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封北紧抿了唇瓣，从温乔的角度，刚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意思是老太太是老毛病，经常这样吗？
老太太笑道：“没事的，都是老毛病了，还麻烦温乔小姐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咦？
老太太居然对她和颜悦色，还说自己过意不去？这态度转变地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温乔松开厉封北的手，不太自然地笑道：“是我不懂礼数，空手就过来了。”
老太太看向厉封北，“封北，你去楼下，我跟温乔说几句话！”
“奶奶……”厉封北狐疑地看着她，凤眼眼底尽是不放心。
“怎么，你还害怕我把她吃了不成？”老太太不满地睨了厉封北一眼，随即把目光落在温乔身上，朝着她眨了眨眼。
温乔错愕地指了指自己，老太太这是让她劝厉封北下楼？
她实在是不想让厉封北走，可老太太都眼神“示意”了，她也不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温乔抿了抿唇，无奈地拉了下厉封北的手臂，“厉封北，你去楼下等我，我跟老太太说完，一会就下来。”
“我在楼上是一样的。”厉封北作势在一旁坐下来，“你们说你们的，我在边上坐着不说话。”
他这个奶奶，半生戎马，又自小在那种尔虞我诈的地上长大，手段多着呢！
见他这个样子，老太太气得脸都青了，但她现在还“病着”呢，又不好发作。
她猛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温乔在一旁看着，缺心眼地想着，照老太太这个咳法，肺都要咳出来了吧？
厉封北眼神一变，三两步走过去，花管家很有眼力劲地让开位置，厉封北扶着老太太的肩膀，一只手顺着她的背。
“奶奶，病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医院？”
“都是老毛病了，还是家里住的舒服！”老太太好不容易气顺了，叹了口气，“唉，我已经老了，你如今翅膀硬了，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使唤不了你了！
我这老太婆也活不了多久了，等我去见了你爷爷，想怎么样来都行！”
“奶奶！”厉封北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你还要长命百岁，等着抱晨晨的孩子呢！”
老太太被他逗乐了，“晨晨才多大啊，我等抱他的孩子不成了老妖怪了么？”
虽然知道厉封北是存心哄她，但她还是开心的。
她轻轻地拍了拍厉封北的手，“封北，我跟温乔说几句话，你去楼下等着，行吗？”
闻言，厉封北看向温乔。
后者朝着他眨了眨眼，“你快去楼下吧，我马上下来。”
脸上在笑，心里快要哭了。
老太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怎么办？
厉封北还是不太放心，但奶奶把爷爷都搬出来了，他也不好再坚持。
走过温乔身边的时候，他叮嘱道：“我就在楼下，有事叫我一声。”
“行！你去吧！”
说不害怕是假的，老太太不吃人，但她很害怕老太太。
可是……她也不想让厉封北横在她和老太太之间为难。
女人之间的事情，必须女人和女人解决。
厉封北走出卧室，花姐察言观色，立马说道：“老太太，那我也下楼了！”
楼下的事情，老太太不方便出面，只好由她代替老太太打理。
人一走，温乔顿觉尴尬无比，她抓起一旁的苹果，笑道：“老太太，你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苹果！”
温乔抓起水果刀准备削水果，老太太一声暴喝，
“放下！我想吃苹果，自然有佣人给我削！”
温乔手一抖，差点削到手上。
她抬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刚才还咳得那么厉害，看起来病得很严重的样子，可是刚才吼她那一声，中气十足，吓得她差点刀子都掉了。
她放下手里的刀子和苹果，坐到老太太边上的椅子上，目光平视，“老太太，你没有生病，是装的？”
想到楼下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孩儿，温乔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变相地给厉封北“选妃”呢！
老太太没打算跟她周旋，大方地承认了，“我说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温乔暗暗咬牙。
她确实不能那她怎么样，但是她真的很失望。
刚才她还担心她，没想到她竟然是装病？就只是为了把厉封北喊回来，跟楼下那些女孩子相亲？
她分明说过，会给她一段时间，并且她也答应了她的要求，让苏曼住进城堡，为什么才过了一天，她就食言？
温乔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哼！我就是不希望你毁了我的孙子，你知道我的孙子有多优秀吗？只有楼下那些名媛、大家闺秀才配得上他！”
“……”温乔咬着牙，心里一阵难受。
“就因为我没有钱，所以就全部否定我吗？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温乔质问道，眼眸之中隐隐带着水光。
“你觉得这是钱的问题吗？温乔我告诉你，我们厉家不差钱！可是你知道封北需要的是什么吗？你们之间真的有共同语言吗？你觉得价值观，背景不一致的两个人，到底能够走多远？”
温乔低垂着头，手指掐进了掌心。
老太太分明是她奚落她，否定她，可每次都堵得她无话可说。
半晌，她才轻声反驳了一句，“我们合不合适，总要相处过后才知道啊！”
老太太冷声道：“那我问你，你们现在的相处方式你喜欢吗？他什么都替你安排好，你就像一只被他圈养起来的金丝雀。我看你，分明就是享受这种不劳而获的生活！”
“我没有！”温乔激动地大声打断道。
“你知道楼下那些女孩可以给他什么样的帮助吗？她们有学历，有背景，有家室，能力不凡，精通各国语言，每一个都比你好几千几万倍。而你呢？你能给他什么？”
就温乔这个段位，老太太完全是碾压的姿态。
温乔紧紧握着手，心头一片忐忑和迷茫。
不是这样的，肯定不是这样的。
可老太太说的话，那么抨击心脏，她能够给他什么？
她确实什么都给不了他！
温乔忽然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强行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逼下去。
“老太太，很抱歉，我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