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成背靠沙发，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很快说道：“老段伤势半年前就已经好了，中心缺少经验丰富的外勤人员，而且他的厨艺很棒，也是该任务必备的条件之一，没有更好的选择。”

郄龙和老段相处时间不算长，但关系不错，尤其对他厨艺记忆犹新，此刻关切地问道：“老段出什么事了？”

董明成暂时没有回答，重新取出掌上电脑，调出一组照片，递给郄龙查看，稍后问道：“你在f国待过一段时间，有什么印象吗？”

郄龙用手指翻动屏幕上照片，一共五张，十分清晰，显然是用专业数码相机拍摄的。照片上有两名白人男子，正在下车走进一家中餐馆，侧脸和正脸都有，但对他却很陌生，从来没有见过。不过最后一张照片又多出一人，也是一名白人男子，三人坐在餐桌前用餐，窗帘的阴影挡住了他面容，看不清楚。

郄龙不久把掌上电脑放在茶几上，抬头看着董明成道：“没有任何印象，最后一名男子的相貌看不清楚，他们跟老段有关？”

董明成点头道：“中心收到可靠情报，近期有敌对势力要对我驻外机构进行袭击，具体地点和时间不明，照片上的三名男子便是嫌疑人。”

郄龙清楚中心每天都会接到很多袭击警报，其中95%以上都是假的，随即问道：“情报来源可靠吗？”

董明成道：“提供情报的是中餐馆的服务生，偶然听到三人的谈话，曾说到袭击之事。服务生的f语很一般，没听清太多内容，不过可以肯定袭击目标就是我国。他不敢告诉老板，担心惹来麻烦，不过却给我们的**打了匿名电话，说明了情况。”

郄龙插嘴道：“然后中心就派老段去中餐馆卧底，追查三名男子身份，对吗？”

董明成道：“不错，老段半年前应聘去中餐馆当厨师，暗中追查三名男子身份，餐馆内没有知道他的身份。老段在三名男子固定的餐桌上安装了窃听器，但三名男子虽多次在餐馆会面，却始终没有再谈及袭击之事，半年来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

郄龙手指掌上电脑道：“照片是谁拍的，老段有帮手？”

董明成道：“是我们在f国联络员，负责暗中保护老段，同时也传递情报。”

他停顿片刻又道：“两天前，老段突然失踪了，公寓和餐馆都找不见人，任何方式也联系不上。中心高度怀疑老段的失踪跟三名男子有关，肯定是查到什么重要线索了，却来不及通知联络员。”

郄龙的判断很准确，董明成这才前来果然另有目的，并非仅是核实自己的身份。老段卧底其间失踪，时间超过两天，情况很危急，他责无旁贷，但也心急不得。他十分冷静，很快说道：“三名男子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董明成道：“两名男子是f国外籍兵团的前军士，目前在一家安保公司工作，尚未查清他们跟我驻外机构有什么关联。最后一名男子很神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郄龙道：“那名服务生的情况如何，是否也失踪了？”

董明成摇头道：“服务生没问题，一直在餐馆上班，老段从未和他接触过，应该不会引起怀疑的。”

郄龙继续问道：“老段身份掩护没有什么破绽吧？”

董明成道：“没有任何破绽，证件也完全没问题，就算是专业人员也很难查出什么来。”

郄龙道：“联络员方面怎么说，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董明成道：“为了安全起见，我让联络员停止一切追查，防止暴露。我判断对方并不清楚老段真实身份，如果急于追查，反而会暴露，让他变得更危险。”

郄龙明白董明成意思，如果老段真的被对方捉住，急于搜寻确实会带来危险，尤其是在情况不明的局面下。但也不能长时间等待，否则老段会非常危险，必须假设他已经被对方捉住了。老段的外勤经验非常丰富，绝不会轻易失联，而且身手也相当了得，对方想活捉并不容易。

郄龙清楚多想无益，遂果断说道：“我什么时候出发？”

董明成道：“今晚就有飞机直飞f国，如果你准备好的话。”

郄龙马上说道：“没问题，我随时可以出发，只需要掩护身份和证件。”

董明成随即从公文包内取出准备好的护照、手机、钱包和机票，摆在茶几上，随后说道：“你以m国游客身份进入f国，护照没有任何问题，不过需要进行化装，改变一下现在容貌，毕竟f国还有你的通缉令，必须格外小心。你跟老段较为熟悉，而且也有在f国行动经验，虽然危险，但也只能派你前往了。”

他稍后又道：“你的任务很明确，找到失踪的老段，查明袭击警报是否真实，还有具体时间和地点，越快越好！”

郄龙探身查看护照等物，同时说道：“如果老段真的被绑架，追查过程中难免会发生冲突，交战规则是什么？”

董明成神色平静地说道：“今天的谈话从未发生过，你也从未见过我，明白了？”

郄龙点头道：“明白，我抵达法国后马上展开追查，需不需和联络员接头？”

董明成果断说道：“不用，联络员眼下有暴露的可能，已经处于休眠状态，不能和中心有任何联系，你只能靠自己来追查，知道人越多越容易暴露。”

十分钟后，郄龙站在窗边目送董明成离开，人影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最后消失在高坡下。他手里拿着机票，时间为今晚九点，需要提前两个小时过安检，地点是彼得格勒国际机场。他没有给瓦莲京娜打电话，估计对方也不会接，以这种方式分别也许最好，见面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郄龙不久开始收拾行装，武器肯定不能带，背包里装了一些换洗的贴身衣物，没有旅行箱，需要去市区购买。g19手枪藏回原来位置，波娃的人自然回来清理，安全屋不能在用，需要拆除相关设备。他把卧室和客厅收拾一遍，时间接近中午，简单吃过午餐，小睡至下午三点，重新检查一片水电气开关，确定关闭，开门而出。

下午小岛更为寂静，四周看不到一个人，柏油路被积雪覆盖，上面有明显的车辙。郄龙沿着车辙而行，中途没有遇到任何车辆，半小时后抵达渡口，等候去只有他一个人。渡轮每小时发一次，需要绕行多个岛屿，错过只能等下一趟，时间不定。他所在长椅上等候，尼瓦河的河水在不远处缓缓流动，河岸的积雪上有鸟兽留下的痕迹，深浅不一。

郄龙耐心等候了二十分钟，渡轮缓缓驶来，稳稳停靠在码头上，乘客并不多，至少有一半座位是空的。郄龙手拎背包上船，现场买票，然后坐在左侧靠边的位置上。渡轮的座位是敞开式的，尼瓦河冷风不断吹入，乘客全都拉上冬装兜帽，面容隐藏在毛领中，没人说话交谈，柴油轮机的轰鸣声持续不断。

渡轮的底舱内还装有不少货物，航行速度较慢，四十分后才抵达对岸的码头。郄龙等渡轮停稳，这才起身排队下船，徒步走出码头，坐上出租车，前往商场购买旅行箱和相关物品。他是作为游客飞往f国的，只带一个背包不太合适，加上旅行箱更符合身份，当然还要相貌进行一些改变，符合护照上身份和年龄。

他护照上名字是皮特·李，年龄为37岁，目前相貌至少要增加十岁才符合，尽量不露破绽。他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增加年龄问题不大，只要有合适工具就行。他为了防止被跟踪，中途换乘了三次出租车，最后步行进入一条商业街，开始购买所需的物品。他一小时重新出现在街面上，从头到脚都像是换了一个人，戴上了眼睛，略显探肩，很有些中年男人的味道。

他在市区吃过晚饭，稍后乘车前往国际机场，七点一刻抵达，自己所乘坐的航班已经开始安检了。他很顺利地通过了安检，护照没有任何问题，不久坐在候机室等待，客机正在进行起飞前的检查。从彼得格勒飞往f国首都需要约三个小时，当前天气良好，估计凌晨左右能抵达。

他已经在晚上预定了酒店，顶多算是中档，每天也要150欧元，彼得格勒最好的酒店不过800卢布，约合80rmb，相差太多。他把波娃给得手机和现金留在了安全屋，随身携带中心配发的手机，还有行动经费，现金只有8000欧元，信用卡和身份吻合，刷用没有问题。他在f国首都租赁了一个储物仓库，里面藏有部分现金和枪械，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处。

他无法携带枪械飞往f国，而当地联络员处于休眠状态，难以提供任何帮助，只能自己独立追查，没有枪械防身十分危险。他认为老段肯定是被绑架了，生死不明，需要尽快找到线索，等待的时间越长越危险。他很清楚老段的身手，警惕性也很高，对方想绑架他并不容易，必然会付出惨重代价。

他考虑该如何寻找线索时，乘客们纷纷起身朝登机口走去，可以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