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周遭的所有事物,似乎都放缓了运动的轨迹。
随后——
原本一动也不动的二人在同一时间动了起来。
阿兰与多普勒朝着彼此扑去。
扑击、错身分开、站定。
这一切,都发生在了一瞬间。
在这一瞬间过后,多普勒他那高大的身躯缓缓地跪下。
“唔……”
然后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沉闷的呻吟。
身子缓缓前倾,单膝跪倒在了甲板上。
“越想越觉得阿兰小姐你不是什么普通人呀……”
多普勒一边说着,一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胸膛。
他胸膛处的铠甲已经被斩碎,股股鲜血顺着这个被斩碎的口子冒出。
“这是我……第一次在单挑中输给别人……”
说到这,一抹苦笑浮现在了多普勒的脸上。
“没想到我人生中的单挑首败,竟然是败于一个娇小的小姑娘之手。”
“……你这家伙也很很不一般呀。”
阿兰淡淡地说道。
随后,她抬起左手,按住自己的右肩。
她右肩的衣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着。
“你是第一个在单挑中,弄伤我的人。这是我人生首次在单挑中受伤了。”
“真不甘心呀……”单膝跪倒在地的多普勒长叹了口气,“我竟然就这么败了……而且还是败得这么地彻底……”
“……你倒不必感到不甘心。”
“你已经很强了。”
“你应该已经是普通人类中最强的存在。”
“你输给我是正常的,若是赢了我才不正常。”
“毕竟……”
阿兰的语气变得低落了起来。
“就如你刚才所说的一样,我的确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哈……感觉阿兰小姐你也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呀……”
在用半开玩笑的语调这般感慨了一句后,多普勒便缓缓站起了身来。
“我输得心服口服。”
“阿兰小姐你若想继续追击我军主帅的话,那就去吧,我也拦不住你了。”
“不过我猜你应该也找不到我军主帅的踪迹了。”
“嘶……真痛呀……”
“不过还好,伤还不致命。”
多普勒一面捂着自己的胸膛,一面缓步走到船舷边上。
将背部倚在船边缘处的栏杆上后,多普勒朝阿兰笑了笑:
“我并不打算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这。”
“所以——我们有缘再见吧,阿兰小姐。”
说罢,多普勒将身子朝后一仰。
跌入了水中。
阿兰并没有赶尽杀绝、给已经受伤的多普勒补上致命一击的意思。
她静静地看着多普勒缓步走到船舷边上,静静地看着多普勒跳入水中。
望着多普勒刚刚还站着的位置,阿兰轻声呢喃道:
“不欠你人情了。”
阿兰之所以放多普勒一马,并不是因为阿兰多么地好心。
纯粹只是还多普勒一个人情而已。
在多普勒对他们联合舰队展开袭击时,与雷蒙和塞缪尔都有过交手。
虽然阿兰和多普勒交手的次数并不多,加上此时的这一场,一共也就交手过2场而已。
但即使交手次数寥寥无几,阿兰还是看得出来多普勒的实力有多么地恐怖。
即便雷蒙和塞缪尔一起上,多普勒也能瞬间秒杀二人,让雷蒙和塞缪尔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接毙命。
但在与雷蒙和塞缪尔交手时,多普勒并没有要了二人的命。
二人都只是有些受伤而已。
虽然不知道这是多普勒特意手下留情了,还是无意为之,但雷蒙和塞缪尔在与他交手后还活着——这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为了还多普勒没有杀雷蒙和塞缪尔的这个人情,阿兰决定也放多普勒一马。
在多普勒跳船逃生后,偌大的赫列斯号上,仅剩阿兰一人。
阿兰将右肩的衣服撕碎,将撕碎的布片充作绷带,给自己右肩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后,苦笑环顾着自己脚下这快要沉入水中的战舰。
“也不知道敌军的主帅跑哪去了……看来,拿下敌军主帅的首级,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希望这湖水在被这熊熊大火烤过后,能变得暖和一些呀……”
说罢,阿兰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赶在赫列斯号彻底沉没之前,背着她的斧枪,跳入了被火焰染成了橘红色的湖水中。
……
……
旗舰沉没——这对士气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打击。
尽管奥托已经顺利逃到了另一艘战舰上,并开始指挥残余的、还没有被火舌鞭策到的舰船后撤并重整阵型,但仍旧止不住那在军中不断蔓延的恐慌情绪。
而且——已经挂起了彩虹旗的联合舰队的大部队,自然不会就这么看着奥托重整残余的战力。
一队接一队联合舰队的战船杀来,对皇家舰队的残军展开围剿。
艾丽莎、塞缪尔、伤势还没有痊愈的雷蒙……总之,苏诚麾下所有的将领全数出击,对皇家舰队的残军展开猛攻。
火焰、联合舰队的总攻击——在这两者的夹击下,奥托迟迟无法整合起残余的军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麾下的战舰越来越少……
……
……
“怎么会……”
奥托失神地呢喃着,“怎么会……这样……”
白天时,他还在意气风发地掀开他们皇家舰队最后的底牌——“山压之阵”,将联合舰队逼到了绝境。
而到了黑夜时,双方的局势却瞬间逆转,被逼到绝境的,反倒成了他们法兰克军。
局势变化得实在太快,让奥托即便是强打住精神,也还是忍不住感到阵阵目眩。
“主帅!”
一名站在奥托身侧的将官焦急地大喊着。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啊……”奥托转动着自己无神的双目,看向身旁的这名发声的将官,“是弗舍尔呀……”
这名用焦急的声调质问弗舍尔的人,正是他们皇家舰队水下作战部队的总队长——弗舍尔。
即使被部下这样大声地质问,奥托仍旧双眼无神,脑袋空空。
在联合舰队的总攻击下,整合残余的军力,重整军阵——这已经算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撤退……”
脑海中已想不出任何计策的奥托,用近乎呢喃的语气低声道:
“……传令下去……全军撤退……向安加湖的东湖口撤退……”
说罢,奥托在心中默默地补了一句:
——能逃走多少舰船,就逃走多少舰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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