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指着窗口那边一盆菜说道:“来一份白菜豆腐汤,两个馒头。”
傻柱吩咐身后站的刘岚拾馒头,他拿着勺子往盆里一杵,提起来倒进林跃的饭盒里。
嗬~
看着满满一勺子,可特么都是汤,就上面飘着几片菜叶,豆腐还是散了的。
打击报复没跑了。
林跃把饭盒拿到眼前看了看,没有接刘岚递过来的馒头。
“何雨柱,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他把饭盒往窗口里面一推,指着菜汤中间飘得黑色颗粒说道:“你们后厨怎么做饭的,菜里居然能混进老鼠屎来。”
哗,现场一片哗然。
他身后两个工人倾了倾身,往里面一瞧,可不是嘛,菜汤里黑漆漆的绝对不是芝麻,分明就是几粒老鼠屎。
“我看看。”刘岚脸色一变,凑过去打量几眼:“还真是,傻柱,这……你择菜的时候没发现吗?”
傻柱冲林跃和等着打饭的职工一瞪眼:“有厨房不招老鼠的吗?爱吃吃,不吃滚蛋。”
有了解他脾气的人,知道这货又犯浑了。
林跃捧着饭盒说道:“做的菜里有老鼠屎,你还来劲了?我去找主任告你。”
傻柱爱犯浑,但是轻重缓急还是能分清的,他也怕林跃把事情闹大了挨整。
是,他是食堂一霸,可上面不是还有个食堂主任嘛。
“不就是一盆菜吗,刘岚,把白菜豆腐汤撤了。”
刘岚赶紧把白菜豆腐汤撤走,她平时跟傻柱不对付,但是关键时刻还得听他的话,毕竟不知道老鼠屎是她和马华择菜的时候没注意,还是傻柱的锅。
林跃说道:“销毁证据是不是?大家可都看到了。”
傻柱没理他,看向他后面的人:“下一位。”
出了这档子事,确实很膈应人,但是能怎么样?总不能饿着肚子不吃饭,反正白菜豆腐汤已经撤下去,别的菜应该没事吧,大不了吃的时候注意点儿。
在当下物资匮乏的年代,口袋里的米长虫能当肉浇饭吃,更别提这种任何一个企业食堂隔三岔五都会发生的状况了。
林跃望周围员工说道:“大家给评评理,这事儿他做的对不对?”
没人说话,更没人说公道话,都无所谓地看着他,都在明哲保身,套用一些人的话,宁得罪车间主任,不得罪食堂小人。
在车间里,你只要认真做事,手艺达标,车间主任也拿你没有办法,最多在评先进这种事上使使绊子,毕竟大家都是根儿正的城市工人和贫下中农,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就万事大吉。
可是在这儿,一旦被食堂的人记恨上,那成,以后有你好看的。
本来粮食就是定量供应,这个年代没多少人敢说吃得饱穿得暖日子过得舒坦,就像许大茂刚才那样,一份菜量打半勺,馒头挑小个儿的给,那日子还怎么过?见天儿挨饿啊?
“都不说话是不是?”
林跃眯着眼睛扫了一圈,还是没人吱声。
一边儿有点儿芝麻绿豆权力千方百计地谋私泄愤,一边儿助纣为虐,纵容恶行,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玩儿阴的了。
“行,咱们走着瞧。”
林跃把饭盒的上盖递过去。
“还干嘛啊你?”傻柱一脸得意看着他,心说小子哎,这回你栽了吧,俗话讲民以食为天,嘴巴是最大的,我管着着饭勺,就能管着你那张嘴。
“我的馒头。”
说这句话时,饭盒盖压得很低,没人看到他的小指头动了动,放了点东西在菜汤里。
傻柱偏偏头:“刘岚,给他馒头。”
刚回来的女人把两个馒头放到饭盒盖子上。
“下一个。”傻柱大声吆喝道。
许大茂看着林跃被员工挤到外面,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食堂可是傻柱的地盘,厂长都得给三分情面,这个怂我看你还是认了吧。”
林跃把俩馒头拍许大茂手里,走到食堂角落,将饭盒里的白菜豆腐汤一股脑倒进泔水桶,手往身后一背,丢下一句:“不吃了。”倒背着手走了。
“嘿,在傻柱那儿受了委屈,你跟五脏庙置什么气。”许大茂看看手里的馒头,有点不爽林跃没有当堂犯浑,跟傻柱儿来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
上午许大茂去见杨厂长是讨论选片的事,下午厂里组织大家看电影,许大茂正在那儿调试设备呢,就见秦淮茹带着一个眉眼清秀的土妞儿有说有笑走来。
他想起傻柱要秦淮茹给介绍对象的事,想来那土妞儿就是秦淮茹的表妹了。中午在食堂吃了那么一亏,林跃忍了,他忍不了。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那妞儿长得水灵,可人疼。
许大茂凑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秦京茹和傻柱相亲的事搅合了,秦淮茹也没多劝,看完电影就把秦京茹送走了。
傻柱回到四合院等了半天不见人来,过去一问,好嘛,人一听他外号叫傻柱,看完电影没回头。
当天夜里还发生了一件事,前院西厢耳房屋檐下林国松用来腌萝卜的黑瓷坛子破了。
凌晨三四点钟,二大爷刘海中家的窗户被一堆碎砖头砸了好几个大窟窿,这寒冬腊月的,两口子冻得一宿没睡着觉。
……
第二天,马华在食堂切菜,傻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干瞪眼。
“师父,听说许大茂把您相亲的事搅合了?”
“去去去,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烦着呢。”
“师父,您以前可不这样啊,您说这许大茂,哪次招您不是跌个大跟头?就上回,你拿一擀面杖,追着他绕厂子跑了好几圈儿,给那孙子累得,丧家犬似得。”马华切菜的动作一停:“可是这次……师父,他干了这么一件缺德事,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对啊。”
傻柱急赤白脸地道:“我这儿哪有精力管这个,上午李副厂长叫我过去的事知道么?”
马华点点头:“知道。”
傻柱刚要跟徒弟解释李副厂长为什么叫他过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跟你说得着嘛我。”
“师父,该不会是……昨天那事儿闹大了吧。”
“嘿,要么别人管你叫麻花呢,一次说话不中听就算了,你怎么还来第二回啊,信不信我扇你小子。”
“行,那我不问了,不问了。”
“我说马华,下午的职工大会你别参加了。”
“为什么呀?”马华不解:“不是在厂职工都要参加的吗?”
傻柱说道:“你请假了。”
“不是,师父,我没事请什么假啊。”马华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
傻柱抬头道:“我说你请假你就请假。”
马华说道:“师父,咱能讲点儿道理吗?”
傻柱两眼一瞪,凶巴巴地看着他。
“好好好,您是我师父,您说了算。”马华咣唧一刀下去,把菜板子上的萝卜剁成两半。
当天傍晚,工人们由车间鱼贯而出,有的一面走一面摘套袖,有的一面走一面拍打身上的灰尘,跟身后的工友说几句话。
开会很无聊,但是比起劳作,自然是舒服多了。
林跃跟在老徐身后往大礼堂走去,途中碰到双眼惺忪的许大茂,跟他打了个招呼靠过来。
“知道今天下午开会要说什么吗?”
林跃摇摇头:“不知道。”
“哥们儿知道。”许大茂指指自己,一脸得意。
老徐瞥了他一眼:“你消息很灵通啊。”
“那是当然。”许大茂说道:“我哪个部门的,宣传科的呀,厂里开会哪儿有不提前通知我们的道理。”
老徐又道:“那你说说一会儿开会要讲什么。”
许大茂刚要说话,一看林跃半点兴趣欠奉的表情,扭过脸去:“我要是说了,那不是泄露机密了嘛。”
“德行。”
老徐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快步追上前方工友,讨论三天后张强娶媳妇儿随多少礼金的事。
林跃跟着人流来到大礼堂,台下已经聚了几百人,有坐板凳上的,有站着的,有在角落偷偷抽烟聊天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机油和汗臭味。
屋梁下挂着红纸,上面写的是那个时代特有的标语,正前方是伟人头像,下面一排桌子,桌面放着话筒和名牌。
没过多久,杨厂长李副厂长等人由后台走出,坐到各自的位子上,原本嘈杂的礼堂随之安静下来。
宣传科的人说完开场白,领导一个一个发言,大意是回顾今年,展望明年,贯彻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牺牲的奉献精神,做好本职工作,为建设新中国而努力。
半个小时后,轮到李副厂长发言,他先总结了一下这一年钢厂取得的成绩,讲了讲当前的生产形势,完了话锋一转,点了何雨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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