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刚过子时,便有打更地在长街上寻走敲锣。
已经入了深秋的南燕才开始变凉,虽凉得慢,晚上也没有什么风,但却冷得人骨头都发颤。
在四合约后院,一个黑色的影子爬墙跳入了草坪中。
黑影伸手敏捷且利落,落地几乎都没有声音,很稳妥,但就在那人想要朝自己的目标走去时,暗处忽然涌现出了十多个带刀护卫。
护卫不约而同地手拿长剑,利刃在柔和的月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寒芒。
万孚之皱眉,显然是没想到姜晚倾这院子里竟然有这么多武功高手,而且听这些人的吐息,就知晓他们每一个都身手了得。
百里忽然从人群中走出来:“庄主,我们家王妃有请。”
万孚之眉目一沉,薄唇抿紧。
姜晚倾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来的。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这么多护卫,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何况秦怡还在这里。
他跟着百里走了,刚来到前厅,就瞧见了女人。
姜晚倾正美滋滋地吃着红玉给她做的酒酿丸子,甜甜的,味道还不错,因为红玉还在丸子里加了百合,有一种先苦后甜的味道。
贼好吃了!
女人的轻松欢脱跟男人的紧张犀利呈现了鲜明的对比,气氛总而言之很诡异。
姜晚倾平静,索然无味地看了一眼万孚之,不屑一顾,注意力完全在酒酿丸子上。
万孚之神经紧绷,他无法做到跟姜晚倾这般轻松,甚至是极度紧张。
毕竟……是他的老婆孩子被捏在别人手中。
最后,还是万孚之先开口了,他冷冷说:“姜晚倾,你就是这样请人的?”
“请?”姜晚倾眉目一挑,哼笑了下,“我什么时候请你了,你不是擅自闯入的我的院中吗?”
万孚之一下子被噎住,竟然无言以对。
姜晚倾看着他的模样十分的玩味,甚至还带着几分讽刺,再将最后一个酒酿丸子吃下之后,
她本想好好地跟万孚之聊聊,但万孚之却开口说:“摄政王妃还真是悠闲,
自己的国家还有子民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您竟然也能吃得这么开心,万某还真是佩服。”
他说不过姜晚倾,就只能开口挖苦,用道德绑架。
姜晚倾听过之后却也不生气,还是很坦然平静,她瞅着万孚之微微一笑:“的确,比起万庄主的妻子,
我这个王妃的确是不够忧国忧民。”
话音一落,万孚之的整张脸都黑了。
而后,姜晚倾又顿了顿,似乎是才想起什么,笑眯眯说:“也是,毕竟我的夫君可是个大英雄,
我们夫妻二人有一个忧国忧民就行了,不过,若是我的夫君也跟令夫人的那般丧心病狂,说不定,我也会挺难过的。
可惜,我不如令夫人有‘福分’。”
万孚之那张脸忽青忽白,十分好看,可到最后,他却也只能深呼吸,咄咄逼人:“姜晚倾,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直接把话说开。
姜晚倾却佯装听不懂的模样,好笑地看着他:“万庄主在说什么,本王妃听不懂。
庄主您夜半三更的爬到我的院中,被我的人抓了个正着,如今竟还回过头来问本王妃想干什么。”
她神色一冷,笑容顿时消失,眸底的寒芒跟犀利交杂:“万庄主,应该是本王妃要问你想干什么才对吧。”
万孚之看她的模样,就看出她已经知道了寅朝跟天罗朝开战的真相。
他眯着眼,肯定说:“你是在报复我吗?”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甚至还收留了令夫人,这也叫做报复?”
万孚之不知怎么回复她,可他定然是知道姜晚倾是不会这么好心的。
这到底是牵扯到了国家层面的事情,姜晚倾这个人看似心软,但也只是在小事儿上,若是牵扯到了万千的子民,她怎么可能还心慈手软。
更别说,秦怡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这是他的骨血,他是真的不知道姜晚倾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想用秦怡跟孩子来要挟我?”
姜晚倾掀眸,眸子阴沉如水,直接回答:“对。”
万孚之眼底有慌乱一闪而过,但沉默一瞬后,他忽然又笑着说:“不、你是不会伤害秦怡的,当初白雅几次三番地想要害你,但因为她怀孕,你连她的性命都留下了。”
居然连这个他都知道。
还真是不能小看了楠木山庄的情报。
姜晚倾笑靥如花,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明明是很甜美的模样,但给人的感觉却很阴暗。
“你这么清楚我的做事手段?就这么肯定?”
万孚之又哑口无言了。
因为他真的不能确定。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还有一句话叫狗急跳墙。
万孚之不是个天真的人,也不会去赌人性。
可……
他是真的不能让秦怡出事儿,如今,他就只剩下秦怡了。
到最后,万孚之妥协了,他深呼吸,看着姜晚倾,很无力的模样:“那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姜晚倾勾唇一笑,“天罗朝这个烂摊子是你搞出来的,那就应该由你去收尾。
你什么时候把这场战争弄好了,解决了,那什么就都有的商量,都好说。”
万孚之脸色一沉:“都已经开战了,我能怎么样。”
火虽然是他点的,但火势却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纵火的人,永远都是控制不了燃烧的火焰的。
“这个我可管不着,我只要你去解决,而怎么去解决,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姜晚倾直接将问题抛给了万孚之,因为这本就不是她考虑的范围内。
既然搞事的是万孚之,那就由他来平,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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