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房门推开，医生率先走了出来。

丁楚楚身子一僵，倏然回头，脸色阴鹜的瞪向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被她狰狞的脸色吓了一跳，以为她是接受不了手术的结果，心里一软，柔声建议：“以病人现在的情况，最多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珍惜当下的一分一秒吧。”

丁楚楚僵硬了一瞬，手下意识攥紧，直到张妈被护士推出来，她才恍然回神，松开傅文曜，跟着护士推着张妈回病房。

“因为没有做手术，病人一会就会醒。有什么要做的，要说的，尽早说，别留遗憾。”

注意到丁楚楚通红的眼眶，护士眼神里满是怜惜，说话声音都轻了不少。

丁楚楚眼神复杂的看着病床上瘦骨嶙峋的人，对着护士勉强勾起一抹笑，“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事情直接按床铃就行。”

“嗯。”

丁楚楚点点头，在病床边坐下。

傅文曜沉沉看她一眼，跟着护士出了病房，径直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

病房。

傅文曜前脚刚走，张妈就醒了过来。

她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手动了动，碰到滑嫩的手指，她错愕转头，正好捕捉到丁楚楚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

张妈眼底划过一丝受伤，手指往床里缩了缩，蜷缩起来。

她讨好的对丁楚楚笑了笑，气若游丝，“你来了？”

她声音很低，丁楚楚却听得很清楚，登时冷哼一声，嘲讽道：“你不是恨不得我二十四个小时在医院陪着你。”

张妈僵了下，唇瓣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注意到丁楚楚红肿的眼睛，眼睛骤然一亮，心疼道：“怎么哭了，别哭太久了，对眼睛不好。”

“别装模作样了，你不就想看我哭，最好哭的再伤心一点，不是正和你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妈急的就要去拉她的手，却被丁楚楚狠狠一把拍开，手背上登时一片红痕。

丁楚楚心里骤然一缩，手不自觉攥紧，急急道：“是你先碰我的，谁让你碰我了。”

张妈强忍住心里的苦涩，眼眶泛红的把手缩进被子里。

“是妈妈的错，是妈妈的错。”

“住口！”

丁楚楚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惊慌失措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口不择言道：“你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害我？啊，为什么还要害我！”

张妈不可置信的看着神情疯狂的丁楚楚，呢喃道：“我要死了，是啊，我要死了。”

她的身体她当然清楚，她活不了多久了。

很快，她就要去见她的小姐和先生了。只希望，到了下面，小姐能不怪她，让她来偿还她犯下的错。

眼前闪过小姐温柔的样子，张妈艰难出声：“都是我的错，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小姐。以后，我不会再强求你叫我妈妈了。”

“真的？”

丁楚楚满脸狐疑，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看着丁楚楚眼里的怀疑，张妈自嘲的勾了勾唇。

她的女儿不仅不认她，还不相信她，这是她的报应，是她趁先生醉酒，爬上先生床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