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一阵议论声忽的传到赵铎耳中。
“也不知道这齐家说的赏银,是不是真的,提供线索就给五百两银子,这么值钱?”
“切!说的好像你就知道线索似得!”
“那可不知道,我就是知道啊,昨儿我见他了,当时不知道这就是齐家的儿子,还以为是……”说着,那人忽的压低了声音,左右瞧瞧,道:“我跟你说,昨儿我见他的时候,他被打的那叫个惨,我还以为他是睡了人家婆娘的臭流氓,被捉了……”
尽管他声音压得低,可鬼鬼祟祟的模样却是吸引了赵铎的注意。
“把人带过来。”
一声令下,初砚立刻执行。
那人被初砚一把抓住的时候,吓得膝盖一软,差点跪地上,“这位小爷,您这是……”
刚刚和他说话的人,眼见不远处的赵铎和赵铎身后数量庞大的士兵,吓得扭头就跑。
“我们殿下问你几句话。”
初砚面无表情的一把提起已经浑身下软的人,直接扔到赵铎脚下。
“你见过?”赵铎指了画像上的人,阴着声音问道。
才从威远将军府受了气,又因为自己胆怯不敢质问皇上而愤怒,赵铎的声音,听起来惊悚至极。
那人本就吓得够呛,一听他说话,立刻裤子管里就流出一滩热流,伴着臭味。
初砚立刻皱眉,朝赵铎看过去。
赵铎倒是面无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吓成这样,必定是个寻常百姓无疑了。
心头疑虑防备打消,赵铎道:“回答我的话,回答的好,给你一千两。”
听到有钱拿,那人顿时露出一脸贪婪的精光。
赵铎厌恶的动了动眉心,“说罢。”
那人舔舔嘴唇,因为被吓过度,声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
“昨儿夜里,我出来倒尿桶,见到他被两个人拖着走,满身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拖着他的人,其中一个肩头还扛着一个孩子,大约七八岁的样子。”
“你在城南住?”赵铎问道。
城南是京都的平民聚集处,也只有那里住着的人,才会倒尿桶。
那人闻言,点头道:“昨儿夜里月亮大,照的道出亮晃晃的,我怕惹事,当时就躲起来了,也没看仔细他们到底去哪了,就听有人说,去乐呵乐呵,反正,我就是确定,我看到那个被拖在地上的人,就是这个画像里的齐家大爷。”
说罢,他双眼冒着热切的光,吞了口口水看向赵铎。
赵铎厌恶的提脚离开,“给他银子。”
初砚取出一千两的银票,甩了出去,朝赵铎追上去,“殿下,我们去城南找吗?”
赵铎摇头。
既然昨儿夜里,人在城南出没,也就是说,人没有被带到皇宫,可未必现在人还在城南。
而且,那人说,要去乐呵乐呵……
带着一个八岁的男孩,带着一个被打伤的人,要去乐呵乐呵,去哪乐呵,怎么乐呵……赵铎只觉浑身冰冷,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打冷战。
八岁的孩子,乐呵……
“查那种私馆。”不过一个瞬间,赵铎的眼睛已经充满血,血红的眼睛里泛着恐惧和盛怒。
初砚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个私馆,是指那种专供男人玩乐的妓馆,只是因为不同于寻常妓馆,手段一般比较变态癫狂,所以并不在市面上大张旗鼓的开。
可……人真的被带到那种地方了吗?
赵铎带着府中私兵,出洞他几乎所有的暗卫势力,将整个京都的所有私馆翻个底朝天。
却没有找到一点踪迹。
时间一寸一寸流失,赵铎的耐心被一点一点消耗,只要一想到那八岁的孩子有可能正在经受的所谓“乐呵”的折磨,赵铎只觉有无数小虫在啃噬他的骨头,咬他的五脏六腑。
还有表哥……他们要当着表哥的面“乐呵”还是要……
死死咬着嘴角,赵铎无力仰头,望着早已经黑透的天,嘴角渗出血迹。
“去搜商铺!”
客栈,酒楼,青楼,棋社……但凡公众场所,哪怕人家已经关门打烊,他也破门而入,将里面彻彻底底搜查一遍,事后为了堵住百姓的口,甩出一把银票。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却依旧没有收获。
齐焕的小儿子立在脸色如锅底一样的赵铎身边,舌头舔过干裂的嘴皮,目光投向民宅,“殿下,会不会……”
他颤抖的抬起手,指着面前的民宅,转头看赵铎,“会不会被藏在这种地方了。他们,可能不是去了私馆,是去了一处他们自己的宅子。”
赵铎血红的眼睛抬起。
无数次无功而返后,他不是没有想过人会被藏到民宅里去,可是他最最不愿接受的,便是人被藏到某处民宅里。
满京都的民宅何其多,难道真的要一个一个的查?
查倒是容易,他大不了调集巡防营,可……
就在赵铎犹豫一瞬,齐焕的小儿子又道:“他们,会不会已经被杀了?”
赵铎浑身一个哆嗦,转头看齐焕的小儿子,满眼惊悚。
外祖已经这个年纪,最是经不起生离死别。
下垂的手狠狠捏着拳头,赵铎转头对初砚道:“去把京兆尹陶予叫来。”
在京都丢了人,自然是在陶予的管辖范围内,要满城搜查,也得是陶予出面。
初砚得令,不过须臾,将一脸瞌睡还没醒清楚的陶予带到赵铎面前。
赵铎冷目中蓄着冰渣一样的寒冷,对陶予道:“下令,让你的人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京都民宅,每一家,都查!”
陶予立刻一个激灵,彻底醒过来,“啊?”
赵铎一把拎起陶予的衣领,“啊个屁!本王让你搜查京都每一户民宅!”
陶予拽着自己的衣领,结结巴巴道:“查……查什么?”
“齐家长子。”赵铎一把甩开陶予的衣领,阴沉着脸道,“满京都的人都知道,齐家丢了人,你现在和本王装糊涂?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陶予一脸震惊,“齐大公子不见了?怎么可能?我昨儿下午还见他去丰瀛楼吃饭,我……”
“你说在哪?”赵铎又捏住陶予的衣领,道。
陶予结结巴巴回答,“丰瀛楼啊,我看见他去丰瀛楼了,还领着他小儿子一起。”
赵铎转头吩咐初砚,“去问。”
初砚领命离开,须臾,折返回来,在赵铎耳边回禀,“昨儿下午,大爷的确是去了丰瀛楼,可丰瀛楼的掌柜的说,他只知道大爷何时进去,却不知道大爷何时离开的。当时,和大爷一起去丰瀛楼的,除了小少爷,还有两个面生的,丰瀛楼的掌柜从未见过,却听大爷叫他们什么仁老兄!”
赵铎听了,一头雾水。
什么仁老兄,他也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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