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殷恒怎么也没想到楚淑容会是这么个反应, 懵了一瞬后脸一下就青了:“你!”
他这会儿衣衫不整,大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 楚淑容这一吐, 正好吐了他满怀。这让殷恒差点也跟着吐出来,好一会儿才咬着牙又急又怒道:“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帮本王清理干净!”
此时屋里屋外除了他和楚淑容,就只有方嬷嬷、紫玲, 以及门口候着的明月了——院里其他丫鬟都被明月打发去干活了。听见殷恒这话, 方嬷嬷是忙着给楚淑容擦嘴没工夫搭理他,紫玲是没敢动。至于明月, 她也是个忠心的, 虽然拦不住殷恒宠幸紫玲, 可这会儿却能当做自己没听见。
于是殷恒僵在那好一会儿, 都没人搭理他。
“……”
他一时气极, 抖着手就扯去自己身上的外袍, 一边忍着恶心去擦胸前的秽物,一边咬牙怒道:“好!好!看来你们是压根没把本王当成主子,既然这样, 全部发卖出去, 我赵王府养不起你们这些个比主子还厉害的下人!”
这话一出, 方嬷嬷和明月依然没反应, 紫玲却是怕了。她犹豫地看了楚淑容一眼, 想着自己已经是王爷的女人, 若真惹了他的厌弃, 下半生就没法过了,便还是忍下心虚和愧疚,爬上前替殷恒擦起了身体:“王爷……王爷息怒……”
殷恒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 吐完之后胃里没那么难受了, 心头那口堵得她几乎要背过气去的浊气也散出来了一些的楚淑容说话了:“紫玲背主,即刻发卖,明月,带她下去。”
这话一出,紫玲当即脸色大变,可方才还聋了似的明月一听这话,却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按住了她:“是!”
“王爷!王爷救我!”
紫玲吓得脸色发白,却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明月堵住嘴巴拖了出去。不过看在大家相识多年的份上,出去之前,明月还是从旁边扯了件衣裳给她蔽体。
殷恒的脸再次黑了。
他不在意紫玲,但在意自己身上这些秽物——紫玲还没帮他擦干净呢!
他越想越觉得恶心,也顾不上跟楚淑容吵架,扭头就要去净房洗漱。却不想就在这时,楚淑容突然抬起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后退一步关上了房门:“王爷且慢,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胸前传来的酸臭味让殷恒不耐极了:“你已经发卖了紫玲,还想说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终于露出了自己真面目的男人,楚淑容心底积压已久的情绪尽数如火山喷发,彻底失了控。她声音嘶哑地惨笑了起来:“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恭喜王爷要做父亲了呢。只是不知那两个孩子,到时该叫王爷什么,是爹爹,还是兄长?”
这话一出,方嬷嬷顿时脸色大变:“姑娘!”
她怎么能这么直接地把这事儿捅出来!
殷恒也猝不及防地愣住了,她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你没有否认……哈哈哈哈哈嬷嬷,你看他现在,连否认都懒得否认了呢!”楚淑容见此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我真可笑,我怎么这么可笑啊,居然为了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罔顾伦常的男人,退了跟太子的亲事,害得全家人都成了笑柄!”
殷恒没有否认其实是一时惊住了,听了楚淑容这话,他才眼神阴沉地反应过来:“本王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嫉妒心太重,把自己给弄疯了!”
他和惠妃安嫔的事绝对不能被捅出去,至少现在不能,不然就算永平帝受他的控制不会杀他,天下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淹了他,朝臣们也会想尽办法反对他登上皇位。
这么一想,殷恒神色就越发难看了。
不管楚淑容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他都不能承认,更不能让她出去乱说。
只是不等他开口安抚,楚淑容就扑过来扯住他,歇斯底里地哭叫了起来:“是,我是疯了!被你给逼疯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引诱我喜欢上你,为什么要哄着我嫁给你,又在我满心以为自己得到了知心良人,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时,做出这些恶心至极的事,破了我的美梦,毁了我的人生?!我恨你……我恨你!!!”
她满脸涕泪,边哭边打,那毫无章法,疯癫发狂的样子,让殷恒躲闪不及之余挨了好几下。
他本就怒着,吃痛之下火气直冒,彻底没了耐心,扯住楚淑容的衣裳就用力地把她推开了。
楚淑容毕竟是个柔弱女子,力气不敌他,一下就被他推倒在地,脑袋重重磕在了一旁的茶几腿上。
“碰”的一声大响后,发疯的楚淑容捂着脑袋软软倒在了地上。
“姑娘!”一旁想拉楚淑容却没拉住的方嬷嬷见此尖叫出声,随即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扶住了她,“姑娘!姑娘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楚淑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她的额头上肿了个大包,但并没流血,可她的心却被殷恒这一推,彻底推死了。
方嬷嬷见此心头大痛,再也忍不住抬起头盯住殷恒厉声道:“王爷莫要欺人太甚!我们姑娘怎么说都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若她有什么好歹,我家老爷必不会放过你的!”
殷恒对楚淑容也是有几分喜欢的,毕竟楚淑容长得很不错,以前的性格也挺对他胃口。可自从王雅诗一事后,她就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可爱,越来越像他现代的妻子了。他对她的那几分喜欢因此渐渐变成了不耐,时至今日,这不耐也彻底变成了厌烦。
他扔掉手里脏了的外袍,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中衣一边穿,一边冷笑道:“这就用不着你担心了,你家老爷如今已是本王的狗,本王叫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便是你家姑娘就这么死了,他也只会给本王鼓掌,绝不敢朝本王吠上哪怕一个字。”
方嬷嬷一愣,脸色一下白了:“所以……所以我家老爷确实是中了你的邪……”
殷恒没把她一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便是楚淑容,他也不觉得她能翻起什么风浪,毕竟镇北侯府如今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这会儿,他心情恶劣之下,忍不住就露了几句口风:“是又如何?你能把本王怎么样?”
他穿好中衣走到方嬷嬷面前,眼神阴狠地呵了一声,“倒是你,若是想让你家姑娘活命,就老老实实告诉本王,本王在宫里的事,到底是谁告诉你们的?”
这事儿最大的可能是殷溯捅给楚淑容的,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毕竟如果他是殷溯,他不会放着这么大的把柄,迟迟不对他动手。所以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的缘由,这样才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方嬷嬷此时厌恶极了他,本不想跟他说,但殷恒以楚淑容的性命威胁她,她不得不妥协。可问题是,她并不知道她家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殷恒逼问了两句,见什么都没问出来,以为她是不肯配合,盛怒之下耐心尽失,终是起了杀心:“来人!把这老婆子给本王拖下去打!打到她老实交代为止!”
——楚淑容方才闹出的动静不小,院里其他伺候的人,还有殷恒守在院外的心腹,都被引过来了。这会儿殷恒一开口,他的贴身侍卫就大步走了进来:“是!”
方嬷嬷已是一把年纪,哪里经得住打,不过三板子下去,她就面色惨白叫不出声了。
屋里的楚淑容见此终于有了反应,她不顾头晕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出去救方嬷嬷,却不想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天青色衣袍的男人突然快步从院外走了过来。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那是殷恒手下最得力的幕僚薛岳,只见他凑过去在殷恒耳边说了什么,殷恒就脸色一变,顾不上方嬷嬷,匆匆离开了。
因他临走前也没说要处死方嬷嬷,行刑的侍卫想着方嬷嬷到底是王妃的奶娘,就没敢再下狠手,也跟着匆匆离开了。
“嬷嬷!嬷嬷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楚淑容被方嬷嬷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吓坏了,一时也顾不上悲伤绝望,尖叫着喊来院里的下人,帮着把方嬷嬷抬进了屋,又让人去请了大夫。
一番折腾后,方嬷嬷总算是保住了一条老命。
想着自己险些就要命丧当场,再一想楚淑容额头上那个高高肿起却并未见血的大包,神志清醒后的方嬷嬷眼神一变,当即就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让人抬着她去了楚淑容的屋子。
楚淑容正形容枯槁,眼神死寂地躺在床上,仿佛灵魂也跟着死了。
方嬷嬷看得心疼却顾不得安慰,让屋里所有人都下去后,紧紧抓住了楚淑容的手:“姑娘,那位高人没有骗我们,老爷有救了!”
楚淑容愣了愣,混沌不堪,剧痛不止的脑袋里,也渐渐想起了先前在香阳观竹林里,那位突然出现的高人跟她们说的话。
再一想向来最是疼她的父亲还等着她去救,心如死灰的她终于还是张了张嘴,眼神恢复了一点亮光:“……对,爹有救了,我、我这就派人去香阳观。”
方嬷嬷见此小小松了一口气,随即撑着一口气低声道:“不能张扬,得悄悄的,还得派咱们信得过的人去,绝不能被王爷知道此事!”
楚淑容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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