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布日固德就是在代表蒙元向赵国喊话:是时候把蒙元的还给草原啦!你们赵人已经吃得太饱了,适可而止吧!
不就是要打压蒙元文化自信、制度自信、军事自信嘛!的确都是高级手段!甚至两个来自赵国的家庭妇女也比所有的蒙元高官强!
不行!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你赵国不能捆死我们的手脚、禁锢我们的灵魂、磨灭我们的尊严、扼杀我们的创造力、钝化我们的思想、退化我们的体魄!我们要重新站起来!我们绝不能堕落为赵国的羊马倌。
今天的会议投票就是绝杀,是天下会统一思想,向童隰下最后通牒的大会。圣君的名头给了金荣,保持金珑摄政王地位,手里还有审判权,我们委命了贾珩掌握兵权,继续允许银行赚取超额利润,承认薛家永远印制流通货币……这些我们做不来,算你们本事大!但是,其他的东西都得让出来,比如青城的管理权、人事权。
金珑不是贪权的人,让他母亲和王妃先退休一个,保留另一个,再干五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童隰,如果你不肯和平交接,正好刚才布日固德提到了贪腐……
童隰于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了一切:
金荣反对赵国吞并草原,所以才培植出天下会这么个怪胎,统一草原,形成联邦——和美利坚一样的政治生态。但他自己却高高在上成了代天行走,如今更成了圣君。
金荣反对帝制,所以离开青城,向全天下展示没有皇帝,一切能更好。甚至建议摄政王也退出这个体系,撒手不管。这是对赵国帝制狠狠的一击,只是目前大多数人尚未意识到此,不过应该也快了。
金荣反对家天下,所以限制了自己本人的权力范围,也限制了自己的打手——城管中心的权力和寿命。这是做给赵国看的,任何政府都应该有寿命限制,包括世袭罔替的小吏都应该轮替。
金荣给草原一个精神支柱:天庙!腾格里有了具相,草原有了信仰,那么赵国不能再以蛮荒视之。
金荣推行了贵族教育,把赵国的宫庭规矩推行给草原的贵族女子——她们的夫君、子女都将是具有赵国文化气质的贵族,离日后文学音乐美术大爆发也不远了。
金荣再以种种手段,如唱反歌,挑起平民心气儿,允许牧民自由迁徙,如此几乎是剥夺了贵族对部落的产权和兵权!
大小势力不得不依附于天下会,再以议会的形式进行整合、协调、平衡。以讨论、投票的方式来决定是否对外战争——蒙元将以一个声音对外说话。草原各个势力整合成一个体系,才能与赵国、俄罗斯抗衡。
金荣主张公平、公正、公开审讯案子,所以温和正直的金珑地位特殊,威望崇高,如此可逼迫贵族善待普通牧民。而牧民只会将自己地位的提升归功于金荣本身——有不公,哭金荣——这句话深入人心,让贵族和议员惕然,不至于让社会矛盾尖锐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此机制将成为天下师表,倒逼赵国改革。
童隰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自己与金荣的战斗可算完败,输在战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连文章都写不好,行没正形,卧不正意,流氓一枚——怎么那么的……童隰一时找不到比睿智、博学、通透、通达更高一层的形容词了。
但是布日固德并不打算完全放过童相,这个赵人未免名声也太好了点,不泼他点脏水,下一届政府日子怎么过?
他笑咪咪地道:“青城税收一半流向了赵国,能不能请童相解释解释?”
童隰整理一下思路,极正式地介绍——金荣为草原找到了出海口,建造新城承德,借路赵国,面向大海,走向全球的强国之路。而且已经收获了五条巨船,有十多门炮的那种。
全场轰动。
所有的议员齐声赞颂金荣圣君对草原的恩德。
普通汗王只晓得谋一日之利,而金荣考虑到了百年、千年之发展之道。
也有不合时宜的置疑:哪有这么巧,问到你就说有船,问不到你就没屁事……船呢?拿来我看!
童隰道:“此事由大公主的天网在跟进,具体进展还要询问天网那边。”
这个容易,水焉的家就在天庙隔壁。十分钟后,水焉的蒙元事务助理费锞被请到会场。
费锞奇怪地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咱们的五艘万石大船已经开往南越,去行灭国之战了。”
全场大哗,凭什么我们蒙元掏钱造的船要去万里之外打仗?损毁了怎么办?谁赔?那个南越跟我草原有几文钱的关系?
费锞冷笑道:“蒙元的船?你们想多了。”他掏出账本,将投资比例一列,居然从青城公账上走的银子还不如金荣汗妃陶可敦的私房钱给的多!陶可敦拿了一百五十万两私房钱,公主掏了一百万两嫁妆钱,金荣大汗从赵国赚了二百万两一文不留,青城只掏了区区九十多万两。
……但是不管怎样也有九十万两之多!
议员们的心尖尖开始滴血——九十万!如果换成瓷器、茶叶和丝绸的话……
费锞道:“我正好要去承德新城公干,如果哪位议员有意,可以由我护送去秘岛看船。”
这个可以有!
议员们纷纷打听承德位置——其实早就有所耳闻,但具体细节赵人方面瞒得风雨不透。现在既然赵人开放了新城和秘岛,同去同去。
金家五仙听费锞介绍了前因后果,脸色各个不善。作为土默特汗,金荣随意支取税金,买船甚至买美女瓷器丝绸玉器红烧肉萝卜干又有什么稀奇?
要你管?
居然有人敢闹腾?仔细看看老子的刀,从来不是吃素的!
费锞使了个眼色——这些蒙人有大用!
金家五仙早就视六弟为海盗王,无条件遵从其指令。既然金荣要哄着这些议员玩儿……五仙们将脸一抹,立刻嘴角上扬,眼中含笑,如此一来热情洋溢宾至如归的气氛就有了。
“客人呢?”仙桦笑得能有多假就有多假,“还不请来说话!”
费锞捂着脸道:“我是打前站的,他们还在承德和胡太太、陶夫人扯皮。”
仙柚奇怪地道:“小夫人和弟妹跟他们说得着话吗?”
费锞道:“他们的妹妹或者女儿大都是胡太太的干女儿,这次带了礼来拜见太太,怎么着也得说说话,问问这四五年的情况吧?”
五仙们一齐道:“小夫人有多少干女儿?”
费锞道:“基本上草原每个王帐都有她的干女儿在——哪怕家里人闯了祸,该被灭族的,太太都能保证其他家人不死、不被卖了做奴隶,甚至能留下不少羊马。”
仙桦惊叹道:“小夫人竟然有如此威势?”
费锞:“前面有人造反,其妹曾经给太太送信,让她快跑,结果一句话保全了自己家里人没有被杀光。此后太太的干女儿数字翻了好几翻,凡是家里有女孩儿的酋长们削尖了头也要把女儿送进三七学校,然后托关系拜干娘……”
五仙们大笑。
费锞道:“太太每年收的礼即使是大公主也很看得上的。”
仙杛道:“张蓁那老东西这次来不来?”
费锞道:“太师可能未必来,他另有公干。”
严保根咂咂嘴,“腿都断了,六爷还给派活儿?”
费锞看大家脸色,心里知道大家误会了,忙解释道:“张太师是去清国给金振和贾环打前站的,见见清国皇帝。人家来去乘的是沁阳王车驾,别提多舒适了。这颠得出人肚肠的船有什么好?”
仙柏道:“蒙元议员带了几个人来?我们要等多少时日?先前已经约好了去广西接贾莴和贾藻,据说他们招募了一两万疍民呢。”
费锞道:“我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十日内他们必然会来。”
仙柏道:“我们只等十日,第十一日就启航南下。兄弟们,搬东西吧,别让外人给偷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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