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那我今晚去看看她。”现在说什么都有些过早,毕竟她还不知道太子妃的心思,所以求他放人也不适合。
红庄虽然人空了,可华丽的建筑物都还在,阁楼、亭台这些也完好无损。只不过好一阵子没人的缘故,里里外外都布上了灰尘,透着无法形容的潇凉感。所路过的花园中,也长出了许多杂草,就连池子里用来观赏的鲤鱼也都死完了,浮在水面上,让整个水池都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若不是曾经在这里住过,楚雨凉几乎不相信,这就是曾经京城最热闹的青楼。
带着对云娘和五爷的想念,她和岳嬷嬷走进了地下室。以前她对这里的环境不熟,但那次听说红庄人去楼空后,她和晏鸿煊就在这里转悠的很久,也发现了这处如同牢狱一般的地方。
她也不是故意要让小南将元雪琪送这里,主要怕被人发现。
地牢里,点着油灯,随处可闻幽静阴沉的气息,楚雨凉走向了最里面的一间密室,没有挂锁,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坐在地上、浑身血迹斑斑的女人,楚雨凉也不知道是啥滋味,紧抿着唇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怎么样?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元雪琪摇了摇头,对着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该救我的。”
楚雨凉耸了耸肩,“不该救也救了。”
岳嬷嬷跟在她身后进来,肩上挎着一只包袱,手里还提着一只食盒。
楚雨凉将包袱接过,在地上打开,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物,面无表情的说道,“小南说你受了伤,我带了一些药,你先擦擦,然后再把衣服换了。你一天没吃了,我带了些干粮和水,你暂时用着。”
此刻的元雪琪不是用‘狼狈’就能形容的。堂堂的太子妃,披头散发、身上仅有的里衣到处都是鞭裂的痕迹,有些裂口大的,还能看到模糊的血肉,让这间密室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原本倾城绝色的容颜依然很美,可美得让人揪心。苍白不说,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再晶莹闪动,像水波干涸枯尽一般,涣散无光。特别是她浑身的气息,透着将死一般的无助。
好端端的一个大美人,被自己的婆婆虐成这幅鬼样,楚雨凉真心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谁说家暴只有男人对女人,遇上变态的婆婆,一样痛不欲生。若是个普通婆婆或许还能找找官府伸冤、哭诉,可偏偏这婆婆不是普通人,就算把儿媳整死整残人家都不会心疼半分。
都是女人,元雪琪也没拒绝她帮自己敷药、更衣。或许是伤口覆上药粉太疼的缘故,让她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偏偏她还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看着她一边嚼着点心一边落泪的样子,楚雨凉终于沉不住气了,“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人会笑话你的。”
元雪琪压抑了许多的心酸因为她这句话彻底的释放了出来,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
“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错……为何要那样逼我……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她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话,楚雨凉也没打断她,只是坐在她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直到她哭声减小,不再哭诉委屈,楚雨凉才开口,“你还想回去吗?”
元雪琪木讷的盯着自己的双脚,她低着头,一头乌发垂下遮住了她所有的神色,好半响,她才哽咽的出声,“不想。”
回去又能如何?如果只是虐打她她可以忍受,但如果要她去做一些昧良心的事,她却是做不到的。她知道母后的用意,她不是不想听话帮她做事,只是那样的事她真的做不到……
楚雨凉又问道,“那你舍得离开吗?”
元雪琪同样是愣了一瞬,突然抱着膝盖又失声痛哭起来。
楚雨凉咬了咬唇,“是舍不得楚王对吗?”
元雪琪抬起头,被泪水浸湿的脸上有着痛苦、纠结,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意外,“贤王妃,我求你帮我离开可好?我不想死……我更不想楚王长大成人后得知我是被她皇祖母害死的。我承认我很没用,不管我做何事都换不来他们的认可,就算我能活在楚王身边,以后他一样会嫌弃我这个母妃没用。如果可以,我宁愿让他相信自己的母妃是个有用的女人,只不过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离开他……”
楚雨凉睁大眼,都快傻了。这是电视剧里的台词吧?
她知道她不是推卸责任,只是无力反抗。可她这样的想法,让一向自持有主见的自己简直没法接受。
一个女人,有必要委屈到那样的地步?
这不是伟大,是懦弱才对!
可看着元雪琪痛苦不已的神色,楚雨凉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刺一般的卡在喉咙口,逼着她也跟着难受。
她要处在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上,她不会如此服软。灭了惨无人道的婆婆不说,她绝对要把儿子的抚养权争夺到手中,那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肉,凭什么要冠着别人的姓,凭什么要对那些没人性的东西毕恭毕敬?
让那么小的孩子在没有人性的家庭中成长,这不是对孩子有益,这是在坑孩子一生。为何这种道理就没有人能理解呢?
可是……
眼下的情况却让人莫可奈何!
先不说这太子妃的思想有问题,就算她愿意把孩子带走,这也是有很大难度的。把她从皇后手中救出来就已经惹了麻烦,若是再去抢孩子,那就是添大乱。
她不是不想做好人,可也得看实际情况。她只身一人还好,可她有爹、有丈夫、还有两个孩子,为了成全他们母子在一起而给家人惹祸,她还没那么大仁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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