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丞相嫡女16

“这是相府的下人,过来接锦沐回府。”同僚打了个哈欠,随口回道。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一定是真的?这里又没人认识他,他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是假的,岂不是锦沐要遭罪?”

“喏,锦沐和成毅都在这里。”那同僚指了指。

木头道谢,“多谢大人。”

王容之沉着脸,他的计划还没开始,不能就让苏锦沐和范成毅这么离开。

“让伙计准备醒酒汤送上来吧,各家公子有没有忌口的,都下去说一声。”王容之在各桌间走动,吩咐自己的随身侍从业茗,“你也随他们一起去。”

自家公子昏迷不醒,下人们只能听王容之的话。苏锦沐和范成毅身边一时空虚,王容之看着趴在桌上沉睡的两人,嘴角缓缓扯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一留下的同僚闻言推开门,“正是,你们是?”

木头举着相府的腰牌,“见过大人,奴才乃相府下人,奉夫人的命令过来接大少爷回府。”

在昏暗的灯光下,诡谲而又扭曲。

“请问,翰林院几位大人可是在此处吃酒?”门外有声音传来。

苏锦沐范成毅还有另外几个醉得一塌糊涂,王容之和几个离得近的同僚留下来帮忙。

同僚虽然疑惑没人报信他们怎么过来的,但相府腰牌做不了假,一会儿等锦沐的侍从上来见一面也知真伪,就开门让木头进来。

“容之,你别是最近抄书抄魔怔了吧?”同僚问。

王容之强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适时揉了揉太阳穴,“可能吧。”

同僚疑惑王容之这么大的反应,不过又想容之一向待人真诚,这次也是同样为锦沐考虑,也就没多想。

“不会啊,不是还有锦沐的侍从在嘛,等他上来不就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相府下人。”同僚饮了口茶,“再说,他手上的相府腰牌也做不了假,容之你操心的也太多了。”

王容之紧紧握住拳头,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万一就是相府里的人要对锦沐不利呢?万一锦沐的侍从也被收买了呢?”

相府跟别的人家还不一样,当朝丞相就娶了崔氏嫡女一人。府上别无其它姬妾,也自然没有庶子庶女,相府更是满京城公认最清净的后院。

唯一一个算得上外人的,据说就是苏丞相的庶弟,他们常与苏锦沐来往,自然知晓他们叔侄关系不错。

哪里来的陷害不利?

木头旁观这一番,将在场几人的话语表情牢牢记在心里,等回府后转述给绿婵。

酒楼后厨,每人的醒酒汤在业茗的授意下分开煮,苏锦沐的侍从朱墨紧紧盯着冒气的热锅,一刻也不敢放松。

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小心驶得万年船。

业茗见朱墨一步也没动过,不由有些心急,他环视一圈拿定主意。

他路过朱墨身旁一人时不经意碰掉备好的碗勺,朱墨见状果然蹲下身子收拾,业茗趁人不注意将早就准备的药粉撒进去。

黑色的药粉溶解在浑浊的醒酒汤中,悄无声息。

王容之手心发汗,这次计划是临时起意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他向来没有完全把握就绝对不会行动,这次是个例外。

因为他急需要其它几人的帮助。

宴会上的事情传回王家后,不知怎的,爹和二叔还有几个兄长对他疏离不少。而且临近大考,他从别处得知,自己很有可能要外放。

他绝对不能离开京城。

门口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下一刻门被推开,众侍从端着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进来。

朱墨看到木头,面上一喜,“木头,是相爷叫你来的嘛?”

同僚闻言推了推愣神的王容之,下巴点了点朱墨和木头,“喏你看,他没骗我们。”

王容之扯了扯嘴角,“嗯,确实是我多心了。”

“你也是关心锦沐。”同僚随口回道。

不得不说,王容之平日的伪装实在是深入人心。

朱墨问木头,“可驾了马车过来?”翰林院下值后,众人都是步行过来酒楼的。

“驾了。”木头看着醒酒汤,“醒酒汤带上,我将少爷背到马车上再喝吧。”

范成毅的侍从跟朱墨站在一起,闻言问道:“可否将我家公子一同带上?”

“自然。”木头点头。

王容之听见几人的谈话,心里不由一松。若是他们将醒酒汤带出去,那就再难查到什么马脚。

木头同另一个来的奴仆上前将苏锦沐和范成毅背下楼,扶进轿子。

朱墨两人也跟着进轿子,打算把醒酒汤喂下去,却被木头阻止,“马上就回府了,夫人定为少爷备好了醒酒汤,就不用饮酒楼的了。”

朱墨和范成毅的侍从没什么异议,他们自己的手艺自己知晓。

马车悠悠回到相府,夜色既晚,范成毅也干脆被留在相府。两位主子被扶下马车,木头看着被留下的两碗醒酒汤,收起来去见了苏行远和崔清兰。

“夫人,老爷,木头说有要事求见。”嬷嬷在门外禀报。

“叫他进来。”崔清兰脸色一正,意识到可能有事发生。

木头提着食盒进来,里面正是两碗醒酒汤,“木头见过老爷、夫人。”

“起来,你有何事禀报?”崔清兰肃着脸。

木头掀开食盒,“夫人,这是在酒楼熬的两碗醒酒汤,里面有东西。”

木头的鼻子十分灵敏,能闻到并且记住闻过的气味。

“叫马大夫来。”苏行远挥手吩咐下人。

“你且先说说你在酒楼见到了什么?”等马大夫的片刻,崔清兰问。

木头缓缓道来,马大夫来的时候,崔清兰和苏行远已经听了个大概。

“老爷,夫人。”马大夫提着木箱,擦了擦额头的汗。

“麻烦大夫看看这两碗汤。”崔清兰道。

马大夫从食盒里端出醒酒汤,并排放在一起。他眯着眼打量片刻,而后凑近了细闻,面色突然一变,而后从带来的木箱里拿出银针蘸取汤药。

烛火下,银针逐渐变黑。

在场几人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马大夫又试了另一碗,这碗无毒正常。

“这碗中似乎加了大量的五石散,若是服用之人在此前饮酒,五石散发挥效力,其后果不堪设想。”

崔清兰冷笑一声,“真是谁都能欺负到我儿头上了?”先是顾凛池,再是这个王容之,今年运势不大好,否则怎么会招了这么多小人?

木头退下之前,犹豫半晌道:“夫人,小姐似乎知晓奴才是您派过去的。”

“今日的事,小姐还命绿婵嘱咐一定不能让公子入口外面的汤药。”

终于有一件能感到欣慰的事,崔清兰轻笑道:“她如果不知晓,便不会用你了。”

人走后,崔清兰感叹,“我的梨儿聪慧过人,对锦沐也舍得关心。”

苏行远默默饮茶,“看来,那王容之果真早与六皇子等人勾结在一起。”

崔清兰:“……”她抬手熟练拧住苏行远的耳朵,“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

“哎哎哎娘子……松手……松手……”

王容之那边,主仆二人走在墙根阴影处。

“叫你办的事,可办好了?”黑暗中,王容之面容狠戾,声音像含了刀子一样,透着杀意。

业茗无端打了个哆嗦,“回主子的话,都办好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只在苏公子的汤药里放了东西。”

王容之挑眉,抬脚狠狠踹在业茗心口,业茗毫无预料跌倒在地,神情痛苦。

“这件事办得很好。”王容之狞笑一声,又是一脚踹在业茗腹部,手捏住业茗的下巴质问,“但你自作主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业茗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业茗知错,业茗下次不敢了。”

“下次?不敢?”王容之踩在业茗肩膀上用力往下压,“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一阵冷风吹过,声音幽幽似鬼泣。

第二日,锦梨用过早膳正打算细问绿婵昨日的事情,前头来人说是有贵客上门拜访。

苏母的意思是,就叫锦梨在院里歇着,不必过去。

“去打听打听是何人。”锦梨吩咐绿婵。

她看向桌上新剪的桃花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绿婵回来禀报,说是太子携重礼前来拜访她爹娘。

“小姐,您说太子此行所为何事?”绿婵问。

绿婵想,若是太子拜访相爷,那有理有据,毕竟一个储君一个丞相,两人可以谈论朝堂之事。

可太子还要见夫人?

好生奇怪。

绿婵心里的疑惑明晃晃展现在脸上,锦梨一脸淡定道:“不奇怪。”

约莫景深是为了她吧。

唉,锦梨无声在心中叹气。

个人的魅力太大也是个负担,只见了一面就能让景深念念不忘。回头回了天庭,一定要把这段画面保存起来,每年都拿出来观赏一遍。

前院,明晓了太子的来意,崔清兰和刚醒来没多久的苏锦沐一脸铁青。

倒是早就有了猜测的苏行远脸色如常,甚至颇为淡定的咬了口新口味的点心。

夜深,吃完酒同僚各自散去。

王容之说完就咬着牙后悔。

同僚愣住,错愕地看向王容之,“容之,你这也想得太多了。”

王容之见状皱眉问道:“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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