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是真的变了!
她不再对自己唯唯若若、小心翼翼了,那鼓鼓的腮帮子看着让他心生愉悦,甚至有想笑出声的冲动。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般摸样,不再是那副为夫是从的贤淑摸样,而是像一个受了委屈却又不甘心的小媳妇儿。
“咳咳……咳咳……”因为憋笑让他胸口闷痛,最终忍不住咳嗽起来。
元雪琪抬头,但只是冷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忙活着打扫房间。
直到房间收拾整洁,她才离开,而且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房门未关,看着空空的门口,晏子斌许久都收不回视线,苍白而冷硬的脸再没了愉悦的心情。这个女人应该是极其讨厌……不,应该是极其恨他的!
从她的眼神里他就能看出,她恨他,恨到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回想起今日和往昔的区别,他沉痛的闭上了双眼,将那一池水雾掩住,不让自己被这一刻的脆弱打败。
曾经的她倾国倾城、温婉贤淑,嫁他为妃后,她一直恪守本分、对他、对母后、对所有人都小心翼翼、颤颤惊惊,生怕自己做错了事被人诟病、嫌弃。那时的他也从未将她放在眼中,只觉得她就是自己身边一个女人罢了,一个服侍自己的女人。
所以他从未珍惜过同她相处的时光,哪怕只是一刻也没有。
而她也从未道过一句不是,甚至连一个委屈的表情都未在他面前显露出来。她就那么默默的陪在他身边,服侍他、为他打理后院、为他传宗接代……就算他身子有恙、无法再同她行房,她也一样默默的忍受着,从不抱怨一句。
那时的他依旧没将她放在心中。他觉得自己已经身残了,既然她都未有意见,那也就这么办吧,反正他也无法再碰女人,多一个她少一个她又如何?
是何时起这个女人住进了他心中?
是从她离开京城以后……
回到府里,四下冷静,总有丫鬟仆从无数,可在他眼中,他突然觉得这些人太虚假了,不论他们服侍得多么周到体贴,可远不及她一分。
卧房里,再也没有那个美丽的身影,再无人为他留灯、等候他深夜回府。
他的生活并未改变,可突然间,他心里觉得好空,就像是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般,午夜之时他甚至会突然从睡梦中睁开双眼,下意识去摸身旁的位置,可那里再也感觉不到温暖,一直都是冰冰凉凉的……
他也问过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她。
可高傲的他却一直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答案。他晏子斌不是普通男人,为何要为一个女人动心?更何况他已经无法碰女人,就算她留在身边又能如何?
他一直都违心的告诉自己他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也一直逼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么一个背弃他的女人……
可是,在幽冥谷跳崖的那一瞬间,他脑中却突然显出她的身影,她闺秀婉约的身姿、倾城绝色的容颜……
那一刻他跳崖的决心有多深,他心里的懊悔就有多深。他这一生已经到尽头,唯一的遗憾就是在死之前未能再见她一眼……
如今九死一生,他真的没想到还能再同她重逢。
喂晏子斌服药以后,元雪琪就再没出现在他房中。把房间收拾好后,她就去了村东头阿喜嫂家,老邬给阿喜嫂的孩子送了药以后,孩子高热的情况已经抑制了。去阿喜嫂家的人比较多,都是关心孩子去的,不过见孩子喝了药睡着后,大家陆陆续续的去,同阿喜嫂打过招呼后又安安静静的离开了,怕影响到孩子睡觉。
元雪琪也是,听阿喜嫂说孩子没事以后,她也没久留。出来的时候她背着大背篓、背篓里装着弯刀,离开阿喜嫂家后她就径直去了村脚下摸黑割草。下午的时间都忙着照顾晏子斌去了,家里那头猪都还没喂。虽然天黑了,可也不能只顾人不管猪。
黑漆漆的地里,她摸黑割着喂猪的草,直到背篓装满,这才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往家回。
还记得当初刚学这些农活时,她笨拙、胆小,别说晚上一个人出门了,就是看到一只小虫子都会尖叫,手心里起了水泡还会在家里躲着哭好久。这个从小在富贵家出生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可如今却像一个地地道道的村妇,上山下河、养鸡养鸭养猪,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山谷里坚强又勇敢的生活着。
这里的人谁都想象不到她曾经过着怎样富足的生活,就好比晏子斌,打死都想象不到她会在这里做这种又脏又累的活。
回到家里的时候,元雪琪差点被院门口的人吓住。大老远听到后院猪叫的她只想着快些回去喂猪,几乎把家里多出来的人忘了,是没想到他居然跑出来了。
当然,晏子斌还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连头猪都比不上,否则,这会儿铁定直接被气死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她拍了拍胸口,很不满的瞪着他。
“去哪了?”晏子斌依靠着院门,沉着脸的他语气很冷硬。
“关你何事?”天黑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听他说话的语气就让元雪琪厌恶,背着猪草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往后院去。
“……”晏子斌捂着胸口,不知是因为身子原因还是被她给气的,脸色很难看。还以为这女人会在他身边照顾他,没想到她居然把他丢在家里,而且去那么久、去哪里连个招呼都没有。
圈里的那头猪饿得嗷嗷叫,平时都老爱睡觉的,这会儿在圈里走来走去。
元雪琪赶紧把背篓里的猪草切碎倒进它食槽中,看着它哼哼唧唧的进食,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给食槽里添了一些水后,她才准备去烧水洗个澡。
可回头时,又让她惊了一跳,连番被他吓到,她一下子就恼了,“你就不能出个声吗?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就在气呼呼的要从晏子斌身边走过去时,晏子斌突然伸出手将她手腕抓住。
元雪琪抬头怒瞪着他,“没事就回去休息,别耽误我做事!”
晏子斌靠在土墙上,喘息有些急,可怎么都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圈里哼哼唧唧、又脏又臭的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把我丢下就是为了这畜生?”
好……很好……他在她心里居然连一头猪都比不上!
元雪琪被他的质问气笑了,“怎么,我不该养它们?我不养它们我如何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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