是叶姑娘早已经到了,在外面听到了自己的谈话。
二叔在一旁说道:“哎呀!你这娃也是的,家里添人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官差老爷说你家有个婆娘,我还纳闷呢!”
林墨脖子上的锁链终于被拿掉,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却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面孔,说道:“几位官爷,如此大张旗鼓,究竟发生了何事?”
“昨日有人行刺朝廷命官,你确定看到一名黑衣人向北去了?”
林墨信誓旦旦地说道:“千真万确!”
“你可曾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
“当时那人走得很急,我没看清楚,嗯……”林墨想了想,说道,“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络腮胡子,身材甚是魁梧,至少比我高一头。”
看着林墨连说带比划,为首那名官兵说道:“若是再发现此人出现,一定要及时上报!”
“请官爷放心,在下定会全力配合!”
三名官兵转身离去,林墨刚想问问叶红梅究竟是怎么回事,却看到身旁还站着一人。
“二叔。”
“我说大侄子,人家姑娘跟着你总要有个名分,赶紧选个日子,把堂拜了,我现在就去跟乡亲们说一声,到时候大家都来吃你的喜酒!”
“可是,叶姑娘尚在守孝期,若此时拜堂成亲,怕是于礼不合……”
“哎呀,都是苦命的娃,有甚规矩可讲的?你就听叔的话,谁敢背后说闲话,叔给你做主!”
“二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行咧行咧,就这么说定咧,叔这就回去告诉大家,你娃也找个时间去给你爹娘上个坟,家里添人这么大的事,让你爹娘也高兴高兴!”
说完之后,林家二叔扭头便走,林墨看着叶红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场面有些尴尬。
“我二叔……为人比较热心,你别见怪啊。”
叶红梅笑了笑,说道:“你真这么以为?”
林墨愣了一下,问道:“不然呢?”
“我看你二叔说的没错,你还真是读书读傻了。”
林墨越听越是疑惑,搔了搔头,又问道:“你对我家的事很了解吗?”
“村子就这么大,随便找几个人一打听,全都知道了。”
“那你说,我二叔是什么意思?”
叶红梅叹了口气,说道:“一旦你成了家,你二叔便会以分家的名义,把你从家族里赶出去,然后独占祖产。”
“是……吗?”
叶红梅看到林墨这副模样,感觉好气又好笑,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林墨当然是真的不知情,不过,看自己家这副穷样子,想必所谓的林家祖产也没多少,这么小的家族里还存在勾心斗角,未免也太现实了吧!
“叶姑娘,在下还有个问题……”
“有话就说,一个大男人,怎的说话如何不爽快!”
林墨还是有些踌躇,问道:“你……为何还要回来?”
叶红梅双颊泛起一阵绯红,故意将脸别过去,说道:“我只是……忘了拿东西,回来取一下。”
“取了东西,你还走吗?”
“当然走了,不走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林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将鱼羹端出来,说道:“起码吃了饭再走吧。”
叶红梅看到鱼羹,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说道:“一大早就跑出去,原来是抓鱼去了?”
“总得解决温饱问题啊,以在下的经济状况来看,往后的日子只能吃鱼度日了。”
叶红梅又笑了笑,然后将挎在手臂上的竹篮取下,放在林墨面前。
看到篮中之物,林墨很是意外,问道:“你哪弄来的黄米?”
叶红梅没有答话,林墨突然反应过来,又问道:“你把银簪卖了?”
“本就是身外之物,卖就卖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林墨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我一个大男人,竟然落魄到靠女人变卖首饰来吃饭的地步,这张脸往哪放?唉,真是让人好生羞愧!”
看到林墨这番自责,叶红梅愈发觉得此人有意思,问道:“你都穷成这样了,还考虑脸面的问题呢?”
林墨:……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跟你说件正事。”
林墨有些愕然,问道:“什么正事?”
“昨晚官府没有抓到我,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查过的地方都会继续明察暗访,我若是就此离开,便是害了你,所以,我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林墨心中暗喜,嘴上却说道:“可是我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啊……”
叶红梅四下看了看,说道:“这么大的地方,晚上睡个人还不够?”
林墨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讪讪道:“怎么能让你睡堂屋呢……”
“就是啊,所以说,我睡里屋,你睡堂屋。”
林墨:……
“怎么,你有意见?”
“没意见……”
叶红梅得意地笑了笑,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轻哼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林墨赶忙说道:“你身上有伤就别乱动。”
叶红梅深深呼吸几下,然后说道:“我倒忘了问,你怎会用草木灰止血的?”
“昨晚不是都说过了吗,我读的书很杂,不过,草木灰只能止血,若想尽早恢复,还需要金疮药才行。”
叶红梅摇了摇头,说道:“朝廷的人知道我受了伤,镇上的药铺都有人监视,根本买不到金疮药。”
林墨心中担忧,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叶红梅却不以为然,说道:“我自小习武,受伤流血在所难免,你不用担心,休养一段时日就没事了。”
“那怎么行?伤口那么深,留下疤会很难看的。”
叶红梅突然涨红了脸,嗔怒道:“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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