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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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众人没反应,阮瑶再次斩钉截铁道:“你们好,我想报名去边疆当知青。”

还是知青办李主任先回过神来:“女同志请进来说话,小王,快给这位女同志倒杯水过来。”

叫小王的干事应了一声,赶紧跑去倒茶。

“我是知青办的李主任,”李主任亲自把人迎进来,“女同志多大年纪了,叫什么名字?”

李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面相和善,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人。

阮瑶心里庆幸自己运气不错:“李主任你好,我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瑶族的瑶,今年十九岁,高中毕业刚好工作两年。”

李主任顿了下:“都参加工作了,怎么还来报名当知青?”

国家鼓励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去参加垦荒运动,但有工作的,尤其是在京城有工作的人,一般都不会放弃工作去当知青。

办公室的其他工作人员同样很好奇。

来了。

阮瑶眼睫一颤,开始她的表演。

只见她捂着脸偏到一边,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同时肩膀颤抖个不停,那样子仿佛很难过,却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而拼命忍着。

众人惊呆了:这是怎么了?

李主任更是抓起阮瑶的手急声询问:“好孩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委屈?”

好一会儿,阮瑶才回过身来,眼睛一片通红:“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

大家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尤其是小王:“阮同志你别害怕,主席同志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说出来,我们整个办公室的女同胞一起给你撑腰做主!”

看着大家真诚的脸庞,阮瑶心里暖暖的:“再次谢谢大家,我之前在纺织厂当工会干事,只是……我父母让我把工作让给我妹妹,还让我赶紧找个婆家一起供养弟弟。”

听到这话,众人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这事情可不太好办。

若是欺负她的人换成其他人,他们还可以帮她讨回公道,可现在欺负她的人是她父母,他们作为外人不好插手啊。

阮瑶没让大家为难太久,继续说下去:“我读书时看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的一生应当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2。”

“看到这句话后,我深受触动,所以我想去边疆当知青,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有一分热,发一分光,踏踏实实为祖国做些事情。”

众人听到这话,都深受感动。

小王更是转过头去抹眼泪。

“说得很好!主席同志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年轻人就应该到最艰难的地方去,为祖国分忧解难,为祖国发光发热。”

李主任刚才就觉得她长得白净,让人心生喜悦,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越发喜欢了:“不过你父母那边……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这样问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这之前有个年轻人自愿报名去边疆,他们把名单交上去,本来这几天就要出发,可年轻人的家人发现后极力反对,还动用手里的人脉,强硬把年轻人的名字从名单上撤下来了。

过几天去边疆的队伍就要出发了,名单上突然少了一人,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个人出来填补名单,阮瑶的出现,给他们解了燃眉之急。

但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们要更谨慎一点。

阮瑶坚定道:“我是华国的儿女,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报效祖国的决心!”

“啪啪啪……”

办公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

若是国家多一些这样的年轻人,东方的巨龙何愁不能复兴?

阮瑶抿着唇,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上面的话虽有表演成分,但并非虚话,而是发自她内心的真实情感。

她从小被父母遗弃,是父老乡亲和政府养活她,给她吃给她穿,让她和其他孩子一样可以进校园读书。

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刻忘记要报答大家。

虽然现在没法报答乡亲们,但只要能为祖国为人民服务,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知青办把阮瑶的名字上报上去,并把要准备的事宜都跟她详细说了一遍。

从知青办出来,阮瑶去了百货大楼。

**

秦浪从国营饭店出来后也没回家,而是去了堂姐家里。

秦蔓看到他,眼底燃烧着八卦的火花:“咋样,阮家那姑娘长得怎么样?人家看上你没?”

秦浪这门亲事是他母亲定下的,只不过现在是新社会,不流行定娃娃亲这一套,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两家人对外都没提过这门亲事。

秦家十几年前被调派去大西北,两个年轻人从来没见过面,这次秦浪正好回来,于是便打算让两个当事人以相亲的方式见上一面后再对外公布。

秦浪往屋里走,语调依然漫不经心的:“她自动解除了婚约。”

说着他把身子往沙发一扔,大长腿有一截露在外面。

秦蔓跟在后头进来,一脚踢开他的大长腿,急切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让人家女同志嫌弃你?”

秦浪手枕在头下,似笑非笑:“可能她觉得我的头不够扁吧。”

秦蔓:“……”

这年头流行扁头,可当年秦浪出生时他妈不懂,没让他的头睡成扁状。

头不够扁的确不好看,但谁会因为这个解除婚约?

这不是扯蛋吗?!

秦浪对上她的白眼,舔了舔唇:“姐,过几天我就要去太利油田,说不定这辈子我们不会再见,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秦蔓怔了下,下一刻几乎跳起来:“什么太利油田,你不是刚从乌勒玛依回来吗?怎么又扯到太利油田去?”

秦浪敛了眉眼:“回京之前,我就递交了调派申请表,组织已经批准了。”

秦蔓鼓着眼睛瞪他:“老大不小的人,怎么做事还这么任性,爷爷和二叔他们知道吗?”

“我没跟他们说。”

秦蔓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你就不担心二叔生气吗?”

秦浪桃花眼上挑:“他哪一天不生我的气?”

秦蔓顿了顿:“父子哪里来的隔夜仇,二叔他其实很关心你。”

秦浪低笑了起来,黑眸闪过嘲讽:“关心?他恨不得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

秦蔓:“……”

客厅里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秦蔓才站起来:“算了,我知道我也劝说不了你,太利油田那边条件太艰苦,我还是多给你准备点东西。”

她这个弟弟看似不着调,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固执,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不管家里人的反对,放弃清大,一意报考石油学院。

毕业后更是没通知家人,直接跑到乌勒玛依去当助手。

乌勒玛依条件艰苦恶劣,缺水多风沙,苍茫荒芜,他第一个月去就染上了痢疾,后来她才知道就那一个月,他瘦了整整三十斤,整个人瘦成皮包骨,差点没熬过去。

可这些他从来不跟家里人说。

这次他从乌勒玛依回来,她还以为他以后不走,谁知道这臭小子又将了大家一军,居然回来之前就申请调派太利油田。

太利油田的条件之艰苦恶劣,完全不在乌勒玛依之下,太利相隔京城几千公里,这一去,只怕真的就是一辈子了。

可一想到他能为祖国的石油基业做出贡献,她又忍不住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

秦浪弯了唇角,桃花眼闪闪:“谢谢姐,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

秦蔓对上他的笑脸,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准备物资。

秦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敛去。

**

阮瑶从百货公司出来,已是两个钟头后的事情。

这年代的东西是真的很便宜,鸡蛋五毛钱就能买到十个,一双上好的皮鞋只要十元。

同时她也是真的穷。

身上除了那天王婶子给的九十元,再没多余的钱。

更要命的是,她没有票。

她要去的地方是塔拉图,冬天气温最低达到零下三十度,她必须准备好各种保暖的东西。

除此之外,她还想准备一些常用药和生活物品。

要不然到了那边,只怕想买都买不到。

简单来说就是,她需要钱和票。

就在这时,前头传来一个男声:“阮同志,这边。”

阮瑶抬头,只见马路旁停着一辆绿色汽车,驾驶座伸出一个头,正是知青办的干事小孟。

阮瑶笑着走过去:“孟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小孟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我去送资料回来,阮同志是刚从百货大楼出来吗?”

阮瑶点头:“过几天就要出发了,想多准备点物资。”

小孟顿了下道:“我家有很多亲戚在工厂做事,阮同志若是缺什么可以跟我说。”

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因为报名太晚,很多东西百货大楼也没有。”

小孟摆摆手:“不用客气,要不我送阮同志回家,我们路上说?”

阮同志真是太惨了,遇到那样偏心的父母。

同时阮同志又是那样的坚强。

最让人佩服的是她赤城的爱国之心,实在让人无法不动容。

早上她走后,办公室的人讨论好久,都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她。

阮瑶求之不得,大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等车开到家属大院附近时,她已经弄到棉衣棉裤棉被,还有军用水壶等物资。

“孟同志,真是谢谢你,我们明天见。”

阮瑶一边道谢一边下车,关上车门时突然瞥到前面拐角处闪过一个身影。

很好。

送钱送票的人来了。

“好,明天见。”

小孟一踩油门走了。

看车一开走,阮青青立即从拐角处跑出来:“刚才送你回来那人是谁?”

阮瑶挑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阮青青气成河豚:“你不告诉我,我就去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

阮瑶耸肩:“那你去啊,不过别说我没警告你,刚才那人的爷爷是司令,爸爸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你要是敢造谣,恐怕第一个被抓去农场的人就是你。”

“!!!”

阮青青倒吸一口凉气。

这条件简直比阮瑶之前的未婚夫还要好!

阮青青双眼亮得像贼:“姐,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

阮瑶伸出手,突然叹气道:“我好几年没买衣服了,但没钱又没票……”

“……”

阮青青咬牙切齿。

但为了知道那男人的消息,她恨恨从口袋里掏出十元和一打票塞过去。

阮瑶接过来数了数,嘴角有了一丝笑意:“要我告诉不是不可以,但你不是已经有相亲对象了吗,难道你想脚踩两条船?”

阮青青眸光闪了闪:“我跟他没成,主要是我看不上他。”

阮瑶笑了:“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谁知下一刻就听阮青青语出惊人道:“我那相亲对象不举!”

阮瑶:(⊙▽⊙)?!!

第二天一行人就开始下田干活。

五个知青里面有四个女娃儿,剩下一个男知青看上去瘦不拉几的,风一吹就会倒,胡队长也不敢安排他去挑水浇地。

现在还不是农忙期,便安排一行人去拔草。

“这一片地归你们负责,动作利落点,干不好我可不会给你们记公分。”

说完胡队长便转身走了。

今天的太阳特别大,几个人干了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温宝珠一张白净的脸被晒得通红:“阮瑶还是你聪明,早知道我也提前买草帽。”

她家人虽然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偏偏就是漏了草帽。

阮瑶:“中午下工了跟社员们问一声,保不准谁家里有多出来的帽子,你拿其他东西跟他们交换就行。”

这时候不允许私下买卖交易,但以物换物还是可以的。

温宝珠圆溜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还是你脑子转得快,我就没想到这点。”

沈文倩瞪着阮瑶的草帽,听到这话哼了一声:“温宝珠,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这么笨,小心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温宝珠用手肘擦了擦额头的汗,憨笑道:“我数学不好,对方应该不会让我帮忙数钱。”

沈文倩:“……”

重点是数钱吗?重点是卖掉好不好!

阮瑶“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她觉得温宝珠这样憨憨的女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拔草的活儿任务虽然不重,但对于一群没干过农活的知青来说,简直太苦了。

干不到半个钟头,五个人就有三个人的手被草给割伤了。

烈日当空,阮瑶虽然戴着草帽,但还是热出了一身的汗,衣衫都被被汗水给湿透了。

生产队几个男社员挑着扁担走过来。

阮瑶几个知青蹲在地上,白皙的皮肤在黑土的衬托下,白得几乎发光。

其中一个男人眼睛在几个女知青身上转来转去:“喂,城里来的姑娘,要不要哥哥帮你们拔草?”

阮瑶扭头看到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脸色顿时一冷:“不需要。”

那二流子还想说话,就被阮兴富在屁股上踹了一脚:“二狗子,我妹妹你也敢调戏,你活得不耐烦了?”

闻言,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富哥,谁是你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当知青的妹妹?”

“对啊,还有哪个知青是你妹妹?”

阮兴富指着阮瑶:“当然是最好看那个,以后你们都不准欺负她,否则就是看不起我阮兴富。”

二狗子眼睛落在阮瑶精致白嫩的侧颜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富哥,我哪里敢欺负你妹妹,我这不是想帮忙嘛。”

阮兴富睨了他一眼:“去去去,我还不知道你,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放屁。”

其他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林玉和温宝珠等人以前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不由脸涨得通红。

阮兴富对阮瑶笑道:“瑶妹子,我是你二堂哥,回头我挑了水就过来帮你们拔草。”

阮瑶还是冷漠拒绝:“不用。”

其他人都以为阮兴富会生气,谁知他还是笑得一脸灿烂,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

“行,二哥就在那边干活,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喊一声就行了。”

阮瑶没搭理他。

远远的胡队长骂骂咧咧过来了,几个男人一哄而散。

等人走远,沈文倩才抱怨道:“你干嘛不让你二哥过来帮我们?”

阮瑶这次正眼看她了:“天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平时虽然很讨人嫌,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轻信男人的话,也不要单独和他们相处。”

“其他人也是,如果晚上要出门,必须跟其他人说一声,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西沟生产队大部分人都很热情,但哪里都有老鼠屎。

看刚才那几个二流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阮瑶不得不提醒她们。

“……”

什么叫做她虽然讨人嫌?

沈文倩气成鼓眼青蛙,但最终没怼回去。

二狗子走出去好远,还不时回头张望:“富哥,你家妹子长得可真好看,那皮肤白得就跟白豆腐一样,富哥,你觉得我当你妹夫如何?”

阮兴富抬脚朝他又踹过去:“凭你也配。”

那可是个金疙瘩,二狗子这样的人也有脸肖想?

**

干了一个早上,只拔了三分之一的草。

几人累得腰酸背痛,林玉更是被热中暑了。

沈文倩看林玉因为中暑不用干活,到了下午,她眼睛一闭,也跟着“中暑”了。

阮瑶走过去,在她的人中狠狠一掐,沈文倩痛得尖叫出声。

装晕计划就此宣布失败。

几人带来的水喝完了,阮瑶站起来道:“我过去装水,你们还有谁要装的?”

温宝珠和丁文林赶紧把水壶递过来,沈文倩没吭声。

阮瑶懒得理会她,拿着水壶就去装水。

走到田埂头,突然一群七八岁的男孩子从树林里冲下来,每人手里还拿着一块瘦长的木头。

其中带头的是个五六岁的男孩子,虎头虎脑的,声嘶力竭喊着:“小鬼子不准跑,战士们,冲啊!”

几个男孩冲上去,对那个扮演敌军的男孩子一顿扫射。

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还特别入戏,嘴里还发出“突突”的扫射声。

敌军倒下去,他从口袋里掏出用红花捣成的汁液,徒手抹在敌军脸上。

“小鬼子倒下了,我们胜利了。”

阮瑶免费看了一场戏,还以为几个孩子演完戏就要走人。

谁知下一刻那小男孩往地上一坐,假哭起来:“小白菜地里黄,我的儿去参军三年半,光荣牺牲了……”

阮瑶:“……”

这专业程度,得让多少演员脸红啊。

阮瑶看了一会儿就去装水。

回来时其他男孩已经走了,只有小男孩坐在田埂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阮瑶走过去时听见他叹气,不由好奇道:“小孩,你在烦恼什么?”

小男孩抬头:“我认得你,你是新来的知青,我的烦恼就是我不善良。”

阮瑶:?

小男孩用小奶音继续道:“我小时候可善良了,我现在长大了,就没那么善良了。”

阮瑶差点笑出声来:“那你说说你怎么不善良了?”

小男孩挠了挠人中:“昨天我爸又凶我妈,我在我爸喝的水里撒了一泡尿。”

“哈哈哈……孺子可教,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马糖。”

好奇怪的名字。

“小马糖,你下次看到我,可以跟我要两颗白兔奶糖,我觉得你做得非常棒。”

小马糖双眼亮晶晶的,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你真的要给我两颗白兔奶糖吗?”

阮瑶点头:“那当然,不过我现在要去干活了。”

回到地里,便看到了赵香兰插着腰站在那里,身边还站着一个瘦弱的女人。

阮瑶还以为她又要过来找茬。

谁知赵香兰看到她,比看到亲爹还高兴:“大侄女,你可算回来了。”

阮瑶看了她一眼:“你来干嘛?”

赵香兰笑道:“我听我家老二说你们知青在这里拔草,哎哟,你们都是城里来的,哪里能干这种苦活,所以我带我大儿媳过来帮你。”

原来眼前这瘦弱的女人便是阮家的大儿媳林秋菊。

林秋菊看阮瑶在看自己,便朝她露出一个羞敛的笑容。

阮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赵香兰就骂了起来:“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会生孩子就算了,现在连打招呼都不会吗?”

林秋菊脸涨得通红,非常难堪道:“堂妹你好,我现在就帮你拔草。”

说完她赶紧蹲下去用力拔草。

赵香兰翻了个白眼:“没用的东西,都不知道我们阮家倒了什么霉,居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娶只母鸡回来,好歹还能下个蛋。”

阮瑶似笑非笑地:“那你怎么不给你儿子娶母鸡?”

“……”

赵香兰被噎了个半死。

但还得讨好着阮瑶:“大侄女,你是不是还在生那天的气?伯娘回来就后悔了,后悔得想死……”

阮瑶打断她的话:“那你就去死啊。”

“…………”

赵香兰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真的去世。

林秋菊:“!!!”

她一脸震惊看着阮瑶,拔草的手怔在半空。

她没想到阮瑶居然敢这么呛她婆婆,她也没想到她婆婆居然没生气。

她要是敢回一句嘴,她婆婆和丈夫能混合双打打死她。

阮瑶可不怕得罪赵香兰。

王芬肯定许诺了他们什么好处,在达到目的之前他们是不会跟她翻脸。

赵香兰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再次挤出笑容:“大侄女你可真会说笑,不过女孩子嘴巴可不能这样刻薄,要不然以后可找不到婆家。”

阮瑶:“你长得这么丑都有男人要,我长得跟仙女一样,我还怕找不到婆家?”

赵香兰:“……”

其他人:“……”

不过送上门的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阮瑶施恩般:“你想过来帮我们拔草是吧,那就你和阮兴富两人来干吧,让你媳妇回去。”

赵香兰:我有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

一到下工的时间,阮瑶便带着其他人回去,把剩下的草留给赵香兰和阮兴富两母子。

走到一半,就听见前面一阵吵闹。

上前一看才知道,又是马春花被她丈夫给打了。

周秀红指着他骂道:“王友贵,现在是新社会,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能打你媳妇。”

王友贵横着脖子:“她是我娶回来的媳妇,生是我们王家人,死是我们王家的鬼,我就是把她打死了,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周秀红脸气得通红:“你要是真敢打死人,那是要赔命的。”

王友贵一副无赖模样:“那你让公安过来抓我啊。”

阮瑶:拳头硬了。

她真是恨不得上去给他几脚,家暴男都该去死。

马春花呜呜大哭,擦眼泪时眼睛突然和阮瑶对上。

她怔了一下,很快就转过头去。

阮瑶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自己之前那番话,但她也知道,马春花肯定不会那样做。

阮瑶猜得没错,马春花这次差点被打死,但还是没想离婚。

她觉得要怨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就在这时,她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林秋菊。

林秋菊身边站了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老妇人,老妇人表情严肃,把林秋菊训得像只鹌鹑。

阮瑶悄然寄过去,然后就听到老妇人问道——

“你的肚子还没有消息吗?”

林秋菊白着脸摇头。

老妇人用力拍了她一下:“你这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我当年一口气生了七个孩子,你两个姐姐也是非常能生,就你没用!”

林秋菊不敢反抗,头垂地更低了。

“隔壁生产队那个三年没生孩子的女人,吃了一个老大夫的药这个月怀上了,我回头给你弄几贴药吃吃。”

林秋菊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眸顿时迸发亮光:“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老妇人撇嘴:“当然是真的,不过也要你自己争气,要是再怀不上,别说我没脸见你婆婆,到时候说不定老阮家会休了你。”

“要是真被休了,你干脆拿跟绳子吊死自己算了,可千万别回娘家丢人现眼!”

林秋菊眼眶通红,哽咽应道:“我知道了……”

真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阮瑶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大步离去。

温宝珠赶紧追上去,小声问道:“阮瑶,你是在生气吗?”

阮瑶:“嗯。”

她生气这种无力的局面,也生气这些女人对命运的不抵抗。

但她知道,这不是她们的错。

是时代限制了她们,让她们没想过要反抗,更不敢反抗。

生产队家暴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阮瑶感觉任重道远。

**

七八天劳作下来,所有人都黑了一圈。

只有阮瑶还是很白,每天在烈日下干活,也没见她被晒黑了。

被晒成黑炭的沈文倩对此嫉妒得眼都红了。

干农活很累人,阮瑶现在腰酸背痛。

当然累是一回事,她要是一直在田里干活就没办法搞事业。

得想办法给自己换个工作才行。

“哒哒哒——”

就在这时,马路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个男人骑着一匹黑马跑过来,身上穿着邮政局的工作服。

“赵香兰,有京城来的信。”

在田里干活的赵香兰顿时如炮竹般冲出去:“是我是我,我就是赵香兰。”

赵香兰拿着信,笑得嘴角咧到耳根。

有了这信,她倒要看看阮瑶还能怎么张狂。

邮递员又声音嘹亮喊道:“阮瑶、谁是阮瑶?有泰明县公安局寄过来的信。”

赵香兰闻言也顾不上自己的信,赶紧凑过去:“你把信给我!阮瑶是我亲侄女,不过公安局干嘛寄信给她,不会是做犯法的事情吧?”

阮瑶走过来,“啪”的声拍开赵香兰的手:“你早上是吃了马粪?说话那么臭。”

赵香兰手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阮瑶懒得理会赵香兰,撕开信封拿出信看了起来。

看着信上的内容,她一双眼睛渐渐弯成了月牙儿。

刚才她才想着要给自己换份工作,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升官发财,接下来就是找个小狼狗~

秦浪:小狼狗乖巧等娶

大肥章~求留言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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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满级戏精穿成六零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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