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a市总是热得难熬。
今天除了热以外,空气还格外闷,像是即将有场暴雨要下。
别墅二楼的琴房里,窗帘紧紧拉着,将外面灼热刺目的太阳光全部挡住。窗外的知了也嫌热,趴在榕树上一声声叫得极聒噪。
虞晚坐在钢琴边,没有被吱呀吱呀的蝉声打扰。
少女纤细葱白的指尖一下下落在黑白色的琴键上,专心致志地对着琴谱练习新学的一首曲子。
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
琴房门从外面推开,温如端着一杯鲜榨的橙汁,动作很轻地走进来。
她站在女儿身后,等虞晚弹完了这首曲子,才把手里端着的橙汁递过去。
虞晩站起来,笑容清甜,嗓音脆生生的:“谢谢妈妈。”
她喝了一口橙汁,乌黑的杏眸抬起,看向眼前的女人,期待地问:“妈妈,你听我刚才弹的,有没有比昨天好?”
“有。”温如目光柔和带笑,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晚晚越弹越好了。”
温如是国内有名的钢琴家,虞晚六岁开始学钢琴,每一首曲子都是她手把手教的。
虞晩不仅遗传到了母亲音乐上的天赋,还有她出众的外貌。
才十五岁,少女长得就过分好看了,鹅蛋脸,杏眼琼鼻,肌肤如瓷般白皙细腻,气质也是清纯干净到了极致。
听到妈妈的表扬,虞晚露出开心的笑容,纤长的脖颈仰起,咕噜咕噜一下喝完杯子里的橙汁。
“没几天就要开学,晚晚你也别天天待在家练琴,出去玩玩,要不然闷坏了。”
虞晚听话地点点头:“好呀,我等会儿去找江澈哥哥玩。”
江家和虞家是世交,两栋别墅都挨在一块儿,虞晚从小跟着江澈一起长大,关系很熟也很亲近。
出了琴房,虞晚回到卧室,拿起自己手机,准备问江澈在不在家,想不想出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才解锁手机,童佳霓的微信嗖嗖的就弹了出来。
【佳霓】:呜呜呜我在家闲得快发霉长蘑菇了qaq晚晚你干嘛呢,我们出去逛街吧。
【佳霓】:小猫咪nk.jpg
虞晚打消了和江澈出去玩的念头,给她回复消息——好呀,那我们在恒泰广场一楼的星巴克碰头。
【佳霓】:嗯嗯好!!!我马上出门~~
虞晚把手机装进小挎包里,又拿了把太阳伞,撑开走出家门。
家里有司机,直接开车把她送到目的地。
虞晩进了星巴克,看了一圈,没见到她,于是先走去柜台,买了两杯半糖的香草拿铁,两份蓝莓芝士蛋糕。
她端着托盘找了个靠窗的空桌坐下。
等了没多久,就看见了穿着牛仔裙的童佳霓,虞晩伸着胳膊对她招了招。
童佳霓几步跑过来,一屁股坐板凳上,虞晩把已经插好了吸管的拿铁和蛋糕推到她面前。
“谢谢啊。”
童佳霓喝了几口拿铁,突然想起昨晚从妈妈那儿听到的一个惊天大瓜:“诶,晚晚,我和你说哦,陆叔叔决定把他那个私生子认回来啦。”
虞晚杏眼微睁,“啊”了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甚至都还不知道,陆叔叔在外面还有个儿子。
“你也超级震惊吧,更震惊的事在后头呢。”童佳霓舀了勺蛋糕,继续道:“我听我妈说,那个私生子已经十六岁了,这么多年,好像一直住在孤儿院里,都没有人管。”
童佳霓的妈妈平时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和各家的富太太一起搓麻将,而麻将桌又是最人多嘴杂的地方了。
因此那些八卦,比如这家和那家豪门联姻看着挺和谐实际上就是个塑料夫妻。
又比如谁谁谁在外面养了个十八线小明星被正室知道后直接杀到公司闹得人仰马翻。
童母都掌握得明明白白的。
虞晩听完半天,还处于愣神的状态。
陆叔叔是江澈哥哥的舅舅,所以佳霓口中的私生子,算起来应该是江澈的表哥。
虞晚从小到大生活的家庭都很幸福,爸爸妈妈当年自由恋爱走到一起,十几年来夫妻感情恩爱,几乎从不吵架,对唯一的宝贝女儿更是放在心尖上疼。
她不知道陆叔叔怎么就突然有了一个私生子,只是觉得,要是从小离开父母,住孤儿院,真的好惨啊。
吃完蛋糕,两个小姑娘手挽手地去逛商场,逛了一下午,童佳霓收获颇丰,买了两件衣服,一条裙子,还有一双鞋。
虞晩只买了几支笔,几个练习本,还有几样开学要用的文具。
两人在顶层的西餐厅吃了饭,然后分别,各自打车回家。
虞晩回去的路上,乌云一朵朵堆积,天色越来越沉。
快到家时,这场雨终于下了,雨水似断了线的珠子,劈里啪啦砸在地上,一整天的闷热消散。
别墅前有片大草坪,出租车停下,虞晚解开安全带,付了钱下车。
幸好下午带了把太阳伞,她撑开,打在自己头顶。还没走两步,一辆黑色宾利出现在她身后,溅起小小的水花。
虞晩回过头,看见门打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出来。
少年头发很短,上身纯黑的t恤,牛仔裤洗得有些发白,脚上的那双运动鞋看着更旧。
滂沱大雨,他没撑伞,衣服立刻就被打湿了,额前的几缕黑色碎发湿漉漉地搭在眉骨之上。
他步子迈得很快,经过虞晚时,虞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把手里的伞从撑到了他的头顶。
陆识脚步一顿,侧眸看向身旁的人。
少女一身白色棉质长裙,腰肢纤细,捏着伞柄的手很小,雪白柔软,指尖缀着淡淡一点樱粉。
那张脸生得极为好看,可是说是陆识十六年来见过最好看的了。
也是这时,虞晚才算是看清楚少年的正脸。
眼眸漆黑如浓墨,唇略薄,眉骨有些高,似刀锋般凌厉,长相和周身的气场都很冷。
看过来的那一眼也很凶,一点儿不友善,甚至还透着森森寒气。
虞晚有些怕,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小小一步,但替他撑着的伞却没有移开。
“就是…我家就在那儿。”她手指了下前面几步之遥的那个别墅,“你可以先和我一起过去,然后我再把伞给你,这样你就不用淋雨了。”
这么大的雨,淋一场肯定是要感冒的。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就经常生病,知道每次生病有多么难受。
陆识看着她。
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干净剔透,像是山间的小溪,清澈得一眼可以望得见底。
然而他不喜欢这样干净的眼神。
陆识粗鲁又冷漠地将替自己撑着伞的那只纤细手腕一推。
虞晚一时没有防备,伞柄从手中脱落,粉色的小伞摔到草坪上,又被大风吹着往前跑。
她呀了一声,赶紧跑去追。
陆识站在原地,看着少女仿佛一只慌张的小鹿去追那把伞,洁白的裙摆溅到了泥水,弄脏了。
像是亲眼看着一张纯洁无暇的白纸被自己弄脏,他毫无征兆的,突然就牵了一下唇。
压抑了一整天的心情,变态又诡异地好了几分。
等虞晚捡起伞,再去看时,刚才推了她一下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倾盆的暴雨之下,只是去捡伞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虞晚身上就打湿了。
她回到家,温如正坐在客厅的茶几,拿着把剪刀修剪郁金香的枝叶。
见到女儿裙子和头发都湿哒哒地往下滴水,温如着急忙慌地走过去,担心问:“不是带了伞吗,怎么还是淋到雨了。”
温如当年怀孕到第八个月时,因为去参加一次演出,结束后不小心摔了一跤,虞晩就这么早产了。
刚出生时的小女孩又轻又小,生命的各个体征很弱,放在婴儿培养箱里住了一个多月才抱出来。
长大了之后,虞晩的体质也比别的孩子要差一些,很容易会生病。
“快到家时伞被风吹掉了,我就淋了很小的一会儿雨。妈妈,你不用担心。”
“淋了雨总归不好,你快去洗个热水澡。我给你煮一壶生姜可乐,驱驱寒气。”
虞晚去自己卧室洗了澡,出来时,一杯煮好的可乐生姜已经放到了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白茫茫的。
她坐到床边,拿起杯子,边吹边小口地喝着。
玻璃杯的温度熨烫着掌心,虞晩想起了刚才在家门口遇到的那个陌生少年。
他不仅看着有点凶凶的,性格也是真的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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