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家伙,恃宠而骄!
一定得想办法治治她们!
不然日后本世子如何能过上那夜夜笙歌,妻妾成群的生活?
夜幕将至,神御宫巍峨的宫门外,李丹青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疼的喉咙,心底暗暗想到。
为了解释明白,自己只是为了让那位清音郡主知难而退,对她绝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李世子可是好生费了一番口舌,方才让诸人将信将疑的回到了世子府,而他也就应约来到了这神御宫外。
门口负责皇宫安全的是王都四大禁军之一的玄武军——作为武阳帝王的居所,神御宫的安全显然是重中之重。
由武阳朝最精锐的部队玄武、神虎、烛龙、青鸾四大禁军轮流驻防。
今日驻防的玄武军统领是个四十好几的魁梧男人,他远远的便见着了李丹青,屁颠屁颠的在这时快步迎上。
“世子殿下!你可终于来了!陛下与群臣都等候多时了!”那身着玄武重甲的中年男子来到李丹青的跟前,一脸热络的言道。
四大禁军各有所长。
玄武军擅长守阵,寻常甲士所着之甲胄便有一百八十斤开外,重甲如山,背后的铁甲更是可以取下,作为巨盾,一旦结阵,即使是面对骑兵冲杀也可岿然不动。
神虎军擅长对阵,手中的奎天刀削铁如泥,背后的白虎弓,可裂金石,配备的黑玄盾,坚固无匹。可谓可进可退,攻守兼备。
而烛龙军,相比于玄武军又是另一个极端。烛龙军的大统领梁辞刹,是囚龙山枪圣虞眠风的师弟,说起还是薛云的师叔。故而在他治下的烛龙军,所持之兵刃,乃是由精铁大招的青龙枪,冲阵杀敌,无往不利。
至于最后的青鸾军,则是以弓弩之术见长,相传他们的鸾凤弓,能取人首级于百丈之遥,穿透一尺厚的精铁。
李丹青眯眼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有劳公孙将军了。”
公孙布闻言顿时面露惊喜之色:“世子还记得我?”
李丹青点了点头:“自然记得,早些年你还来我府上做个客,给我爹送了两只烧鹅。”
“当时我还想,公孙将军为何如此扣扣搜搜,送这般礼物,后来切开了大鹅,才发现里面装的全是金子……”
“咳咳。”公孙布闻言赶忙咳嗽两声,打断了李丹青的话,神情略显尴尬——毕竟他这玄武军统领的位置,还是当初靠着贿赂李牧林得来的。
以往这层关系,还能算作他的护身符,但如今时过境迁,他虽然远未有接触到武阳朝廷的权利中心,但也能感受到朝廷对李牧林余党态度的变化。
“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世子快随我来,我带你入宫。”他这般说罢,随即便迈步在前方引路。
……
对于这神御宫,李丹青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年纪再小一些的时候,别说这皇城,就是妃子们居住的宫闱,李丹青也出入如自家后院。
李世子何需旁人带路?
而就算真的需要引路,遣一位宫人太监即可,何须他这当班的统领亲自护送?
这事要是真的被其得罪过的政敌知道了,多的不说,告他一个擅离职守的失职之罪想来问题不大。
虽然坊间对于李丹青要被封为天策神将之事传得神乎其神,但朝廷中的人都应该明白那是个只有官位没有实权的摆设,故而这公孙布此举也不会是为了献媚讨好,与李丹青走得太近不仅得不到任何好处,反倒还有可能招来排挤。
李世子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这公孙布的热络到底由何而来。
他眯着眼睛跟在这位玄武军的统领身后,也不多话,只是静观其变。
作为皇帝的居所,神御宫自然巍峨大气。
从昭天门入,便是一条白玉石铺成的康庄大道,一路笔直,穿过乾宁、万兴以及康泰三道拱门,巍峨的明照殿便映入眼帘。
明照殿修筑于四十年前,乃是先帝在位时筑成。
殿名由当世大儒渠皖题字,取意于日月所照,江河所致,皆为王土。
大殿巍峨,高越十丈,能容千人共饮,尚留伶人舞姬献艺之地。
李丹青随着公孙布行至康泰门前,四下无人,公孙布忽然驻足,喝退左右,然后看向李丹青。
李丹青眯起了眼睛玩味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方才他已暗暗细想过,公孙布热络于他身上并无利可得,那既非示好,便是示恶。
只是在这皇宫之中,姬齐大宴群臣之前,为难他李丹青,未免太过不智。
还是说,姬齐的态度已经明朗到,需要眼前这位玄武军的统领,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自己为难几分,以表忠心的地步?
李丹青的心头疑窦丛生,但他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倒是乐于看一看眼前这家伙到底准备做些什么。
只见公孙布喝退左右以后,来到了李丹青的跟前,将一只手伸出怀中,一阵摸索。
但或许是玄武军的甲胄太过沉重,公孙布掏了半晌,脸色都有些泛红,却还未将那东西从怀里取出。
李丹青的神情古怪,心道这家伙不会是想要行刺吧?可这笨手笨脚的样子,那背后的主使怕是所托非人。
几番探索还是没有摸出自己想要拿出的东西,年过四十的糙汉,即使肤色黝黑,也难掩那尴尬之下的涨红之色。
“世子稍等。”公孙布有些歉意的言道。然后又板着脸侧过身子,看向被他喝退的左右言道:“你们,过来!”
两位甲士赶忙上前,帮着公孙布解开胸前厚重的胸甲,公孙布这才转身将手里的事物递到了李丹青的跟前。
那是一枚并不出奇,也没有任何雕饰的翠玉扳指,扳指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痕迹,但整体依然完好,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公孙布的掌心。
李丹青见着此物,顿时一愣,瞳孔猛然放大——这是自己父亲一直安放在白狼王座下的玉扳指,并不名贵,但李牧林却极为在意,李丹青曾不止一次见到过对方在夜深人静时坐在那王座上,轻轻摩挲着这枚扳指。
他从未说过这扳指的由来,就像他鲜有提及李丹青的母亲一般。
李世子大抵能猜到这扳指的由来。
所以在知道杨观在莽窟的指使下巧取豪夺走的府上物件中包括此物后,李丹青方才显得那般愤怒,方才接连杀死数位神虎军的甲士,甚至不惜开罪莽桓,也要让莽窟吃尽苦头。
“你……你从何处得来此物。”饶是养气功夫十足的李世子,在此刻也呼吸也有了些许紊乱。
年过四十的汉子有些羞赧的笑了笑,模样竟有几分憨态可掬。
“早年我去府中求官时,曾见过将军细心擦拭此物,心想他定然极为在意这东西。”
“前些日子……”
“嗯……世子应该也知道,杨观那群人在莽窟的授意下时常去府上……拿些物件,其中一些小物件也并不上交,留着自己中饱私囊,我那日正好撞见他们在军中售卖这些玩意,便起了心思,花了百两银子买了此物,本想着留作念想,但世子既然回来了,自然该物归原主。”
李丹青一愣,这才明白眼前这位玄武军的统领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他的心头不免苦笑,大抵是自己遇见的麻烦多了些,故而有时候免不了看谁都像混蛋。
哪怕是以李世子的厚脸皮,此刻也升起一股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的羞愧感。
他也并不做作,在那时便从对方手里拿起了那枚扳指,手感冰凉,却让李丹青的心头一暖。
“公孙将军花了多少银钱,回头我让人给将军送到府上。”李丹青言道。
公孙布摇了摇头,笑道:“李将军待我有知遇之恩,一点银子算不得什么,倒是在下这里有一事想求世子……”
这样说着公孙布黝黑的脸庞上浮出一抹羞愧之色,似乎接下来的话于他而言有些羞于启齿。
李丹青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公孙布言道:“这扳指之事,还望世子不要声张,更不要说是我赠与世子的……”
李丹青听闻这话,又不免一愣,但旋即便反应了过来——自己这即将被册封的天策上将,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虚职,这西境战事若是不稳,那李丹青还有几分挣扎的可能,可若是一旦白狼军没了用武之地,那等着李世子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与自己扯上太多关系,保不齐是会遭来杀身之祸。
人走茶凉,世间常态,公孙布有此担忧并不足怪。
李丹青点了点头,他并无半点恼怒。
事实上,当你落魄时,旁人能选择袖手旁观,不去落井下石便已经算得上是明事理,知廉耻。
若是还愿意在某些小事施以援手,那便已经称得了知恩图报。
总不能要求旁人为了你,搭上自己的前程,甚至身家性命?
设身处地,自己也无法做到这般,又如何强求于人呢?
李丹青这样想着,又点了点头,朝着对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公孙布赶忙伸手扶起李丹青,言道:“使不得,使不得。”
“世子先去吧,陛下与文武百官都还在等着世子呢。”
“能封为天策上将,想来李将军泉下有知,也会觉欣慰的。”
公孙布这样说罢,又朝着李丹青告了声退,便领着左右快步离去,徒留李丹青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目光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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