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盛知夏早就担心得要命,怕此刻陆慕辰的人格早就换了个遍,全场那么多人,她的确最担心他。
她叫了他“老公”,好像念出了咒语,早就站起来的那个男人,来到了舞台边缘,张开双臂迎接着她。
盛知夏毫不犹豫地跳进他的怀里。
舞台其实不算高,但也不算矮了,她跳下去的动作很像是一头扎进了海里,只是这一次,有人接住了她。
“我想揭了你的皮。”盛知夏一抱住他的脖子,就听见他在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是S,依然是S,只有S才会这样恶狠狠凶巴巴。
“哈哈哈,小楚真是太会了,原来这就是直球出击,热烈地直接地表达爱意!现场的嘉宾朋友们,你们学会了吗?”主持人被喂了一嘴狗粮,哈哈笑着串场,“陆少好宠我们的陆太太啊,看得我的心都扑通乱跳。无论是在海上,还是在‘陆’上,只要在爱人的怀抱里,一切都值得!希望我们的爱既能扬帆起航,有一天也能稳稳落地!”
盛知夏埋头在S的怀里,差点笑岔了气——主持人要是听见S说了什么,还说得出这么爱意满满的结论吗?
“你揭呀,我心甘情愿。”盛知夏不管不顾,吻上了陆慕辰的唇。
反正是陆慕辰的唇,人格是谁已经无所谓,她的吻是良药是镇定剂,能让陆慕辰的主人格和次人格们不再发疯。
当然,第三人格阿姨不算。
“哇——”舞台离观众太近,台下的这个角落再偏僻,也会被观众捕捉到,摄像机很会抓镜头,盛知夏热烈的示爱很快被投屏在了大屏幕上,现场再次掀起了哗然的尖叫声。
“今晚果然是属于爱人的,相爱的人啊,你们还要藏着爱意吗?快直球出击,让爱人明白你们的心意吧!”主持人的激情被激发,昂扬地介绍道——
“在今天的午夜,将会有一场华丽的烟火盛典!马上就要迎来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无论我们曾有过多少误会,虚耗了多少时光,要相信,一切分歧与烦恼都会在炙热的爱意中融化!就让我们以火热的姿态,在这个南方的温暖城市,来一场年末狂欢吧!当然,海上风浪大,还请各位嘉宾注意安全!希望大家都能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主持人强调着今夜的烟火盛典,而今夜也正是贺以南约盛知夏见面的时刻,盛知夏当然不敢忘。
“你的腿残废了没有?”S显然被吵得不耐烦,微微偏头结束了这个作秀般的吻,他的眉头蹙着,并不怎么开心,说出口的话也带着讽刺。
盛知夏知道S的意思,她的腿曾经受过伤,之前还坐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轮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刚才她在舞台上用力过猛,确实是让旧伤复发了,现在伤过的腿隐隐作痛,她的高跟鞋都走不稳了。
“老公,腿疼。”盛知夏软软地假哭,“不要凶我了。”
“你……”S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然而,这一声“老公”比什么都管用,S生着气,人却已经放松了下来,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抱着她从后台的小门离开了现场。
“我就知道我老公不会不管我的。”盛知夏在他怀里,话却没停。
“你现在见谁都叫老公?”S的重点偏了,走出剧场的大门,穿过走道,需要步行很久,才能回他们的房间。
“没有啊,只叫你老公。”盛知夏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是吗?”S根本不信。
“真的,只叫你老公,你不要我吗?”盛知夏继续直球出击,这法子好使,无论是哪个人格,反正叫老公就对了。
人格们也不会互相探知,就算探知了也不能一起找她对峙。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她发现了,无论是陆慕辰的主人格,还是他的男性次人格们,无一不爱着她。
她虽然没有脚踩两条船,但也算脚踩了好几个人格,每个都叫“老公”就对了,叫名字还容易引起人格崩溃导致翻车。
没想到她这个葬身海上尸骨无存的人,有一天居然也能成为“海王”。
“油嘴滑舌。油腻不堪。”S嘴里没一句好话。
盛知夏都傻了,想掐他:“谁油腻?你居然这么说我!你说我油腻!”
活到这么大,两世为人,居然第一次被人说“油腻”,而且还是从S的嘴里说出来的,可见他心里多讨厌她在人前抛头露面、做各种腻歪的姿态了。
“难道不是吗?你的戏太过了,以后少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我不高兴。”S丝毫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还在教训。
“我……”
经过窗户朝外看去,盛知夏发现邮轮上此刻已灯火通明。
远处城市的霓虹再亮眼,也比不上此时邮轮上的光亮耀眼,主办方在灯光上花了大工夫,充满了节日的喜庆。
而在邮轮的很多角落,能投放大屏幕的地方,都在重播她刚才在舞台上的表演,包括后续的直球出击。
盛知夏多看了几眼,忽然觉得……S说的很对。
确实有点油腻,这做作的张扬姿态,游刃有余的社交技巧——全都是从前的盛家大小姐盛知夏不会去做的。
盛知夏是不谙世事的温室娇花,而重生后的楚媛是一无所有不得不靠自己挣扎周旋的野生杂草——长在污秽的地方,怎么会不油腻呢?
“emmm……你说得对,我好油腻啊,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去油剂,帮我洗洗?要不您放我下来吧,让我自己油腻地滚动?千万别把您尊贵的身份玷污了。”盛知夏说着,用手指勾了勾S的下巴。
S被她的轻浮举动弄得不耐烦,偏头躲避了一下她的手指,但他依然没把她放下来,抱着油腻的她一步一步朝前走。
他不耐烦地蹙眉:“安分一点,否则我扔你进海里洗洗干净。”
盛知夏一愣,呵,扔她进海里?又是这种危险言论。
难道主人格、次人格都会这种技能?
“你又不是没扔过,有本事扔了别捞我上来呀。”盛知夏有恃无恐,一句句全都怼了回去。
“不跟你吵,没意义。回去收拾你。”S的眉头深锁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努力回忆什么时候扔她下海过。
盛知夏盯着S的脸色,觉得S好像脑子有点不清楚了,如果是从前,他会很抗拒承认自己是陆慕辰,拒绝接受陆慕辰为她做的一切,S是S,陆慕辰是陆慕辰。
可现在,陆慕辰做过的事,S也默认了,这是记忆的缺失,还是人格的混乱?此刻抱着她的人,是陆慕辰,还是S?
剧场那边,观众们也纷纷散了。
景寒满场搜索,找不到她的身影,他焦虑不安的样子全看在了经纪人肖毅的眼里,忍不住问道:“景公子,怎么了?这场舞台结束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回锦城,景夫人那边不放心你呆在邮轮上,再三叮嘱我必须带你回去。”
景夫人当然是指景寒的妈妈,五年前的八月,一艘邮轮出了事,死了一船的人,其中包括陆慕辰的母亲、姐夫,也包括景寒的三哥景枫,从此以后景家对邮轮就有了心理阴影,决不允许景寒在邮轮上多停留。
可是,景寒怎么肯走?
他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人,也不信怪力乱神,更是因为他的家族背景,一辈子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然而,今天舞台上的那一幕却打破了从前的所有认知,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他唯一可以笃定的是——她是盛知夏!
只有盛知夏才能跳出那样不要命的舞蹈,能跟他在舞蹈battle的时候赢了他!
除了她之外,谁能赢他?
除了她之外,谁能让他失魂落魄至此?
童星出道,十五岁就获得了国际电影节影帝的景寒,一生最意难平的秘密只有盛知夏啊!没有人知道,今天他自己爆料了一半,让那些想要吃瓜的人吃了个干净——他景寒十多年零绯闻,唯一惦记的居然是一个已经死掉的有夫之妇盛家大小姐!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原本就不重要的,他就算是死一百次,也料不到盛知夏就在这艘邮轮上,跟陆慕辰在一起!
不,不管她跟谁在一起,他也不能走!
“不,我今晚不走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么好的烟花盛典,错过了太可惜。”景寒找着借口,他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肖毅觉得他今晚不对劲,规劝道:“景公子,我不是很清楚你在想什么,今天你的所作所为有点冲动了,对你本身的形象,还有景家的名声来说,都不好看。景夫人叮嘱了我太多遍,最近风头紧,要是你在娱乐圈弄出了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对景大公子、二公子的仕途都有影响,锦城的圈子里,一点风吹草动马上就传开,景公子还是多替家里想想吧。”
肖毅根本不是什么纯粹的经纪人,就连进入娱乐圈当经纪人,都是景家安排的,就为了找个信得过的人时时刻刻帮景寒把把关。
景寒喜欢娱乐圈,从小童星出道,这已经是景家最后的让步。要是景寒一而再地违背景家家长的意思,后果是什么,大家也心知肚明。
肖毅这番话说到了头,甚至带着点儿威胁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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