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思瑶十四岁生日那天，程北沐送给了他一把佩剑。

叶思瑶很喜欢这把佩剑，不过不是那种爱不释手，随时随地都佩戴的喜欢，而是将当它成一样珍宝，一直锁在他放重要物品的柜子里，时不时拿出来用丝绢擦拭。

程北沐每次看到他擦剑就忍不住笑：“你怎么把武器当珠宝一样供着。”

叶思瑶将佩剑小心翼翼的放回柜子里，走到他身边，乖顺坐下：“反正我也不打算修剑道了，戴在身上挺沉的。”

程北沐微微蹙眉，沮丧到：“对不起，这礼物好像送的不太合适。”

“不！”叶思瑶连连摇头，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我喜欢。”

程北沐见他是真的欢喜，便捏了捏他鼻头，笑道：“送把剑就高兴成这样？以后舅舅还要送你很多好东西。”

叶思瑶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舅舅还要送我什么？”

程北沐想了会儿，觉得是时候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便认真道：“送你宗主之位，送你仙帝之道。”

原以为小可怜会兴奋的两眼放光，谁知他仅仅只是嘴角一扯：“只是这样吗？”

“嗯？”程北沐好奇的看着他：“你这小子胃口还挺大，你还想要什么？”

叶思瑶目光扫向一侧，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想要舅舅。”

顿了下，又接着道：“……舅舅的陪伴，我想和舅舅一直在一起。”

程北沐眼眶一热，心里泛起感动，他在每个人格里来回折腾，除了为实现患者心愿，也为能和小可怜一直在一起。

现实里他能不能走近小可怜不知道，但人格里，小可怜从未抗拒过他。

想来是因为小可怜在每一个人格都太过于寂寞，再加上这个记忆里年幼，正是需要依靠的时候，所以理所应当的把自己当成他唯一的保护伞。

他也乐意做小可怜的保护伞。

“会的。”程北沐语气温柔起来，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笑：“以后咱们舅甥两就互相陪伴，永远在一起。”

“永远？”叶思瑶的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嗯，永远。”

为了让叶思瑶学习到先进的文化知识，程北沐除了日常对他的照顾外，还利用自己理科生身份，教了他很多物理化知识。

慢慢的，他发现小可怜很喜欢研究化学。

这让程北沐激动不已，终于找到了教学方向，他从后山采来石英、碱、石灰、长石等磨成粉末，再利用内火，制作了很多化学仪器，没事干就和小可怜一起做化学实验。

今天制作个苏打灭火器，明天利用稀硫酸在木器上刻花，后天摘来紫罗兰做酸碱指示剂。

这些对程北沐而言简直是小儿科，他以前上大学时候在化学实验室都不知道做过多少类似的实验。

但对叶思瑶而言却是新鲜又好奇，每次看到他对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化学反应拍手称快时，程北沐都会暗喜，谁说理科生是直男不懂浪漫了？他还会做彩色温度计呢！

除了喜欢化学，叶思瑶还喜欢看书。

他每次来到程北沐的藏书阁时，看着那一本本珍贵的仙功秘法，眼睛直的就像发现了宝藏。

藏书阁本是禁地，原主从来不让弟子进来打扫，所以里面的书籍和物件都被放得乱七八糟，自从叶思瑶来了之后，把里面收拾的井井有条，时常看到他整理完书柜，就随便拿一本书坐在地上翻阅，一翻就是一整天。

这天，叶思瑶正在看《无相蛊毒》，里面涉及到很多杀人于无形的蛊毒制作，有些蛊毒甚至可以让毫无修为的人诛杀元婴修士。

叶思瑶眼前一亮，呼吸都开始变得缓慢，这种无须心法的杀人方式，对他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未免被程北沐发现，他迅速翻看，将配方硬记入脑子里。

“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了程北沐的声音。

叶思瑶手一颤，将书放回书堆里，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笑着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看有本书太旧了，想着要不要重新缝合一下。”

程北沐从书堆里拿出他刚看的书，翻了几页，确实挺破旧的，都受潮了，看来原主并不怎么看这个类型的书。

“你好像不太适合看这个。”程北沐眉头皱起。

叶思瑶紧张的低头看地面，拳头微微握紧，手心里全是汗，准备随时迎接舅舅的指责。

“这蛊毒学起来容易遭到反噬。”程北沐出乎他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很担心的对他说：“就比方这个情蛊吧，如果用在对自己无心的人身上，不仅不会增加修为，反而会遭遇蚀骨的折磨，所以这书上都说此蛊只适用于无情道的修士修炼。我觉得吧，你可以先看看普通的毒经，等掌握了相关知识，再去接触蛊毒。”

叶思瑶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问：“我能学毒？”

“当然。”程北沐犹豫了一会儿，将《无相蛊毒》塞到他手里：“你这么聪明，学什么都快，我们不是建了个实验室吗？你要真喜欢这个就学点入门级的做实验，但前提是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用自己做实验……我看要不咱们养几只小白鼠吧？”

叶思瑶整个人都懵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是养不养小白鼠的问题吗？

舅舅竟然愿意让他学毒！要知道无论是蛊还是毒，都是修仙界所不耻的行为，练蛊之人更是被修士称之为魔道，在金銮山庄，他敢表露出半点对制毒的兴趣，父亲非得把他吊起来鞭打三天三夜不可。

叶思瑶怔怔的看着程北沐，不可思议的试探道：“舅舅不过问我学这个用来做什么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

程北沐知道修仙世界不同于现实世界，这里没有法度，是个彻头彻尾弱肉强食的世界，媚道靠吸取别人修为为生，无情道靠杀妻杀子证道，更有甚者将无辜之人做成炉鼎。

小可怜既然身处这个环境，那难免要面对一些杀生掠夺，更何况他是要当宗主的人，李世民为了皇位还杀自己亲兄弟呢，心慈手软的白莲花人设在这个世界里根本行不通。

他甚至还担心小可怜因为年纪小，心肠软，在成仙之路会受人欺负。

于是他将手搭在叶思瑶的肩膀上，颇为认真道：“瑶瑶，你要记住，无论是谁，只要伤害了你，对你意图不轨，你都要学会反抗，学会保护自己，帝王之路充满着鲜血和荆刺，如果制毒可以让你保护自己，那我明天就把全城最好的毒经都给你搜刮过来。”

微风吹进窗户，带来干净的气息，空气中的夹杂着藏书阁淡淡的檀香味。

叶思瑶愣愣地听着从来没人对他说过的话，每一句都如同羽毛般在他心头拂过。

“从此刻起，舅舅就是你成为宗主，登上仙帝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