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初走的那天,澄河县百姓纷纷跪地送行,经此两次大劫,却大难不死,千初的声望无人可比。
看着这宏大的场面,千初心中并没有一点感觉,坐在马车里稳如泰山,目光沉静。
但没有见过世面的九九就不一样了,恨不得跑出来上蹿下跳:【小姐姐,你看,那么多百姓跪着给你送行呢!】
九九再兴奋,千初都还是一副不起一点波澜的模样,轻轻地嗯了一声。
九九冷静下来,很是不解千初为什么这么一副样子:【小姐姐,你不高兴吗?】
为什么要高兴?
【你救了这么多人,现在这些人在真心感谢你,当然应该高兴了,不是吗?】
感谢?不,这只是建立在他们自身的利益得到了保障的基础上。
如果将来他们再次遇到什么困难,而我没有能力解决的话,
那将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这时候的千初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样警惕、敏锐、黑暗。
九九突然想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来。
看着千初这个样子,九九这次不怕了,反而有些心疼:小姐姐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把人心洞察的如此透彻?
本该是站在阳光下接受众人追捧的她,为什么会独自躲在黑暗里清晰冷静地分析着那些“不能”的后果?
九九有些怀疑自己了,它接收到的指令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一时之间,一人一统都安静下来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回京的时候不需要跟去时那样匆匆忙忙,但也没有收购粮食那种繁杂的事情要做。
因此即便没有故意要着急赶路,也还是在第十天的当口进了京城。
京城百姓早已听说澄河县发生的事,一听是国师回京,纷纷跪拜迎接,这场面,便是皇上亲临也不过如此了。
段清和听到千初已经进京,带着满朝文武百官出宫迎接。
半个时辰后,众臣见到一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驶来,不过片刻,就到了他们皇上的面前停下。
“这么多人迎接本宫啊!本宫还真是受不起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千初嘴里说着受不起但实际坐在车里并没有出来。
段清和都不敢怪她大庭广众之下落他面子,只能憋着气笑着开口:“国师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不如先回观星楼好好休息休息?”
“确实应该好好休息!”段清和见她顺着台阶下,正觉脸面捡回来了一点,突然她话题一转,“但是,本宫还是先跟众位大臣们算算旧账吧!”
千初一掀帘子,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群人。
段清和像是这才想起千初离京前他亲口跟众臣说出来的话,“对,是要算算。”然后转头对着众臣,“尔等还不赶紧跪下给国师请罪!”
段清和选择性忘记了千初刚刚不顾他面子的事,想着千初还是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林语,把柴直说的以死谢罪改成了跪地请罪。
千初似笑非笑地望了段清和一眼,随即看向众臣:“下跪请罪就不必了。”
大臣们还以为国师善良不计较了,正要感谢,就听见千初接着说:“你们还是三尺青锋自裁吧!”
段清和一惊,没想到她竟然想让所有人都死,想要阻止:“国师,这些大臣乃国之根本,若他们死了,这天下会动荡的啊!”
“陛下!”千初厉声呵斥,眼神凌厉地刺向他,“国之根本是天下黎民百姓,不是这群闲来无事就会打嘴仗的臣子!”
“放心,这天下有我在就不会乱,等这群大臣死后,本宫自会帮你选出一批能力优秀的臣子来!”
“天下能人何其之多,这群人不要也罢!”
“陛下,你觉得如何?”
这看似询问实则逼问的语气让段清和心中满是郁气,一甩广袖:“国师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宫。
千初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又恢复成一脸笑意的模样,谦恭有礼:“众位大人,请吧!”
见他们一动不动,千初好心拿出一把长剑,扔到地上:“喏,武器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我猜你们不会想要我动手的!”
柴直第一个站出来,捡起剑,坦荡无畏地看向千初:“国师大人,微臣确实短见,冒犯国师确实是臣之错,臣死不足惜,只希望国师大人能保天下百姓安泰!”
千初不置可否,只道:“这是本宫的事,护不护本宫自会权衡,你便去天上看着好了。”
柴直长叹一声,拔出长剑架在脖子上,双眼复杂地看着千初,然后闭眼一划,顿时血流如注。
千初对那一眼并没有什么感觉,看着剩下来的一群人:“你们快点,不要妄想有谁能够逃脱,否则本宫不介意自己出手。”
那群大臣被她空手变出长剑的手法吓住,后又见她对御史的死无动于衷,众人终于认命,担心她会有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一个个上前接剑自杀。
这场饕餮盛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千初整整在这里看了一个半时辰,满朝文武大臣全部自裁于此。
远远看来,宫门和宫墙被染成了一片片鲜红的血色,地上血流成河。
千初一人站在马车上冷眼看着,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索人魂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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