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皇太后宫中离开后,姜晚倾回到了军政殿。
军政殿原本是处理公务的地方,但因为幽冥殿才发生过一场杀戮,凤南靖觉得哪里杀气重,血腥也重,因此就让她暂时在军政殿居住,过段时间在搬回去。
其实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回去摄政王府或者御王府才对,但因为这场逼宫以及跟羌国建立的邦交给凤南靖增添了不少公务,进出皇宫太费时间也不方便,因而她们夫妇二人就现在军政殿住下。
对此,各位朝臣都没有意见。
“王妃,殿下还在幽冥殿跟平邑王、南平王等人商讨要事,可能晚些才会回来。”
一入殿,李公公就立即上前禀告说。
姜晚倾点头,示意李公公下去。
脑海里,庆雪鸢的声音又开始回荡起来。
庆雪鸢跟她说,她之所以不要命的拖延崔拓宇,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凤南靖。
在太皇太后的殿中,庆雪鸢说:“当时在南苑,你还记得凤南靖中箭受伤吧?你可能不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好,但我跟在他身边勿念,给他当了五年多的副将,深知那只弓箭不应该射中他的,即便是为了救人。”
当时姜晚倾不懂,疑惑问:“你说凤南靖是故意的?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知道现在,她想起那天的血腥味以及胆战心机等他度过危险期的时间,仍旧觉得心惊。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你。”庆雪鸢说,“两国的邦交尤为重要,你这么聪明,应该也不会觉得就你一个义女,可以牵制住北月国吧?
北月国人野蛮好斗,即便两国综合国力相差不多,但也可能会随时发动起战争,殿下本就无意皇位,但小皇帝还小,可他却有意过两年就让他彻底接手政务,
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凤南靖现在已经在培养小皇帝处理奏折的能力了,但毕竟小皇帝小,处理起战争来,小皇帝怕还是缺些火候,而北月国皇帝年事已高、又一身病痛,相信过不了几年,坐上那个位置的就是狄渊。”
姜晚倾听明白了:“你是说凤南靖是故意让狄渊欠下这份恩情。”
“对。”庆雪鸢说,“伤的越重、越危险,这份恩情就越大,可明明迎娶卞夜能轻易解决的困难,可他却用半条命去解决,殿下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在说到这时,庆雪鸢也是心中不忍,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好久。
她说:“姜晚倾,你不知道,殿下是用他的生命在爱你。”
这件事对姜晚倾来说毋庸置疑震撼的,因为她怎么都想不到,就凤南靖那么成熟睿智的人,竟然会用自己的性命去赌。
那支箭,稍有不慎就会要了他的性命,想起那一天一夜的危险期,她现在都害怕。
庆雪鸢看着她说:“所以我并不是在救你,而是在救他。”
回忆到此,直到从太皇太后离开回到军政殿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但她心里仍旧是震惊,久久不能回神。
她从来都不知道,凤南靖竟然会为她做到这点个份上。
她有些心软跟愧疚。
在姜晚倾看来,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就算独自一人也并非不好,没必要死去活来地爱一个人那么虐心,而即便现在她也是能够为凤南靖活出性命,但也是在两人经历了这么多刻苦铭心、生死相随后……
姜晚倾抿唇,心里有说不出的暖意跟心疼,她心疼凤南靖的付出,但同时也很高兴有这么一个人拿命来爱自己。
她想了好久,也傻笑了大半天,一旁的红玉春婵都觉得她是不是傻。
这段时间姜晚倾胃口不好,但中午时,她却吃了很多,不过凤南靖也一样还在幽冥殿商量事务。
姜晚倾心疼他的忙碌,让春婵去送些吃食。
春婵是她的人,亲自送去,凤南靖会知道要吃东西的。
不过凤南靖是真的很忙,姜晚倾等到晚上他都还没回来,可她又不想换衣睡觉,就一直趴在桌上等,直到睡着。
夜半,凤南靖是拖着一身疲惫回来的。
除了要跟大臣商讨逼宫后的整治,揪出剩余党羽,也要安抚民心,而另外羌国那边也要做出处理,事情真的很多。
脑子里想着公务,可凤南靖一进殿就瞧见困得趴在桌上睡的女人。
她似乎已经熟睡了,后背披着厚厚的银狐袍子,明明也没差几个月就临盆,可背影看着却这么单薄瘦弱。
凤南靖走过去,眉头紧蹙,神色更是冷得吓人。
他疾言厉色的看着伺候的丫鬟,嗓音很轻,却凌厉得可怕:“你们是怎么照顾王妃的,竟让她在这里睡着?”
众人心惊不已,忙立即跪下,但王妃睡着,他们也不敢辩解,只能额头贴着地上请罪。
男人的脸色仍旧冷硬,盯着红玉跟春婵的目光更是犀利。
因为他们是晚倾的贴身侍女,论照顾不周之罪,她们两个首当其冲。
其实春婵两人也是冤枉,她们不是没有劝过,但王妃倔强不肯回榻上休息,他们也只好作罢。
“你们两个扣俸禄半年,其余丫鬟,杖则五十,打发出宫,永不得进宫伺候。”
他下了很重的刑法,可在他看来,却还是轻的,至少也没要了他们的性命。
“唔……你回来了?”
男人声音真的很轻,但姜晚倾趴着哪里能睡得的很熟,半梦半醒中听见他似乎又在生气,迷迷糊糊的起来。
“你怀孕呢,不能熬夜,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凤南靖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哪里还有方才对丫鬟们的疾言厉色,
但还是警告性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都快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不好好的留意自己的身子。”
姜晚倾吐了吐舌头,噘着嘴说:“这不是等你吗?”
他蹙眉:“不是让李公公来传话说我会很晚回来吗?那老头子没说?”
到后来,他眸底挂上了几分怒意:“这些人,不好好办事,真应该打板子。”
又要罚人?
姜晚倾一听,这还得了,立即说:“别、李公公跟我说过了,我是自己要等你的,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惩罚人,像个暴君。”
她瞪了凤南靖一眼。
男人失笑,揪了一下她的脸蛋,眯着眼说:“这还不是你不听话,但既然你开口了,就不罚李公公了。”
他网开一面,不过姜晚倾却想冲他翻白眼。
“人家李公公本来就没做错什么,为毛要罚人家。”她还拽了拽他的衣袖,“不仅李公公,我的宫女你都不许罚,不然我就生气了。”
说着,她还撅了噘嘴,一副‘你要是不顺着我,我就生气给你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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