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身上的箭伤好了,吕布胸口的伤痕如今业已基本愈合,蔡邕的事情对吕布来说算是个插曲,虽然大家同殿为臣,但士人对吕布多存偏见,吕布如今对士人的心态也是懒得搭理,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将宅院借给蔡邕祭拜一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这事情却不知怎的被传到董卓那里。
“听说奉先与伯喈公私交甚笃?”这日吕布本想待妻女去城中逛逛,却被董卓招入朝中,拉着手询问道。
看着董卓明显浮肿了一圈的背影,吕布皱了皱眉,以前的董卓给吕布的感觉也是个雄主,做事颇有魄力,待人也不错,但自回到长安之后,感觉董卓似乎变的有些性情大变,性格暴虐,整日疑神疑鬼,总怀疑有人要害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太想靠近的气息,这也是吕布现在能不上朝就不上朝的原因。
“私交算不上,太师给的那座府宅乃是伯喈公之师的旧居,他想要祭拜一番,我便借了他一日。”吕布跟在董卓身后,大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也不知哪个在背后嚼舌根,朝中这些事情,你有时候躲都躲不开。
“以伯喈公在士林之尊,若是寻常人遇到这等事,恨不得将府宅拱手相送。”董卓闻言摇头笑道。
“府宅送了他,末将去住何处?”吕布反问道。
董卓闻言一怔,看了看吕布,突然哈哈大笑道:“奉先所言却也不错,他蔡伯喈名声再大,奉先又不求他,又何必巴结?”
笑了几声,董卓突然有些气喘,吕布扫了一眼,见董卓眼袋浮肿发黑,显然是没睡好,至于为何,吕布不知道。
“奉先!”董卓唤了吕布一声。
“末将在!”吕布上前一步。
“自我军退守关中以来,与那关东诸侯倒是相安无事,如今这关东诸侯已经开始相互厮杀,那韩馥也是无用,手握冀州,却被那袁绍所破,白得了冀州之地,韩馥坐这冀州刺史之位威胁不大,如今那袁绍做了冀州刺史,对朝廷却是颇具威胁。”董卓感叹道。
“可是要末将出征冀州?”吕布脑海中想了想冀州的位置,距离关中颇远,补给困难,中间还隔着河东,很容易被人切断粮道,要打的话,只能以精骑前往,以战养战,或许能有些胜算。
“劳师远征,非我所愿,况且如今关中钱粮也不足以这般征讨。”董卓摇了摇头,拉着吕布的手道:“这关东诸侯经此一事,怕是再难联合起来,会乱上一段时间,正好给我们休养生息之机,我知奉先好战,然这段时日怕是无甚出征机会,奉先便来我身边随我上下朝如何?”
吕布眉头微微皱起,这话说的好听,却是让自己如同洛阳时一般给董卓当护卫,同时也是变相的削权。
“奉先不愿?”董卓回头,看向吕布道。
“太师既有此意,末将怎敢不从?”吕布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他终究不是太能藏得住情绪之人,表情还是多了些不快。
“有奉先在侧守护,孤也可睡个安稳觉了。”董卓闻言拍了拍吕布的手,哈哈笑道。
“末将这便回家中去与家人说上一声。”吕布对着董卓一礼道。
当了董卓的护卫,不说时刻在侧,但以后像之前那般清闲每日陪伴妻儿是不大可能了。
“嗯,不急,明日再来也不迟。”董卓点头笑道。
“末将告辞!”吕布对着董卓一礼,转身离开。
董卓目送吕布离开,直到他身影消失,董卓才扭头问道:“如何?”
不远处,李儒身影从庄园的阴影中浮现,对着董卓一礼道:“奉先将军心思纯粹,看来并无隐瞒,岳父何以疑他?”
“非我疑他。”董卓摇了摇头,皱眉道:“当日我已李肃说降于他,此人对功名颇有野心,但此番与关东联军之战,他立下大功,本该是锐意进取之时,怎的回到长安后却终日流连于妻女之间?他与蔡公无关我信,但若说他忠心于我却是不信。”
李儒闻言心底一沉,吕布算是董卓麾下能够威慑诸侯的一员大将,而且也从未出错,李儒去见过吕布几次,倒是大概能够理解吕布如今的心态,官儿够大了,而且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升迁,加上没什么大仗,与其想这些,倒不如多陪陪妻儿,同时等待下次大战再立功不迟。
但董卓为何会突然对吕布起了疑心?
若是董卓与吕布生出嫌隙,不说关东诸侯,朝中不知多少人盯着这里,若让这些人知道,必然设法离间,而更让李儒心寒的是,如今董卓对吕布生疑,可能也在旁人的算计之中,若是如此的话……
李儒看向董卓:“岳父,不知岳父因何突然对奉先将军起了疑心?”
“那日与群臣饮宴,那郑公业无意间说的一句话?”董卓沉声道。
这段时间,董卓经常设宴宴请朝臣,郑泰郑公业,现任尚书一职,李儒仔细回想,却也没想出对方那句话惹得董卓对吕布生疑了。
“小婿愚钝。”李儒摇了摇头,看向董卓等待着答案。
“当日奉先先一步离席后,郑公业感慨曰:本以为奉先乃贪慕名利之人,如今看来却是误会了他,平陶侯真乃性情中人也。”董卓冷笑道:“若真是性情中人,又怎会为一匹马去杀故主?”
李儒有些无语:“岳父,那丁建阳入并州也不过一载,本就无甚交情,而且还架空了奉先原有的兵权,能有何恩德?岳父对奉先却是有知遇之恩,这两下不可相比也,岂可因一句细言尔无端生疑?”
董卓闻言沉吟片刻后摇头道:“如今朝中诡谲,老夫日渐不能从心,忠奸若是这般容易分辨,老夫又何必这般疲累,总之先让他来我身边一段时间,这般才能看清其人。”
李儒闻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只能苦笑着点点头,但愿不会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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