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将军,你年纪比我大,肯定比我清楚。我曾经听爹爹说过,在大旱前,南夏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风气,甚是富饶。”这样的说法可能带有美化的成分,但也足见十五年以前的南夏定不像如今这般贫瘠。
萧佑点头,十五年以前的南夏不说昌盛,至少不像如今苟延残喘;不说四方来朝,也是依附无数,和北方康国分庭抗礼。
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将这一切迅速摧毁了去。要不是沐王力挽狂澜,断后坑杀追杀南迁的朝廷,北康骑兵的铁蹄早就踏破国门。
“国者,必以奉法为重。木将军觉得,太平时候,这个明恩伯到底要有多目无王法才能以那等拙劣手段来横夺百姓田产?”陆禾诗思索道。
当时的明城并不是京畿,可为了侵占一些田产就无端直接害人性命,还是牵涉十多户二十多条人命,就算明恩伯在明城是土皇帝也不可能闹不出一点风声。
要是没有碰上大旱,朝廷听到风声追查,那明恩伯也走到了头,这是一件很蠢的事。
“姑娘的意思是,那些人家的郎君不是明恩伯遣人杀害的?”
“真要想吞并了那些人家的田产,手段有很多,而直接让人杀害是最拙劣的手段。”
“姑娘言之有理。”
如此一来,萧佑之前的推测都被推翻,想要凭借抓出明恩伯府当年的一个旧人来追查当年的真相势必不可行。
“木将军,你看这份文书上写着,明恩伯府在明城豪横,不将王法放在眼里。你看这里,记载明恩伯世子田洪曾带家仆到人家中滋事,一个悍仆失手将那家男人打死了。”
“还有这里,明恩伯亲自带人打上一家大户,把全家老小都恫吓了一遍,男人被打断胳膊和腿的不少。”
“这里,曾经有位新上任的府尹,试图打压明恩伯府的威风,不料改日就被歹人冲入家中鞭笞了一顿。”
按照卷宗的记载,明恩伯府在明城可谓嚣张跋扈,不可一世,难怪大灾之后整个伯府都被冲没了。
“姑娘的意思,是这个明恩伯不屑于用遣人截杀人的手段?”萧佑道。
陆禾诗:“按照这个明恩伯一贯行事,他要是想要霸占土地,应该是直接把人轰走,而不是把人家郎君暗中杀害了。”
两种手段都不是什么好鸟,而前者是明目张胆的霸道,后者则显得卑鄙得多。
“或许那些人家里面,除了和明恩伯一家有土地纠葛外,还有别的共同点。”陆禾诗一张张泛黄的纸张翻来,上面是十六户人家的记载,“可惜除了这些卷宗,有没有别的资料,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一样的。”
萧佑闻言走到她身后,微微俯下身子,同她一起翻看卷宗。
安安静静的,只有纸张翻开合上的声音,和不时送来更多卷宗的脚步声。
日头斜下,陆禾诗突然眼中迸发兴奋,猛地一个扭头,“木将军,你看这里记的…”
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对,彼此的容颜都映在彼此的眼瞳中。
陆禾诗声音一下子卡在喉咙中,茫然地往后仰了一点,拉开了一点距离才继续说:“…记的,乾泽侯府曾经和明恩伯府是姻亲。”
“什么姻亲?”萧佑悄然掩下喉间的干燥感,寻了个理由。
乾泽侯府和明恩伯府曾经是姻亲的事他们早就关注到了,故而这才暂时放弃明城那边的调查,先来到南州府入手同时肃清南州府的叛逆。
不过拜陆禾诗所赐,肃清的事可能要先放一放了,他们已经派人回明城确认乾泽侯是不是遣人去觐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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