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威去了三楼林逸尘的办公室,玉京则去了二层的会议室,期间沈博轩回来过,喝多了还在会议室里晃了一圈,最后被玉京给拎着耳朵撵出去了。
第二天上学还要早起,仨孩子在学完习以后又看了会儿电视就回去洗澡睡觉了。
这种大家庭和谐相处的感觉,叫人特别踏实。
他们家有什么是,周晴跟藿七都会想办法帮衬,最近玉京甚至还发现藿七跟何蒖珠走得特别近,要是他们能趁壮年谱写出一段夕阳红,家里就终于人丁兴旺起来,那可太好了。
玉京有学习习惯,要保证做题纸的速度和准确率,尤其英语,她现在可不敢懈怠。
但忙完这些还有别的事要接着忙,这几天村里平常八竿子打不着的村民,常常来找他们家,想让白家收留他们。
何蒖珠却犯了难,白家有收留许家的先例,总被人堵住嘴,特别难心,还不敢让文静的父母听见。
头些日子玉京不知道,直到听见何蒖珠跟周晴在院子里诉苦,她才知道村民现在没个像样的住处。
城里还好说,倒塌的都是特别老旧的预制板楼,人口尚未好安置,可乡下就不行了,不管一家有几口只能分到个简易房,现在的天气还行,但是等天冷了,日子就难过了。
受灾款迟迟发不下来,村民想去城里租房子住,都不敢随便掏家底,生怕手里的钱花着花着就没了,家家都有老有小,到时候连个过河的钱都没有,那还怎么活。
今年的收成又收不回来,就连养家畜的也因为灾后容易出现瘟疫,被上头勒令不许售卖,一旦发现疫情,全村都要集体焚烧掩埋。
没法将家畜变成钱,自己又不敢吃,想私底下把肉卖去城里,城里一听到莲花乡的口音,立马掉头就走。
何蒖珠觉得,乡里乡亲的如果在这时候看着不管,自己良心都过不去。
可大家的能力都有限,店里总不能将已经熟练的店员都遣散了,顾乡下的村民吧。
所以玉京也在想办法。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这个办法并不适合,只能耐心等待了。
快十一点,玉京接到店里前台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何蒖珠的声音。
“女儿呀,别学了,回屋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玉京伸个懒腰:“嗯,马上。”
她收拾收拾,走出会议室,发现楼上还有亮。
今天说好要给沈博轩跟盛威接风的,晚上却连饭都没好好吃,玉京想问问他们吃不吃点夜宵,却隐约听到林逸尘在说话。
“妄图操纵市场的人,终有一天会付出代价,市场从来都是最无情的,站得高摔得才最惨……”
什么市场?什么站得高?
金融商圈么?
玉京对资本市场的了解并没有多少,可她却觉得林逸尘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语速不快,却隐隐带着她从来都不认识的狠厉,像是想要终结什么。
林逸尘留意到玉京站在门口顿时卡住了:“还没回去睡觉?”
玉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又在瞒着我?”
林逸尘听到‘又’字,脸色微变。
玉京敏锐的察觉到他的面部表情变化,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玉京,我没有什么想瞒着你的,只是不想叫你学习上分心。”
“干嘛跟我解释,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应该领情。”
说完,玉京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林逸尘想抓,却没抓住。
盛威将笔记本装进办公包,踢了踢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沈博轩,沈博轩嘎巴两下嘴继续睡,完全没有醒的意思。
盛威摇摇头:“尘哥,有的时候你觉得是在保护,其实别人却未必能明白,换成是我,我最不会希望最亲密的人对我做的事,就是有所隐瞒,哪怕没人保护我。”
“盛威,你不明白,她还没长大,我必须护着她,这是我天经地义应该做的。”
盛威笑了笑:“你护着自己的女人没错,不过经过我的观察,她是个习惯护着自己人的人,你应该算是她自己人之一,哦,不!是你在她眼里就是她的人。你们俩一个大男子主义,一个大女子主义,一个比一个强势,谁也不退让。”
林逸尘:“……”
“你是说她想保护我?”
盛威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笑了出来:“我认为她并非一时间脑袋发热,才跑去海南的。
恕我直言,像她这么大,一般都没建立真正同甘苦共患难的观念,就算有,也只是冲动而已。
能临危不乱,明知危险就在眼前,还要执意想办法协助你,我想她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最起码是经过系统的慎重思考,不会是冲动。
共患难的高概率最多发生在有血缘的家人身上,夫妻这种没有血缘的关系,是需要法律缔结捆绑关系的两个个体,在道德标准等多方因素束缚下,才会产生的观念。
近年来的调查报告显示,此概率的发生率正随着离婚率上升逐年降低,未来夫妻之间的这种观念有可能会少之又少,不是有句话说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情侣之间的发生率就更低了……”
盛威摸摸下巴:“如此推断,她能做出这种选择,至少心理是成熟的,又或者是身体有了某些改变,才不像十七岁少女的,尘哥,你们……”
“到底……”
“算了……”
他还是少打听人家俩人的私密事吧。
林逸尘又不是傻瓜,哪能听不出来他想问什么,不过是想问,玉京跟他在一起到哪步了,玉京的心理成熟是不是因为身体先熟了。
“尘哥,正常逻辑下,所有女性都有被人哄的的需求,这会使她们大脑分泌多巴胺,从而产生满足感。”
盛威不带任何人情味的对话方式,叫林逸尘特别想把他俩立刻怼进出租车,然后用力甩上车门。
没他们,他现在应该早就在哄他的小姑娘睡觉了。
林逸尘洗过澡,悄然走到对面门口,在门板上轻轻敲了敲:“睡了么?”
屋里没动静,林逸尘悄悄打开房门,想把玉京叫醒说点什么,但想了想现在的时间,又退了出去。
有什么话还是等明天再说吧,他可不想明天让人家挂着黑眼圈去上学,那样他会心疼的。
林逸尘关门的刹那,玉京睁开了眼睛……
次日清晨,林逸尘起床的时候,玉京已经走了,何蒖珠念叨着:“早饭也不好好吃。”
厂子里忙,藿七走的早,这会儿也起来了,知道她心疼孩子,笑着说:“没事,学校门口卖什么的都有,饿不着。”
何蒖珠本想说那能跟家里的比么?
可大宝跟琼玖早上也是在外边解决的,自己儿子就算了,大宝可不是她生的,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
就听林逸尘说:“她一定是不想让您起太早,怕累着您。”
藿七:“你看,小林说的对,玉京那么懂事的孩子,肯定这么想的。”
其实玉京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这不是全部原因,她只是不想碰上林逸尘,昨晚直到现在,一夜了,她都处于恼怒的状态。
她怕在家对他发起火来,再让好几家人跟着操心。
“你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玉京趴在桌上,想趁早自习补一觉。
程茹茹扭过头歪着脑袋,她今儿扎了个马尾,发量不多,加上不太长,圆眼镜跨在鼻梁上配上圆圆的脸,让她今天颇有一种丸子发芽的感觉。
“刚才李老师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因为付青青交给他的检讨书总共就五行字。”
玉京心不在焉,一宿没睡,脑袋昏昏沉沉,随口答了一句:“五行字啊,不少了。”
程茹茹来劲了,一张兴致勃勃的脸写满八卦:“我刚开始也觉得上课睡觉,五行挺多了,不过可不是你想的那五行,第一行是片头‘检讨书’,第二行是‘尊敬的英语老师’冒号,第三行是‘我错了’句号,第四行是‘一九九八年九月二日’,第五行是‘付青青’。通篇标点符号只有两个,李老师看到这张检讨书的时候,顿时就炸了。”
人才呀!
“我说的,早上来,怎么没见着我这位同座,感情是去办公室引雷去了。”
玉京一开始还笑呢,这可是今儿最叫她开心的事了。
笑着笑着,玉京无意间望了一眼黑板上右边那一小绺今日课程。
“糟了!”
程茹茹胆小的问:“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
玉京:“第一节是英语!”
“李老师要是生气,一般上课会干啥?”
程茹茹倒抽一口气:“考试!”
“来人把试卷发下去。”
她俩的对话还没结束,噩耗就传了下来。
玉京看到卷纸试题,松了口气,所谓的考试也不算什么大事,连听力都没有,一堆选择题、填空,一道完形填空,还一个短篇小作文,题量都不大,玉京答题的速度非常快,等李老师发现她睡觉的时候,想过来狠k她一顿,却发现玉京的题纸早就答完了,上面还全是口水,只能气哼哼的拎着题纸走人。
后来程茹茹还告诉她,考试耽误了正常上课,就得占用自习课补。
“补呗!”她没想到李老师还挺认真负责。
程茹茹紧张的说:“啥玩意就补呗 ,那你想到过自习课要是补不完怎么办么?”
上课就那点玩意,高一英语那几篇课文林逸尘几乎用了两个下午就给她讲完了,还能补不完?
后来小考完,玉京才明白为啥程茹茹会特别紧张,生怕考不好了。
因为自习要是再上不完,就得私底下补课,而且每次考完试,考试成绩靠后的学生都会被放学以后叫去办公室深谈,谁都不希望下次依旧考不好,那就接着补吧。
之后的之后就是若干年后教育部门大力惩罚的改革的根源。
上课不好好教,下课花钱补。
一科补无所谓,但科科都补呢?这对家长来说,就是份不小的压力了。
学生也会在这种条件下越学越累,甚至厌学。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分数咬得都挺紧,玉京在第二次小考的时候铆足了劲,李老师的课谁爱上谁上,她可不乐意多看他一眼。
可谁知道,考完试,玉京也被叫去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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