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想象中的,还坚持的久了一些,尤其是我以古剑杀生为杠,撑住不断合拢的甲字号怪物时。挡了一阵,接着便传来一阵从四面八方的压力。
看着古剑杀生撑着两边的合拢,连剑身都有微微弯曲时。我愣住了,想到刚刚突然出现的黄衣少年,难道他指的是这个情况?
甲字号怪物实在是出乎我意料的强大,比凡间的什么萨乌都要强。或许古剑杀生在这种时候也撑不住。我为了自己逃生,乃至牺牲他吗?
“其实,我也撑了很久。”轻叹一声,将手握在古剑杀生的剑柄上,对他道:“兄弟,谢你撑了这么久。”
一用力,拿下了古剑杀生,看着飞快合拢的甲字号怪物身躯。眼睛也闭上了,想不到我走了那么多劫难,最终止步在这里,不过师父要是知道,一定不会怪我。
不比人间,在阴阳渡口被吞噬了魂魄,怕是就散在此地。不知多少时间后才能重聚,到时又是重入轮回。
周身接触到甲字号怪物身躯时,浑身都传来一阵剧烈的撕扯感。犹如大海上,狂风击打的一叶小舟,打得我四处飘荡,无处安歇。
只有头顶的紫虚伏魔鉴光芒依旧照耀着这下面,让我依旧能感受到祖师力量的眷顾,可惜祖师毕竟没有亲临此地,不然哪里能让这怪物猖狂。
虽已闭眼,我也没打算就坐以待毙,再怎么也要让甲字号怪物尽量受创。所以我手中胡乱挥舞,想着只要能尽量砍伤他,给他造成一些伤损就好。
但这阻挡不了他对我的吞噬,没有多久,我整个人已经被甲字号的怪物吞了进去。四肢五脏,浑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疼痛,即有巨力在挤压着我,又有力量在试图撕扯着我。
而我除了触觉的感知,几乎都被剥夺了。这时我再睁眼,也同样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连头顶上紫虚伏魔鉴的光也消失了。
本来还以为被他吸收进来,瞬间就会没了感觉。哪里知道当英雄也不是那么容易,现在把我困在里面,反倒是痛苦不堪。
如果一个人被五马分尸,痛苦不堪却又不是那么快失去意识时,会怎么办?能干什么?更何况是灵魂层面的。
“……清心清镜皎无碍,无碍无心心自在,平等道平无有异,天堂地狱谁安置?神既内寂不亏盈,善恶若空何处生?只为凡夫生异见,强于地上起纵横。纵横遮莫千般苦,一一谛观无宰主。……”
没有其他可做的,唯一能记得的,也只有背诵起清静心经来。大道虚寂,恒常遍在,我只能谨守这一点心念。
“为什么最后收了?”
死寂间,有个声音响起。是谁在这种时候还能跟我说话?
睁眼一看,在我被拉扯的连身体的形态都快散失时。黄色深衣少年站在一旁的黑暗中,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他的头顶上,有北斗七星的光辉闪烁。整个勺形扣在他的头上。
“不是你问我会不会让你断了吗?我都说了,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挣扎着,心里想到。好在他是古剑杀生的剑心,与我心相契,能知晓我心念所想。同时我也有些好奇,他怎么没事?哪怕是甲字号怪物的体内都能来去自如?
知晓了我的所想,他回道:“我只是剑心,这个家伙也不能吞噬我。何况跟你来这里的也只是我的灵气。剑身还在那座古庙里呢。如果我想回去,现在便回去了。”
“那你回去罢,挺好,不用都折在这里。”我想苦笑,但已经没了做表情的能力,不过情绪总还是可以表达的。
黄衣少年忽然笑了,笑得挺开心。让我觉得他简直没心没肺,本来还以为他会有点感动的,即使不敢动,相处那么久,哀伤或难过也该有一点吧?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我想多了,他只是一把剑。在这世上成百上千年了。见识过的亡殁之人比我走的路还多。对于生死,自然是看开了,又有什么可哀伤的呢?
“我是笑你蠢笨而已。”黄衣少年开口了。
我自然是有些气愤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倾尽全力想要避免人间的一场浩劫,怎么能说我蠢?有些不满的回道:“你凭什么说我蠢?难道这世上舍生取义就是蠢?那我们茅山宗历代宗师大德算什么?”
“在茅山宗的弟子里,你也算单纯的了。”黄衣少年的脸色,有些怜悯。不过他在我发火之前,话锋一转道:“但我不是说你舍生取义蠢,哪里蠢?高尚嘛。”
“那你是说什么?”我又困惑了,同时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公平,为什么他能感知我的心意,我却不能感知到他的?
黄衣少年笑道:“因为你的心里杂念太多,而我的心又太微弱。佛家有个他心通,就是心定到极处,便可感受到众生的心语。也正是因为如此,仙真菩萨可以有他心通,魔却没有。魔的心里执着牵绊同样太多。”
解释完,他又正色道:“题外话了,我要笑你蠢。是因为明明人家给了你一个保命的护身符,你为什么不用呢?”
被他一说,我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对啊,老者给了我一枚刻着压邪二字的花钱来着,说是或许能救我一次?我怎么给忘了?
有些尴尬的道:“我忘了……”
黄衣少年又笑了,打趣道:“我看你是自我感动的脑子都糊涂了,可是吧,降妖伏魔不光要勇气和大义,也是要有智慧的。”
“唉,你现在跟我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我的魂魄都快被扯碎了。再过一会,我就消散在阴阳渡口了。”十分惋惜,却也有点欣慰,至少在这个时候还有人陪着我,不会太孤单。
“我现在告诉你,就是因为现在用,也还来得及。除非你真的厌世了,不会吧,不会真的不想活了吧?”黄衣少年状若惊讶的扮着鬼脸。
他能直通我的心声,能不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还要装成这样。
看到他头上闪耀的北斗七星,被星光照触,我似乎感觉到身形稳定一些。原来这个时候还有机会?果真北斗真光,能在最迷惑处,最黑暗处,为无依之人指引方向。
将手伸入怀中,艰难的掏出那枚花钱。我也有些好奇,老者给我的这枚花钱,到底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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