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邡无奈,只能咬牙抱着怀中的东西往外跑去,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就从火海之中冲了出来,只察觉一阵西风起,萧瑟的秋风这会儿并没有带来些许凉意,反而让那扎眼的火势更加高涨几分。
外头的护卫见着他冲出来,赶紧往他身上泼了一桶冷水,卫邡避之不及只能倏地转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替怀中的小东西挡了这满桶凉水。
“别泼了,快把这小东西抱走,我还要进去救你家夫人,真是倒了霉了!”卫邡脸色沉的像是黑炭一样,转过身来怀里包裹着的东西递给最近的一个护卫。
那护卫瞧着竟是一个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婴孩,胖嘟嘟的小脸蛋不知道是不是热的,露出些许红晕来,看起来可人极了,丝毫没察觉到身边的危险。
“这位小哥,让我们去吧。”
就在卫邡又要往里冲的时候,一个护卫拉住了他的胳膊,竟是也套上了湿漉漉的衣裳,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脸上还包裹了一个湿透了的棉布,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
想到刚刚在里头那两声呼喊嗓子里都是烟火撩气儿,都快把人熏哑了,他立刻伸手从那护卫脸上捞下棉布给自己带上,上下打量了一眼瓮声瓮气的说:“随你的便,要进去赶快进去,再不进去就屋子就要塌了。”
说完也不管那护卫跟不跟上去,转身又是一个猛子扎进了火场之中,虽说说了两三句话,可实际上不过眨眼之间,卫邡速度极快,确实称得上飞毛腿了。
刚一冲进火场里就看见沈慈双手怀抱着一个女子,身子软软的像是还没醒过来,见着他进来立刻低声呼喊:“快点过来!”
说罢脚下加快不过几个呼吸就到了卫邡眼前,“接住了!”话音落地,卫邡手里又多了个娇软软的身子,他来不及顾忌男女有别转身就要往外跑去,正巧那个浑身湿透的护卫也冲了进来。
“赶紧的,抱好了送出去!”卫邡立刻把怀里的女子往哪护卫身上一放,声色呵厉的催促道:“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出去!”
说完转身往里屋跑去,没跑两三步又看见沈慈抱着个身穿下人服饰的女人出来了,见他怀里空空的眉头猛地蹙了起来,“里头还有两个,能救一个是一个,快点,主屋要塌了!”
卫邡一听恨得牙都痒痒起来了,却不敢多说,一头焖子扎进了里屋,只留下一句:“我要死了,记得一定要让将军把我送回江南去!”
沈慈闻言愣了一下,却一言不发只又加快了速度往外冲去,又碰上那护卫,赶紧把陶妈妈丢过去,转身回去接应卫邡。
终于,吱呀一声,那主梁承受不住了,哐当一下径直落了下来,而卫邡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硬生生的从里屋出来,正巧站在了房梁之下。
沈慈脸色倏地一变,竟是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伸手抱起那厅堂中的屏风,足足百斤重的屏风唰的一下被她整个抱了起来挡在了卫邡身侧。
“蹲下!”
一声厉喝声响起,卫邡立刻把怀中的女子放在地上,背着另外一个丫鬟猛地蹲了下来。
只见那房梁落下来一半,正好落在屏风上,就在卫邡以为安全了的时候,却听见身边女子传来一声微微痛呼,还不等他抬头去看,沈慈把他背上的丫鬟接了过来,催促道:“快点走,要塌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带着两个丫鬟出来,刚走出主屋到了院子上就听见里头轰隆一声,另外半截房梁也垮了下来。
突然又是一声轰隆,像是要把那山野间的野兽都震醒似的,剧烈的秋雷声响起,很快一道道闪电把整个天空布满,哗啦一声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沈慈猛地松了口气,看着雨越下越大,身后的护卫各自找来东西搭起来一个简易的亭子,里头陶秀文一行人还没清醒过来。
之前那顿饭里,陶秀文因着她的原因吃下去不少,想来药效还没过去。
她四处张望一下,偌大的将军府就死一般的寂静,就像是整个府邸只有青坞馆里还有活人似的,别说有丫鬟小厮过来救火,就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快些把火浇灭掉,这雨是来得急去的急。”沈慈说完伸手就要接过一桶水继续灭火,却不想还没接住水桶就嘶了一声,像是拉扯到了什么伤口。
“夫人你没事吧?”之前被她派到卫邡身边去的那个丫鬟察觉到了,赶紧凑过来问道,见她袖子已经被燎烧出了一个黑色的口子,大惊失色,“夫人,你受伤了!”
只见沈慈右手小臂善后的衣服已经被烧穿了,里头白皙的肌肤露出些许焦黑,一看就知道伤的不轻。
“无妨,待会上些药就好了,先灭火。”沈慈摇摇头表示没事,只是眉头却痛的有些发皱。
站在雨中的卫邡走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青色瓷瓶递过去,没好气道:“连个丫鬟的命都算命……”后半句嘀嘀咕咕的没听清。
说完把瓷瓶塞进沈慈手里,对着那丫鬟说:“给你家夫人清洗一下伤处,然后把这药上上去。”说罢转身跟着那些护卫一起灭火去了。
火势在雨水下渐渐笑了不少,很快这阵雷阵雨也渐渐小了下来,沈慈蹲在木桶边上,丫鬟轻轻地给她拢起袖子,看着右手小臂上已经被烫出了几个水泡,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要不咱们叫大夫来吧,您这伤的也太严重了。”
却不想沈慈扫了一眼,竟是直接用清水将伤口处的黑色碳物清洗了个干净,眼瞅着就很疼可愣是一声未吭。
这点小伤算什么,当初她在沙漠腹地中小腿中了流弹,亲手剜出来时才是真正的疼痛。
再说了,她还有事情要去做,怎么能因着这点小伤停下来。
“把药给我。”沈慈胳膊上红肿一块,丫鬟赶紧把那瓷瓶打开递了过去,里面像是粘稠的水,又像是有些融化了的膏体。
沈慈放到鼻尖下闻了闻,眉头微挑,虎杖、黄柏、寒水石和紫草,都是烧伤烫伤的疗药,不算贵重,但是这方子知道的人不多。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屋子,火势已经基本上灭了,对着身边的丫鬟道:“去看看小厨房里还有没有麻油和生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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