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曾经的农家侠魁怅然一叹，略显失神的双眼盯着韩非：“这便是法家如今的理念吗？这便是你作为法家之主的底牌吗？”
“是故老相传，还是……”
韩非笑了笑，带着一丝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促狭：“你猜啊~”
田光沉默，联想到以前收集到的一些信息，他心中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见识到了这股力量，他才有些明白为什么韩非身为法家之主，会在这山野之地隐退十年；
六指黑侠身为墨家巨子，为何将一应事物交给墨家诸位统领，深居简出；
道家天宗闭关多年的诸位大师，为何破关而出，连年论道不休；
为何原本游学各地的儒家达者频繁往来小圣贤庄，天天开会……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都不是，是百家意志的升华。
相比与这些百家显学，被取缔、被要求整改的旧农家根本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东西。
看出了田光的醒悟，韩非笑了笑，他望向天空，此刻又想小酌两杯。
并非酒瘾犯了，不过是怀念故人罢了：老朋友啊，你说的东西，我已经完成了；可惜啊，你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然也能亲眼见证，我等斩断天命的那一刻了……
就在庭院之中，韩非等人各有所思之时，清澈的剑鸣声悠悠响起，愈演愈烈。
白凤第一时间转头望去，毫无疑问，那正是他自墨家机关城中，取出的属于华寻的宝剑。
还未有所动作，便被韩非一手按住肩膀：“没事，不过是剑在响应剑主的呼唤罢了。”
这事韩非熟啊，毕竟别上站着的，就是逆鳞剑的剑灵。
只不过很快，他就不淡定了。
目视着青冥剑撞破天花板、冲霄而起，韩非不禁心痛地指天怒骂：“不知道走正门啊？！给我房子捅了这么大一个洞！”
“不当人不知柴烟油米贵！”
闻言，真正的一家之主紫女风情万种地横了韩非一眼：你不也是不知柴盐油米贵吗？这么多年不都是老娘养着你？
早就与紫女心有灵犀的韩非哪会不明白她眼神中的含义，连忙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他拉过白凤，指着青冥剑破空而去的方向：“怎么样，看到自己教的人短短三月就超过自己，有什么想法没？”
见其不为所动，韩非继续撩拨着：“有没有自惭形秽，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的冲动？”
白凤双手环胸，一脸平静：“不是很正常吗？”
随即，他意有所指道：“再说了，起码我还教过阿寻一段时间。不像当年某些人以及百家学派，被华焱大人从头碾压到尾，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七国的天下，我要九十九！”
说着，白凤少有地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还比了个“我全都要”的经典手势，表现得分外有张力。
见此堪称黑历史的画面，韩非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羞愤、扭曲的情绪在心头炸开；
他瞬间切换为愤怒的表情：“我跟你讲啊，这种陈年旧事就不要拿出来提了！”
“再乱说，信不信我打你啊！”
白凤嘴角一翘，对韩非勾了勾手，有恃无恐：“你过来啊！”
韩非顿时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逆鳞剑剑灵，后者对剑主的胡闹连看一眼都欠奉，原地消失不见；
又看向紫女，结果被紫女回了一个‘温柔’的眼神，身体下意识地抖了抖。
“哼！今天我大发慈悲，就饶了你这次！”
……
镜头调转，时间跳转。
山间溪流之旁的空地上，华寻与天泽的战斗也已经结束。
少年拄着剑，半坐在地，英俊的脸蛋上尽是虚弱的苍白。
一抹殷红的血液自嘴角流下，宛若奇异的红装，为华寻增添了别样的魅力。
在他的对面，天泽双手环胸，本已喜怒不形于色的龙蛇将军此刻却是面色复杂。
他侧过头看了看左肩处贯穿的剑痕，抿了抿嘴唇，开口道：“为什么避开我的心脏？”
“你前面的故意示弱，不就是为了最后这决胜的【百步飞剑】吗？”
对于常人来说，即便所学的纵横剑术得以补全，但最擅长的，自然是已经运用数月的横剑式。
虽然有剑圣盖聂的剑术手札，但是短短三天的时间学会【百步飞剑】已然是天才，又何谈能够运用纯熟呢？
在最开始的还未转移战场的战斗中，华寻的确也使出了【百步飞剑】，可那半成品的必杀一剑不过是为了【横贯八方】做铺垫。
而在后续的战斗中，华寻的招式也是以横剑为主，间或以生涩的纵剑穿插补充，这才让天泽心中有了些许的麻痹大意。
可在最后的关头，那完全不逊色于【横贯八方】的【百步飞剑】着实出乎天泽的意料。
毕竟多年训练、开了外挂、又有小心机的少年，就是这么的有战斗素养。
若非华寻故意避开了心脏要害，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天泽的忌日了。
“咳咳……”
华寻未语血先流，捂着刚刚被蛇头骨装锁链重击的胸膛咳嗽两声，露出阳光的微笑。
“因为你是我父亲的故人啊！”
华寻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却无比的真挚；他说得也很有底气，因为支线任务中的任务目标『故人相见』，就是最好的证明。
“故人嘛……”
天泽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的恍惚，重新聚焦之后，入目的便是华寻极富感染力的纯真微笑，心中不禁涌出浓浓的愧疚之意。
“上一代的恩怨……”
他深吸一口气平缓了情绪，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华寻，似乎要将这个身影记入脑海深处。
“有空的话，带着你姨娘和妹妹回百越看看吧；那里，毕竟是她们的故乡。”
话音未落，这个男人便缓缓转身，越行越远。
“我姨娘？我妹妹？什么鬼啊？！”
华寻的笑容逐渐消失，换上了一副黑人问号脸。
虽然现在受伤不轻，但是他还是要追上去好好问问。
可刚一动作，便牵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你还是好好疗伤吧！”
一只素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没好气的声音传入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