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丞相嫡女30

到处都在谈论三人的断袖之情。

大楚民风开放,往前数历朝历代也未尝没有同他们一样只喜欢男子的男子。

顾凛池只能将其他事情放在一边,去接新娘子孟雪音。

六皇子、杜琪琛和王容之也在。

青楼一条街上还有颇受欢迎的南风倌,甚至某些有特殊癖好的还在外宅圈养男宠, 以此为攀比的谈资。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京城崔府,崔氏在京城的话事人,竟然也没有过来参加婚宴。

不仅没有亲自过来,竟然连贺礼都没有?

抑或是苏家, 就是看不得他娶别的女子?!

诸多想法闪过脑海,然而下人过来告知,吉时已到, 他该出府去接新娘子入门了。

顾凛池握紧拳头,他母亲纵然是崔氏旁.□□也是正经崔家人。

他们做到如此地步, 是在看不起他顾凛池?!

顾凛池听侍从禀告, 气得脸色发青, 然而面对上前看似祝贺实则嘲讽的世家公子, 他也是半点儿火都不敢发。

之前安置孟雪音的小院实在太过寒酸, 顾凛池将孟雪音安置到了侯府一处闲置的宅子。

王容之深吸一口气,凉风灌进喉咙,一阵发痒让王容之忍不住咳嗽起来。

“容之?”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但这些都各自私下知晓,明面上锦衣一穿, 美玉一戴, 谁都是个体面正常的人。

因此,三人当着满船的世家子弟做出那样的事,而且似乎还吸食了五石散, 这就让人十分震惊了。

前朝皇室和世家沉迷修仙炼药,这五石散曾是一位道长偶然得来,后来不成想吸食这五石散轻则精神失常,重则虚耗身体一命呜呼啊。

王容之经过落水那一遭,身体自此虚弱下来,畏风畏寒畏热,能坚持到靖安侯府参加婚宴,是心底的仇恨在支撑他。

五石散,王容之下意识联想到让业茗给苏锦沐准备的醒酒汤。

那汤最后他也没亲眼看到苏锦沐喝下去,现在想来应当就是那碗汤发生了意外,被苏家查到里面加了料,然后怀疑到他身上。

王容之吓得起身跳了三步远,待看清是谁后,心猛地一提,“滚开!”王容之愠怒,双眼含着怒火,将手上抱着的火炉朝那人扔去。

趁那人抵挡的间隙,他连爬带跑去了人多的地方。

发生了那样的事,王家对他已经彻底放弃了。业茗先前被他推出去顶了王宜宁落水的事,后再没有书童侍从分到他这边来。

他孤身一人,加上单薄地风一吹就好像要飘走的瘦弱身体,惨败的脸色,让从前与他相熟的贵公子们一时唏嘘不已。

“容之,可是不大舒服,不如去亭子里坐会儿?”有人好心问他。

王容之白着脸点头。

而先前那被扔了手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流言主角之一的杜琪琛。

事情还要说到上个月,太子领兵亲征西北的圣旨一下来,六皇子和丽贵妃就坐不住了。

丽贵妃在皇宫中,纵有手段也施展不开,只能给母族刘氏传信,让刘氏族人助六皇子一臂之力。

而刘氏在上次碧云湖诗会后,先后遭受到来自皇室的斥责、王氏的打压、苏氏和太子的针对。

大房嫡女刘惜菱被送回江南老家,草草嫁了出去,嫡长子被上司斥责,还被言官上了折子言其立身不正常年流连烟花之地。

谁不知道如今官员逛青楼是一大忌讳,没见着连六皇子都被斥责了,刘大在翰林院的差事被撸了,如今天天去青楼酒馆府上不见其人影。

眼见着是彻底与太子和苏氏结了仇,刘氏的族长接到丽贵妃的传信,二话不说就转变了立场,决定全力支持六皇子。

后来,六皇子、王容之和杜琪琛就在刘家某个空置的宅子里见了面。

虽然彼此厌恶,但又不得不联手。

每个人的目标都很明确。

六皇子眸光狠戾:“我要李景深死。”

王容之一脸不甘怨恨:“我要苏家和王家的人死!”

杜琪琛看了一眼王容之才说:“我也要苏家的人死!”

然后他们就计划着要拉一个同样与苏家为敌的人进来,那人就是顾凛池。

六皇子秉持着敌人的朋友的敌人就是朋友,选中了顾凛池。除此以外,就是看中了顾凛池在军队中的人脉势力。

六皇子离开吩咐人去联系靖安侯,屋内只剩下杜琪琛和王容之。

……然后杜琪琛就强迫了王容之。

然后王容之见到杜琪琛反应才会那么激烈。

与六皇子和王容之不同,杜琪琛是极度厌女的。

他之所以会为孟雪音一掷千金,一开始是被孟雪音的伪装迷惑,以为孟雪音与众不同,虽是个花魁但坚强不屈品行高洁。

这让他对自己妓.女所生的出身没有那么自卑。

后来相处中,杜琪琛看穿了孟雪音的伪装,看穿她同样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只是善于伪装心机深沉。

杜琪琛看穿,却没有揭穿,而是依旧和从前一样对待孟雪音。

他喜欢看孟雪音眼里盛着贪婪却装作不为所动的可笑样子。

直到上次诗会,杜琪琛才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

然后王容之就入了杜琪琛的眼。

时间回到婚宴这天,顾凛池要骑着高头大马绕城一圈。

顾凛池习武,马术也是一把好手,上马下马更是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然而变故突生,顾凛池在踩上脚蹬子飞跃上马背时,人群一阵骚乱,原来是杜琪琛不知道何时接近王容之身边。

王容之连忙就要逃跑,像疯似的挤压着四周的人群,最前面的人猛地感受到推力齐齐往前扑。有扑到轿子上,也有扑到马身上的。

场面一时混乱,一队的车马受了惊。

顾凛池那匹马前蹄高高扬起,而顾凛池的身子还在马一侧,前蹄落下后马向前疯跑,顾凛池重心不稳,事发突然半个身子被甩到地上。

前方正是为车马预留行进的道路,畅通无阻,因此顾凛池一路被马拖行着数百米。

等场面稳住,马匹恢复冷静后,众人发现,顾凛池那只蹬在脚蹬上的腿向后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弯折着。

而顾凛池已然晕厥。

一只腿吊在马蹬子上,一只腿悬空,上半身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新郎成了这样,半死不残的,这婚还成吗?

顾氏族中的长辈给了回答,成!让顾凛池庶弟代兄迎亲。

一个婚事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今天不赶紧办了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笑话。

外头婚礼继续进行,顾凛池昏迷着被抬到了新房,紧急叫来大夫诊治。

顾氏的长辈们对顾凛池的身体还是非常看重的,毕竟顾凛池是族中数一数二的后辈,如今是他承袭了爵位,而且极有可能被皇上重新启用。

怎么着,这腿也要保住。

然而府上的大夫面色不好,失言摇头,明显是不成了。

后面赶来的太医给出了同样的诊治结果。

“右腿伤得太重,骨头被大力拖拽着严重脱臼易位,就算神医在世也无可奈何。”

“左腿被大力踩踏,骨头碎裂,老夫只能大概摸索着接好,至于恢复到从前一般是不大可能。”

顾氏族老面如死灰,送走了太医。

他们看着床塌上的青年,心里下了决定。

“老七成了这副样子,我看后半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了,不如把爵位交给有能力的子孙。”

“没了两条腿,以后也上不了战场,老七又得罪了丞相府,咱们顾氏是万万比不上苏氏的,不敢为了一个不中用的后辈与苏氏做对。”

“依我看,要不干脆把老七和那个花魁送到庄子上去养伤,京城最近多事之秋,府上杂事不断,不如庄子上清净。”

“我总觉得,那个花魁好像带有霉运似的,谁碰谁倒霉?你看老七,再看看那几位,都没什么好下场。”

“必须送去庄子上!老七不是非那个花魁不可吗?既然如此,咱们顾氏是不可能接受命不详身份低贱的女子的!”

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商量出来两件事:爵位要换人做;顾凛池和孟雪音要送去庄子上。

谁都没有异议。

当天顾凛池庶弟将孟雪音接到府上,堂也没拜,就一顶小轿将新婚夫妻送去了城外的庄子。

孟雪音一脸懵逼。

完全搞不懂事情怎么成了这样?

她要嫁的侯爷马上就不再是侯爷,她也成不了侯夫人,而且马上就要被送去郊外的庄子上。

还有,为什么顾凛池会昏迷不醒,他的腿会变成这样?

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根本没有人告知孟雪音。

孟雪音甚至都不知道接自己去侯府的人根本不是顾凛池。

她一早起来梳妆打扮,安静等顾凛池过来接亲,等了很长时间差点儿错过吉时才等来了侯府的结亲队伍,之后上轿,一路摇摇晃晃来到侯府。

刚跨过火盆,还没等拜堂,就被人塞进轿子里,她此时连嫁衣都没脱下,头上的钗环发髻也还在。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被塞到轿子里前,听那嬷嬷谈笑的话:“啧,真可怜,七少爷马上就不是侯爷了,以后的苦日子多着呢!”

婚礼那天, 除了与顾家有姻亲,或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去的各家公子,靖安侯府发出去的邀请函几乎没收回来几份。

三人过来靖安侯府,虽不是一同前来,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六皇子黑着一张脸,不像是参加婚宴,倒像是来参加丧事的。

上次碧云湖诗会一事后,这三位曾在京城中风光过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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