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莹儿正沉首想案情, 突然听到温宸说话,忙抬头:“啊!温大人, 您说什么?”
温宸暗自一恼, 蹙起眉头,头偏向窗外:“没什么。”
蓝莹儿有点莫名其妙:“温大人,你刚说什么我真没有注意听, 我刚刚想到一事。”不知不觉中, 自己把话题给转移了。
温宸看回她:“什么事?”
蓝莹儿道:“想来鞑靼人应当是自神器营建立以来,就在作准备了, 他们想算计神器营, 必定是也想拥有一个神器营, 如此一来, 他们必定要着手准备造火器的材料。”
“大哥……”
温宸刚颔首, 正想开口说话, 却听到有马蹄声和阿六的声音传来,于是忙掀开帘子
赶马的太子府侍卫已经将马车停了下来。
阿六下马,先是与马车两侧的班宣和梁栋拱手施礼, 而后才走到门帘前对温宸道:“大哥, 已查到巴罕近一年来, 用大量的毛皮和马匹易手铁器, 由于铁器有管制, 他易手的多数是农用和家用的铁器。”
温宸看了蓝莹儿一眼:“看来被你说中了。”
蓝莹儿心中一喜, 觉得自己猜测的方向没错。
温宸又看向阿六:“巴罕储存铁器的地方找到了吗?”
阿六丧着脸道:“找是找到了, 就在城外一个荒废的村庄,那里有个很大的山洞,里面的铁一旦存到一定量, 便会被他们的人转移出去。”
温宸:“只要离开京城, 要查起来就难了。”语气一顿,“阿六,你接下来带一帮弟兄专查铁器这条线,务必要将他们衔接的人和还未送出境的铁器全部都找出来。”
阿六拱手应下。
温宸下了马车,朝班宣拱手:“班大人,现如今案情重大,我们锦衣卫人手不够,还望南王府能安排不少于五十人手给阿六,并由他调遣。”
班宣点头:“嗯,这点要求,自是可以满足。”说罢朝梁栋递了个得意的表情,像是在说,你看,温千户还是信任南王殿下多一点。
梁栋抚着下颔的胡须,作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作以还击。
班宣吩咐了早上南王府安排过来的人手,让他立时回南王府点将八十人给阿六。
阿六便跟着南王府的人一道朝着南王府的方向行去。
温宸上了马车,马车前往锦衣卫署。
蓝莹儿一进卫署的大门,便迈开腿准备往里走,温宸一嗓子喊住她:“你去哪?”
蓝莹儿回头:“后厨啊!”
温宸一脸冰霜:“太子殿下还指望着你呢!去什么后厨!”
“我……”蓝莹儿看着温宸,又看了后厨的方向一眼,见温宸往他书房走,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班宣和梁栋自己也跟上。
这个时候,温宸脑子里想的都是案情,他可没心思恭恭敬敬地招待太子府和南王府的人,所以只管着往前走。
这时季钢从他书房走了出来,温宸后头的校尉忙低声喊:“大哥,指挥使过来了。”
温宸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班宣与梁栋这时已经在与季钢行礼,他们虽然官位不及季钢,但他们是皇子的身边人,季钢自然是十分客气。
待到季钢与他们客套完,温宸才拱手。
季钢经历亲妹妹惨死一案,整个人就像是脱了一层皮一样,面容显得消瘦不少,胡须也很长,未及修剪,这般更显得他整个人憔悴不堪。
他双手负在身后,对温宸道:“温千户,太子殿下和南王殿下已经派人来打过招呼,说这段时间让你专心办理神器营一案,锦衣卫署其它案事,暂不会交由你管,你尽心尽力去查尽是。”
温千户拱手应下。
季钢又看向蓝莹儿:“季香一案,可看出你的确是个破案的奇才,神器营这桩案子你就先协助温千户办理,后厨那边你也无须操心。”
蓝宝儿忙也福身应下。
这时季钢又客气地对班宣与梁栋道:“两位不如到本官书房去喝茶,皇上御赐的龙井,是今年的春茶。”
这两位皇子身边人自是不稀罕龙井,但季钢如此笑脸相迎,他们不去实在不合时宜,双双又想着,反正都去了,也不必担心什么谁知晓的案情更多,于是齐齐拱手,随后便跟着季钢去了他书房。
蓝莹儿看着他们的背影,忽地心中一松,一转脸,却见温宸已转身朝自己书房走去,便也快步走了过去。
温宸的后头,蓝莹儿低声道:“季指挥使好像知道我们的心思一样,将他们给支去了他书房。”
“我们的指挥使是皇上身边的人,两位皇子是什么想法,皇上自然心里跟明镜一样。”
“照着你这么说,我们指挥使是皇上派来打圆场的?”
温宸顿住脚步偏头,“嗯。”
进到书房,温宸自书案边拿出一张大纸来铺上,并道:“研墨。”
蓝莹儿忙上前拿墨条,又在砚台里倒下点水,开始研起墨来。
温宸双眉紧蹙,提笔沾上点墨汁,想了一想,开始在纸上最中心位置写下神器营三个字,又自中心朝外写上已查出的几条线索。
待写到神器营自秦淮河的那个出口处,他唤来外面守着的陈大伍。
与阿六同为总旗的陈大伍自美食大赛案结案之后,便被季钢调往外省去办事,直到前几日才回,昨夜里季钢让陈大伍去苏俞的医馆看望温宸,温宸便让他先跟进手头现有的线索。苏起便将神炮自神器营的地下沟渠走秦淮河口运送出去一事告诉了陈大伍,让他去找简广,看此事查得如何了。
温宸 :“简广可有查到大炮下落?”
陈大伍:“简广已在秦淮河的河岸布控,昨日他通过暗中走访,查到神炮失踪当夜,有一位醉酒的老头当时正在河口附近撒尿,看到河口有不少人从里面出来,当时还只以为眼花,看了几眼,也没有太在意。由于他处于醉酒状态,说得含糊其词,一会说是看到了船,一会又说不肯定,他应当是做梦了,那夜他醉倒在河边,睡到第二日才醒。”
蓝莹儿沉眉道:“我是开饭馆的,醉酒的人可见过不少,一般人喝醉了,但意识还是有的,想必没有看错。”
温宸道:“自神器营出事以后,所有的交通要道以及运输货物的船只和马车等都被太子的人查得死死的,那位失踪的义士湛秋可能还容易被人劫出京城,火铳因为较小,容易携带,也极有可能会带出城,但神炮要想出京城,可不容易。”就算神炮是被拆卸了下来,那也是极大极重的,不可能查不出来。
陈大伍心中一喜:“大哥,你的意思是神炮还在京城,且极有可能就在秦淮河的河岸。”
温宸颔首,随即搁下手中毛笔:“走,我们去秦淮河。”
蓝莹儿忙将墨条也搁下,又端起刚刚校尉泡好的茶汤赶紧地喝了一口,忙追着跑了出去。
廊上温宸领头,身后侧跟着陈大伍及几位校尉,再后头便是太子府和南王府的人各五人。
陈大伍问:“大哥,太子的马车还在外面候着。”
温宸却道:“不坐马车,我们骑马快一些。”马车若是遇上路窄人多的地方,还得等很久,那简直太耽搁时间了。
陈大伍看着温宸还有些憔悴的脸问道:“大哥,你身体吃得消吗?”
温宸蹙眉,气道:“你何时见过我有吃不消的时候?”
陈大伍:“那不同,大哥这不在井里吊了几天吗?我怕你……”
蓝莹儿心道这陈大伍还真是个嘴快的直性子,与苏起倒有几分相像,不过她看着温宸那被伤了自尊的生气模样,突然就觉得此刻的他倒是有几分可爱。
温宸沉着脸道:“备马就是。”
陈大伍回头看了蓝莹儿一眼:“蓝姑娘还是坐大哥的马?”
蓝莹儿忙道:“我现在会骑马了,另给我准备一匹就好。”
陈大伍忙示意身旁的校尉去备马,又吩咐另一位校尉为温宸和蓝姑娘各备一个水囊。
这时太子府和南王府的人已跑去指挥使季钢的书房,不一会便见梁栋和班宣从季钢的书房里出来,快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门外,锦衣卫署马房的马已经被牵了过来,温宸指着那匹先前被蓝莹儿惊走的汗血宝马对蓝莹儿道:“你骑它?”
“啊!”蓝莹儿看着这匹大马就有点害怕,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将它惊走,更怕自己又从马背上掉下来,她一望朝温宸看过去,有点犹豫不前。
温宸道:“你骑过它,它已认得你,往后出门办案,你就骑它。”说罢,自己随意走到一匹马旁,一跃上马。
蓝莹儿见温宸果真身体有了力气,不由得替他松了一口气,她走到马前,先是抚了抚马儿的头后,才拉着马鞍上了马背。
接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秦淮河的方向走去。
正值午后,街道上人多,便有太子府和南王府的人在前开路,路人见过纷纷避让。
蓝莹儿看着两拔人,很明显太子府的侍卫待人要宽厚许多,而南王府的人对路人是又骂又打,直吓得路人像见了瘟神一般。
温宸看着南王府的人,眉眼蹙紧,直到南王府一鞭子抽在了一位孩童的身上,他气得挥鞭上前,将手中马鞭朝着南王府的那位侍卫一鞭子抽了上去,直抽得那侍卫捂着被抽疼的手臂直愣。
不等侍卫说话,温宸道:“这一鞭,便是替南王殿下抽的。南王殿下是皇子,这里的每一位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你如此对待皇上的子民,且还是一位小童,你说南王殿下若是知道,该如何罚你?”
那侍卫忙下马,先没与温宸说什么,而是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后面的班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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