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卿原本听到苏暮离发出惊呼就觉得有蹊跷，如今听她竟然说这病人眼熟，不禁微微一怔，也往那边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顿时便愣了。
这人，还真眼熟！
如果将他扭曲的、布满了青黑色的脸恢复正常的话，这人，分明就是消失已久的南王楚瑜！
“是不是楚瑜？”苏暮离在意识海中问道。
“……是他。”墨九卿也有些疑惑，不由自主地便踩着苏暮离的肩膀直接跳到了床上，探出了毛茸茸的脑袋，正要细看，却被苏暮离一声惊呼，倏地就一手捞了回来。
“哗啦啦！”
原本还安静躺着的楚瑜在小奶猫靠近的瞬间，忽然就暴动了起来，要不是苏暮离捞得快，墨九卿猝不及防之下，大概真的会被那张难看的脸碰到下巴了。
铁链子震动的声音十分刺耳，然而更刺耳的，却是这楚瑜醒来之后的嘶吼声。
“吼吼吼——”
楚瑜的叫声就像是一种信号，随着他的吼叫声响起，没一会儿的功夫，床上原本还安安静静的另外两个人也跟着挣扎了起来。
明明上一刻还是安静垂死的病人，到了此刻，却瞬间就变得惊悚了起来，他们原本的黑色皮肤，在短短片刻的功夫里，就变成了黑色鳞片，原本青黑的指甲，更是飞快长长，锋利得让人头皮发麻。
待他们睁开了眼睛眼睛，就更惊悚了——他们的眼睛竟然全部都是诡异的黑色，没有眼白的那种！
这模样看起来是实在是太渗人了！
即便是苏暮离这个胆大包天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直到站到了距离三张床一米之外的地方，这才脱离了刚刚那种置身于末世丧尸堆里的感觉。
“不太对！这三个人已经完全没有神智了！我怎么看着他们不像是什么病人，反而像是活尸和变异体的组合？”
苏暮离低声呢喃着，目光在那些玄铁链子上扫视了一圈，忽然就目光一沉：“卿卿！那链子被人动过手脚了，恐怕撑不了多久！”
刚刚她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那链子上竟然有不少细纹，而且还是那种切口整齐的，显然是早有准备了。
墨九卿轻轻嗯了一声，眼看着那三人就要撑断了链子从床上挣扎下来，他忽然化作了一道残影，在苏暮离看清楚他的身形之前，就已经在这三个人的身上蹿了一圈回来，在每一个人的脑门上，都印下了一个墨色的猫爪梅花印。
“我封了他们的经脉。”
墨九卿在意识海中告诉苏暮离。
“但是他们的力量并非全部来来自于丹田，力量也不走经脉，所以这禁锢，只能禁锢他们一刻钟的时间。”
果然，他话还没说完，刚刚还暴动的那三具尸体，立刻就在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虽然一双黑漆漆的眸子还在死死地盯着苏暮离，似乎恨不得冲上来生吃人肉，但是却连挣脱被做过手脚的铁链子的能力都没有了。
苏暮离微微一笑，笑容明媚：“一刻钟，足够了！”
她说罢，快步走到了那三个人的身边，挑了一个修为最弱的，挨个将银针按照穴位的重要顺序扎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不停地弹动针尾。
嗡嗡嗡——
空气中不断回响着银针晃动的声响，苏暮离却不再看这三个人，而是走向了炼丹炉，飞快地取出了自己需要的药材，然后炼制成了一份清明醒神丹。
待她取出丹药的时候，一刻钟已经过去，那三个人又开始挣扎了起来，原本已经消退了的黑色鳞片，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往外冒出，转瞬间就将他们的整张脸都覆盖了起来。
这哪里还是什么人类？分明就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苏暮离怜悯地看了一眼楚瑜，这个人修为最高，也是最好的材料，可惜他逃了出去，却栽在了自己人的手中，被人直接弄成了这样的怪物放进比赛中来。
苏暮离将手中的丹药喂给了最先被扎针的那个人，少顷之后，墨九卿再一次出手将另外两人制止住，而这个人，随着药性的作用，慢慢恢复了清明。
他身上的鳞片仍在，眼白的地方仍旧还是漆黑，但是，却已经可以隐约看到这个人原本眼瞳的形状了。
“我，我这是……”
这人迷糊了一阵才开口说话，茫然地看着苏暮离，好半晌才露出了震惊之色：“大小姐？”
苏暮离的眉头倏地一皱，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能够叫她大小姐，还是这般表情的……恐怕就只有当初跟着长老会脱离苏家的那些苏家人了！
苏暮离沉声问道：“你是苏家哪一支的？”
果然，这人眼神闪烁了一阵，闷声道：“在下苏摩，原本是大长老那一支的，后来……”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并不需要跟苏暮离说这么多，冷声道：“大小姐问这么多做什么？既然我们已经脱离了苏家，再不认苏晨风为家主，就再没有回头的意思，今天被大小姐抓来，大小姐尽可以随意处置便是！”
他冷笑：“从我们脱离苏家的那一日起，就已经做好了付出任何代价的准备！苏晨风不仁不义，不顾人伦，枉为人！我等……”
“我觉得，你还是先别在这里大义凛然的好。”苏暮离淡淡一笑，抬手拽开了绑缚着他的玄铁链子，冷声道：“现在是丹药大比，你如今是作为等待医治的病人被送进来的。你且先好好看看你自己如今的模样，再来决定还要不要如此大义凛然吧！代价？如今这代价，你当真付得起？”
苏摩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正要开口，却见苏暮离忽然拿出了一面镜子，径直伸到了他的面前。
我！
我的脸！
这，这是我？
苏摩的眼睛倏地瞪大，眼眶瞪得裂开了都没有觉得疼痛，他已经被镜子里的自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哪里还有有闲心去想别的？
他抬起了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上了自己的脸，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说那是苏暮离的障眼法了，那是真的！他脸上的鳞片是真的！
他猛然想起来当日被大长老叫进祠堂的时候说的话，以及自己喝完了茶就昏倒的场景，顿时整个人都气得哆嗦了起来。
“叔公！你怎么能这么害我？”
他嘶吼着，眼中流下了两道血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