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渊站在门檐下,双手背后抬头看着藏匿于云中的半轮弯月,一身的肃穆,四周似乎围绕着些许冷意。
沈慈看了两眼却未出声,下午送走胡太医后她提出了要进宫的想法,被他直接拒绝了。
不过王起渊心中清楚,说是商议其实不过是通知,他在的时候或许能阻拦住她,可要是他不在了,沈慈定会直接进宫,到时候反而更加麻烦。
如今他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位夫人了,也越来越无法左右她的想法了。
所以这会儿过来,一是为了再试试看能否打消她进宫的想法,二是信笺已经到了,三虎明日午时就能到军中,不出意外傍晚就能往回赶,所以他要明天一早就启程出发,这样才能在傍晚时候跟他们在通州汇合然后再去晋州。
王起渊心中亦有纠结,其实下午沈慈的说辞已经说服了他一半,这将军府能等,秦王裕王能等,但是沈太傅等不了了,就算他们去了晋州,沈太傅也到了要被斩首的时候了。
思索片刻后他微微叹息,竟是无解之局。
沈慈轻咳一声,发出些动静,王起渊应声回头,看见她后顿了顿,开口说:“什么时候出来的?”
“从你背手看月亮一直到刚刚叹气。”沈慈不加掩饰,说的王起渊有些无奈。
“日后莫要做这样偷听的事情了。”这可不是沈慈第一次“暗中”观察他,他发现这次回来后自己这位夫人就极其喜欢暗中观察他,从昨天玉翡那事开始,一直到此刻。
沈慈挑眉:“这里只有你跟月亮,怎么能算偷听。”
狡辩。
王起渊看了她一眼,从袖囊中拿出那张信笺说:“三虎已经过了通州,下半夜就能过猛江,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沈慈接过信笺,短短几句话,把方位、接下来的行速、预计何时到达都说的清楚明白,典型的战时文报。
或许是两人同时军将,所以沈慈极快速度的就适应了王起渊的行事作风,只是王起渊对她的了解还停留在哪什么都不懂的后宅女子上,所以才会次次被她惊到,吓到。
“嗯,你放心去吧,将军府我会安排好的。”沈慈看完后就把信笺收了起来没准备还回去,信笺最后几句小字,粗狂的字体难为写的如此细小了,一句问秀安好,一看就知道是给陶秀文的。
王起渊愣了一下,怎的有种出征在即抹去他对家宅担忧的感觉,他略略分身神,整个将军府,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了!
谁知道他一走沈慈又会做出什么事来,想了想递过去一块白玉令牌说:“这是我的私令,若是秦王那边分身无暇,你可以拿着这令牌去找天香楼的老板,他与我有约,会护着拿白玉令牌者。”
沈慈闻言挑了挑眉,天香楼,没想到,看着一本正经的王起渊竟也有这样的花花肠子,还跟天香楼的老板有约。
她笑了笑接了下来说:“没想到将军也是寻花问柳之人,不会你也是那天香楼老板她的入幕之宾吧?”
王起渊眉头蓦的皱起,看她一副并不拈酸吃醋只是八卦一样的表情心头有些滞闷,冷哼一声说:“妇孺之见。”
沈慈嘿了一声有些不高兴了,凑过去故意又问:“将军这话说得没有道理,什么叫做妇孺之见,那天香楼难道不是烟花柳巷?你与天香楼的老板交好难不成你们是兄弟不成。”
一个青楼难不成还是个爷们开的。
“嗯,我与柳兄正是拜了把子的兄弟,天香楼也不是如你所说的是个简单的烟花柳巷,罢了,与你说也说不通,反正若有急事便去找他,他能助你。”
王起渊嗤笑一声,好像捉到了她的愚昧处,言语中俱是略略的得意。
沈慈觉得好笑,难不成就因为她不知道天香楼的幕后事情他就高兴了?
“我猜,天香楼应该是收集情报的地方吧。”就跟二十一世纪他们的情报科一样,往往都是藏于市井之中热闹繁华的地方,套个做生意的套子,总能打听到很多事情。
王起渊一惊,虽然很快就掩盖下来但还是被沈慈看见,她点头说:“果然如此,自古以来无论是京城还是边疆无论是征战还是朝堂,消息是最重要的,看来你这位柳兄是个人才。”
她思索了一瞬,心里暗道,一定要去见见这个什么天香楼的老板才是,她总有一种感觉,如果她能穿越到这异世界来,或许744的所有人都有可能穿越过来,而现在她要的是银子、精英、势力以及必不可缺的消息,这天香楼,她势在必得。
见沈慈已经猜到了,王起渊也不瞒着点点头说:“如今天香楼是京城最大的消息汇集处,来自各地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柳兄不知道的,你若去找他他定能护你周全。”
沈慈一听立刻问道:“如果这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你那什么柳兄不知道的,那我爹,沈家的事情他势必也知道才是啊?”
“嗯,我从宫中出来便去找了柳兄,他确实知道,但是……”王起渊神色之间多了几分变换,过了一会才说:“若是阴谋破了便是,可沈家这次是中了裕王的阳谋,进也败,退也败,太傅,确实是越界了。”
这一句进也败退也败让沈慈明白了,沈家定是确凿的做了什么让天家大怒的事情,如今这个关头,除了太子之位,没有其他事情了,她压低了声音说:“我爹,可是招揽群臣,为秦王立派了。”
王起渊点点头,太子之位未定,天家自有打算,可随着时间越长人心也会越来越动荡,所以沈家出手,一朝被发现便是败,可若沈家不出手,秦王更是不能亲自下场,到时候若被裕王抢了先,退更是败。
阴谋尚可解,可这阳谋就难缠了。
果然是进也败,退也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