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沉默地看着当年金荣给他画的风格奇异的可爱肖像,这个金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
为了清国人在赌场里闹事儿,居然默许手下直接杀人。当然肯定是清国人先动刀,先出手,可是为了大局,你就不能忍让一步?毕竟清国强大,土默特连像样的军队都没有:敖斯尔、达达凑了一点,大同张家口军户凑了点儿,商队里挑了点儿,贾府送了点儿,天下会众凑了点儿,青城本地居民凑了点,杀虎口附近的种地的凑了点。
这么个五湖四海的杂牌军,连有资格的将军都没有,蒙古人、大同老兵、贾府家将、王子腾的退休亲兵、农民......一个名将都没有!
你们已经得罪了维拉特,让孔府人杀了据说是葛尔丹的人,还要不管不顾地撩拨清国,剥光衣裤展览屁股!怪不得人家举国来攻!十万人啊!
丧心病狂!
北静王水溶不是没想过日后自己或被打发到西北就藩的可能性,这个金荣原本打算拉拢来做某种准备........如今是不是要另做考虑了……
贾璜带去了来自北静王的问候,相信在好处吃饱的情况下,贾璜不敢不尽心办事。不管金荣懂不懂,童隰必然是明白的。哪怕你们不愿意牵涉进夺嫡争东宫的事来,我的人情你敢不收?一旦收了一次,下次就又来了。收钱收到手软、且习惯了时,你就是我的人了。
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清国出兵了呢?
也幸好是现在,自己尚未与金荣结盟,否则我是救还是不救他呢?虽然天罡会里面有不少滥竽充数的家伙,但是有本事、见过世面的人也是有的,比如王夔,曾经参与过草原争战,家传的带兵手段,又有三个在军中打拼的哥哥,应该是可用的。
目前这个局势,不知道皇帝陛下怎样的心思,该怎么把天罡会塞进去立功抢地盘呢?老子培养一批天罡会少年,十年后就能大用!哪怕我就藩了,哼哼,老五又有什么?顺天府衙役?
哈哈!
估计青城在十万铁骑的围困下最多能坚持一两个月,怎么跟清国谈瓜分青城和土默特,才是当下重中之重!
得找人立刻去上京,先严厉斥责,还要联合蒙古诸部落,先把清国揍一顿,再谈瓜分,才更妥当。
这不就又回到当年的草原攻略了嘛,死一个金荣,换赵国插手草原事务的机会。唯一的差别,原来的盘子里可没有清国这道菜。
最好土默特和天下会死伤无数,激起蒙人对清国的公愤,赵国再从山海关出兵断了清军归路,大同太原分进合击,直接拿下青城,甚至有机会把十万清军全部吃掉.......
水溶越想越兴奋,对失去金荣这个“封疆大吏”都不再感到遗憾,跳梁小丑而已。如果他在与清国的战斗中死了,倒真应了他那句话,有的人死了重如大青山.......
嘿嘿,但有的人无论死活,始终是沐猴而冠。
水溶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抠,忽而向北,忽而向西。
天色逐渐黯淡,王妃亲自端了烛台过来,旁边侍女捧着点心。
“是不是那金荣出事了?”王妃一脸的哀伤,语音语调却奇怪的清脆雀跃。
“他行事太鲁莽,草率,粗暴,”水溶遗憾地坐下,将桌上自己的卡通画卷了,扔在一边。“居然杀了去青城拉关系的清国皇子的近卫,还借口对方破坏了法律,剥......还逼皇子亲自烧砖挖渠。”
王妃显然没有注意到剥......是什么情况,她耳朵里都是杀字。
水溶:“前天清国二十万人马急袭青城!哪怕算上妇孺,青城也凑不出二十万人马来抵抗。这次金荣怕要栽了,难道他再放一把火?除非清国人傻。这种围城之战,三个五个月都未必能有结果,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王妃表情愈发难过了,“可怜的桃叶妹妹,刚刚生了宝宝(为什么我比你早成婚却生不出儿子来?),唉,怎么这么倒霉?”语气如同黄莺出谷,杜鹃戏水,春溪出岫,娇嫩而且欢快。说是说倒霉,听着好像在过年。
水溶一本正经地道,“或许她没有起到合格的王妃的作用,劝诫夫君要行王道。(那王道策到底是怎么回事?金荣你瞎写的,不会是没用吧?)小门小户的,三等丫头出身,哪有这个见识?怕自己名字都看不懂吧?”
王妃冷笑,依然甜美,她俯下身,露出胸上一抹白腻,将莲子银耳百合羹用银勺挑了喂进那个嘴甜的帅哥口里,决定今天晚上好好伺候伺候他,庆祝一下草原之变.......
好甜,羹汤不错,又糯又浓却并不腻。一想到此,某个王爷的贼眼往非礼勿视的地方挖了一记。
一个下人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王妃把身子竖起来,莫被别人贪了便宜去----哪怕是个太监。那下人规规矩矩地,目不斜视,躬身将一张纸条被放在了北静王的桌上,然后迅速撤离。
水溶心头有种不祥征兆升起,揭起一看:“清国联合维拉特突袭青城。金荣连胜三场。两把大火,将清军全部化为焦灰。真葛尔丹被烧死在温泉山。剩余八万维拉特军一箭未发,全体投降金荣。三场大战,土默特方伤亡人数:三人。”
水溶手一软,让纸条飘落在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贾璜去得真及时,在大战前就送上本王的诚意。这个人情,金荣得领的吧?毕竟里头有好多的盔甲.......
王妃放下碗勺,蹲下拾起那纸条,口中笑道:“是什么消息让王爷如此震惊?难道青城这么快就破了?哎呀,啊~”她一声抑制不住的尖叫从喉咙深处涌上来,传遍半个王府。
水溶正陷在自己的心事里难以自拔,听见声嘶力竭的惊呼,厌恶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王妃立刻醒悟,捂着嘴跪下请罪。汗水从额角滴滴滚落。
北静王道,“你退下吧,将自己收拾收拾。今晚我在书房歇了。”
王妃气得恨不得掐自己一把,从地上爬起来,应了声是,落荒而逃。
北静王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真是个蠢女人。不知道贾史氏老太君调教出来的女子会不会是这个轻狂样?
他将地图铺开,眼睛不再向西,而是向东北看去。明日我要向皇帝进言,奇袭清国,对方是皇子领军,奇袭土默特,置我赵国于何地?难道我赵国无人耶?
最近几十年赵国一直处于战略守势,而且内部豪强林立不说,西南边境不稳,军队只嫌少,如果进攻清国,必须另外征兵!
我愿不动现成的军队一兵一卒,从民间招贤纳士,问罪于清!
至于罪名……大学士们会找到的。
等老子立足东北,手里有了自己的人马,天下何处去不得?金荣那白痴能做到的,老子饱读兵书……呃,诗书,愿意一肩挑之。北静二字岂是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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