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词人笔下,这样的年纪正如花儿一般美好,初春的杏花粉嫩俏丽,及笄的女孩就好比枝头初绽的春花,窈窕,柔美,秀丽。
小姑娘到死都没能穿上羡慕已久的小裙子,也没能簪花描眉,更别说去见见书外的世界。
牧萱穿越到这具身体时,原主的魂魄还没要消散,楚宣一双大眼里浸透着浓重沉郁的哀伤,她不甘心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十五岁生日这一天,楚宣照常在书房读书,那本《论语》已经被她翻得泛黄,边角没有卷起,书页也算整洁,她是个爱书之人。
就在她翻到“从心所欲不逾矩”时,楚宣想到自己未来的打算,找到高人解咒,恢复自由后找个地方开个小店,嫁一个喜欢的人……
未来,没有未来了,楚宣在那天晚上,身体剧痛,灵魂都在喊疼,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世上没有人知道,有个叫楚宣的女孩,去世了。
星星都隐匿起来的晚上,牧萱的到来让楚宣的残魂燃起了希望,小姑娘泪眼朦胧,求她查明自己的身世。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或许是个游魂罢,我不甘心……”楚宣说话都在颤抖,魂魄带着浓烈的不甘。
她如果要自己帮忙复活的话……牧萱思索着可能性,她的能力全部被封锁,堪比外挂的武力值也大幅削弱。
若是在修仙位面,牧萱或许能帮忙重塑身躯,现在,恐怕不行。
这个世界的法则不允许,她很想帮楚宣,牧萱望着小姑娘稚嫩的眉眼,泛起怜惜。
楚宣咬咬牙,她很担心对方会拒绝,毕竟她已经死了,这具身躯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用处,如果有人能借着活下去,楚宣反而感到开心。
小姑娘魂魄不稳,吞吞吐吐地说:“我想、想请你帮个忙。”
“求你,求你查清楚害我的凶手,还有我的身世。”小姑娘说完这话,闭上眼睛,面对自己那张熟悉的脸,楚宣从上面读出来了惊讶。
牧萱心里闪过两个字:就这?
不明不白地死了,难道不想报复凶手吗,牧萱瞥见小姑娘留恋不舍的表情,心中某根弦被触动。
她还是第一次直面原主,先前的都是人已经死透,残念和任务提示会告诉她该做什么。
牧萱活动着手脚,整理打翻的笔墨纸砚,问她:“除了这些,你自己呢?”
楚宣苦笑,杏眼含着希冀和不舍,把目光投向了书架上未看完的书籍,这些书都是她去镇上书肆手抄过来的。
一本书籍要100到200文,帮忙抄一本书大概10文钱,如果在那里把书抄完,自费纸张十六文钱可以带走。
书架上大概有二十多本书,除开《论语》《诗经》等基本必备的书籍,还有两本志怪的书,都是残缺的,书肆里对这种残缺不全、破旧到有些字迹的清的书一般堆在角落。
那两本书还是她经常去那里抄书,东家见她喜欢送给她的,楚宣就是在那两本书里了解到关于厉鬼诅咒,她经常拿出那两本书,反复查看以为有了生的希望。
楚宣一开始是不相信什么诅咒的,直到楚母去世那年冬季,楚宣生日那天她坐在楚村长家的饭桌旁边,伯母,她喊不出母亲,伯母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
她夹起面还没吃却突然一阵心悸,手指颤抖,浑身恍如坠入水中一般,窒息感蜂拥而至。
长寿面打翻在地,面下的荷包蛋掉在桌子上,汤水洒了楚宣一身,还有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回的猪肉。
楚宣听见凄厉尖锐的鬼啸,夹杂着地狱一般的阴寒围绕在她身侧,她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认清楚自己的命运。
被诅咒的孩子。
所有的一切,包括“长寿”的祝福,在那一天被摧毁了。
就在村长的大儿子,急得背起楚宣就要找郎中,其他人手忙脚乱,伯母来不及心疼浪费的鸡蛋和肉,全家人乱成一团时,楚宣惨白着脸扶着大哥站了起来。
脱离那种窒息到濒临死亡的状态后,楚宣的脸色渐渐好起来,后来她还是去看了郎中,开了几幅滋补的药。
楚宣十二岁生辰的那天,彻夜难眠,她无法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命运,她长到十五岁,每年生辰都濒死。
她以为总有解决的办法,小姑娘的希望被碾碎,她也恨过,甚至想要大吼,委屈的酸涩蔓延。
为什么有人那么歹毒呢?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早早地夭折。
“你能替我看看外面的山川湖泊,人间烟火吗?”小姑娘见到牧萱点头后,笑意甜甜,她消失在了暮色中。
牧萱从回忆中回神,这个位面小爱不在,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但她好想不管到哪,都能吸引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
比如说话痨·地主家傻儿子·许博,许博叨叨个不停:“等我到了宛平县就去附近的钱庄里取钱,应该能拿到一百两,要是寄信回家等我爹派人送钱过来,那黄菜都凉了……”
牧萱摸了摸鼻子,古代的交通出行一般都是马车,唯一一个还算富裕的被偷走了钱,剩下三个,两个穷逼,一个书童。
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找到歇脚的地方。
“你们不觉得,这路越走越偏了吗?那群官兵应当不是走这条道吧,这路泥泞难行,看那些人十万火急的样子,不至于走这条路。”陈礼斌发觉从遇到那群官兵之后,眼前的路就越来越人烟稀少,除了他们四个,不见其他。
雨突然停了,毫无预兆,但天空的乌云却越聚越多。
平地刮起一阵狂风,许博赶紧拿衣衫挡脸,这风里一股子细沙呛人。
“楚兄,楚兄??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陈礼斌把伞横起来挡在三人面前,一边唤道。
牧萱回神,提了提身后背着的箱子,说:“这条路,不太对,那群官兵不是从这里过来的。”
“可我们刚才一路走来没有岔路口啊。”许博随口想要怼牧萱。
陈礼斌脑海里浮现出四人匆忙避让的场景,他还好,躲避及时就是衣服溅上了不少灰尘,等到了客栈在洗漱一番便可。
仲仁兄可就倒霉了,估摸着在家里也不曾干过什么活,反应慢了些,差点被撞进一旁的草丛里,箱笼中的文具洒了一地,那伞飞出去被踩得细碎。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天边时不时发出几道闷雷响声,眼下已经是傍晚,大雨淋湿了道路,行形成泥泞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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