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拉着儿女呼啦啦的一阵跑,等确定程惜玉看不见他们了,这才停下来。
月月激动地看着苏沁:“娘,咱们真的有银子啦?”
短短一天内两笔进账,苏沁心情非常好,“对,有银子了。走,娘带你们去找人买点吃的。”
舟舟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娘,二姑回头肯定会找奶告状的。这银子……”
“所以这银子咱们要赶紧花完,这样她就要不走了。”
不给舟舟再啰嗦的机会,苏沁拿着银子就找一家看起来条件不错的人家,买了一些干粮。
对方看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就按市价卖了一些干粮给苏沁。
但这市价也不便宜。母子三人的一顿晚饭,就花了一百文。在原主的印象里,一百文可以买一二十斤的粮食了。
没办法,乱世粮食贵如金,能买到就不错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城门就开了。
大批返乡的难民都急急忙忙往城里涌去。
苏沁没去凑那个热闹,把两个孩子喊醒,摸了摸他们的额头。灵泉水的效果强大,喝完之后就是在这露天地里睡一宿都没事。
把晚剩下的干粮当了早饭,等难民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苏沁才把包袱背上,牵着两个孩子进了城门。
县城里的景象很萧条,店铺全都关着门,街上全是行色匆匆的归乡难民。不少房子里还传出阵阵哭声,想来损失惨重,让人无法接受。
苏沁上辈子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混吃等死的状态,有钱有闲的她去过很多国家,她见过很多贫穷落后和战乱国家的生存情况,眼前这情形,不比那时看到的强多少。
前世看那些贫民窟里的难民,她是同情的,现在自己成了这样的角色,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不过好在她有空间,有空间在,生存就有了保障。
苏沁心里有了底气,带着两个孩子朝着程家所在的小河村走去。
小河村在距离七福镇五里开外的地方,村子挺大,住了三百多户人家,是个杂姓村子,由程、周、张三个大家族,及其他几个小家族组成。
村子面积也挺大,绕一圈足有好几里地远。
如今正是农历六月,一年中最热的时节,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现在正是庄稼疯长,农民盼着丰收的时候。
但因为祸乱的原因,地里种下的庄稼早就被杂草给淹没了,不用想也基本是绝收状态。
宣和府地处偏北,每年只能种两季粮食,冬季的小麦产量本就不高,交完税粮之后,农民留下的粮食顶多只够撑到秋收。
可眼下秋收无望,想要吃上新粮食,只能等到明年初夏了。
这半年的时间,该有多难熬。
苏沁心里一阵发沉,人一旦饿极了眼,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她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一定要多加小心了。
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往村子里走,两个孩子的情绪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看得出来对回家这件事情打心里抗拒。
村子里已经回来了不少人,但是个个都愁眉苦脸,因为实际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更要惨一些。不止家里来不及带走而藏起来的粮食都不见了,而且房子也遭到了破坏,好几家都被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
程家的房子,在村子中间,这回倒是挺幸运,除了被砸坏了一些地方,大体上没受到什么损害。
苏沁母子三人到达程家的时候,程彦平正中好关在程老头在加固院墙。
见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程老头就只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程彦平的四岁的儿子程大宝在院子里跑着玩,一见他们,就扯着嗓子大喊:“阿奶,那几个丧门星回来了。”
程周氏正领着李氏和程怜香在收拾屋子,听到程大宝的声音,赶紧拿着扫把冲出来,“下贱东西,竟然还有脸回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前天的事情不仅没让程周氏赚到银子,让程老头好一通埋怨她不说,女儿和儿媳李氏都受了伤,她还不得不花了点银子,给她们买了些伤药。
这些事情让她想起来就恨不得活吞了苏沁。
两个孩子吓得小脸都变了色,赶紧往娘身后藏。
苏沁先是站着不动,等程周氏冲过来时,突然晃了晃身子,朝程周式直挺挺地倒过去。
程周氏身量不高,加上逃难的这段时间瘦得厉害,身子都是虚的,被苏沁这一砸,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险些没摔背过气去。
还没等她缓过气来,就听苏沁扯着嗓子嚎了起来:“相公啊,我总算是没有辜负你的一片期望,活着把两个孩子带回程家了。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两个孩子今后在程家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啊。”
程周氏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道:“苏氏,你嚎什么丧呢!”
苏沁掩着脸大声哭喊道:“我哭我相公和我自己,相公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知不知道,你用命护着的亲人,是如何对待我和我们的孩子的?就因为我不肯听他们的安排嫁人换彩礼银子,他们就把我们娘儿仨个扔在那荒郊野岭自生片灭。这几天我们是如何活下来的,你在天上可都看清了吗?”
苏沁虽然性格冷漠孤傲,但她当初跟那些狐朋狗友瞎混的时候,学也不少“本事”,所以对付程周氏这样的人,她知道用什么手段。
就是觉得有点别扭。
两个孩子听了苏沁的话,哇地一声哭着朝她奔了过去。这回可不是假哭,两个孩子是真的被那天的事情吓到了,听苏沁再次提起,一时害怕得抱着苏沁不撒手。
舟舟边哭边说:“爷,奶,不要丢下我们。以后我和妹妹一定听话多干活,少吃饭,不惹你们生气。求你们不要卖掉我们娘,不要把我们饿死,我们一定会听话的。”
苏沁为这个小家伙的机灵表示肯定,这孩子可真是个神队友。
原本小河村里的人都正焦头烂额着,但听到程家这边的动静,还是按捺不住八卦的天性,跑过来围观。
程老头听了苏沁这一番话,又看邻居看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气得眼前发黑。
这个以前三拳头也砸不出一个屁的大儿媳妇,如今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听听这些话,一句一句地像巴掌似的,尽往人脸上扇。还有那个小的,也是能把活人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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