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首《江雪》,是唐代大诗人柳宗元被贬到永州之后所写的诗,借寒江独钓的渔翁,抒发自己孤独郁闷的心情。
但此时此刻,舒锦只觉得这首诗的表意实在是太应景了。
舒锦和笑行目前正身处一座与番邦交界的大山之中,放眼望去,一片雪茫。不见鸟兽,不见人烟。
你们在夏天见过暴雪吗?大概只有在南极才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吧。但此时此刻,舒锦就享受到了。
俗话说:“六月飞雪,必有冤孽。”
虽然专家们已经辟谣了:“如果冷暖气流交锋剧烈,则会产生强降雨;但如果气流突然将含有冰晶或雪花的低空积雨云拉向地面,便会在小范围内出现短时间飘落雪花的奇观。”
但此刻舒锦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个解释,哪儿有这么强的冷暖气流啊?
天空阴森森的,纯白的雪花像是一团团棉絮从天空坠落,铺在树梢,盖在大地。
就好像有人扯了一张白色的布单,蒙在天地间,罩在山林上。
雪有一尺厚,寒风阵阵。舒锦紧了紧大衣,只觉得两腿又酸又累,肩上的背包似乎更沉了……
反观笑行,只穿了一件带帽子的长款皮衣,背着和舒锦情侣款的登山包,像小学生春游般的悠然地漫步在大雪中,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寒冷。
对此,舒锦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掌柜的身上,不论发生什么怪异事都是正常的。
“喂,还得走多久啊?!”舒锦十分不满,好好的在客栈里呆着不好吗?干嘛非得跑这么远。
而且还这么冷!
“快了,翻过这座山就到了。”笑行含笑道。
“翻……”
想要在暴雪天气下仅用一天就翻过一座山,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二人就寻了一处安全地带,搭起了两顶帐篷。
一顶白,一顶黑。
白的是舒锦的,黑的是笑行的。
吃了点随身携带的食物后,舒锦本想着和许胤联系一下的,告诉他自己的行踪,避免他担心。但是没想到,掏出手机后发现,竟然接收不到信号。
但是想了想她就释然了。这深山老林的,去哪儿整信号塔啊?
片刻后,跋山涉水累了整整一天的舒锦昏昏睡去。
……
第二天下午,舒锦和笑行站在山脊处,望着下方的山谷,对视一眼,慢慢地走了下去。
岐阴灵谷,乃是距离京都颇为遥远的一处村落,为“佘余族”世代久居之地,临山傍水,景色宜人,秀丽如画。
佘余族是一个少数民族,久居山谷,不曾出世。所以,外界对其了解少之又少,甚至大多数的人可能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戏红了半边云霄。
笑行二人踏着落日余晖,走进了山谷村落。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此时正值饭点,家家户户摆出桌椅,在屋外露天就餐,彼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丝毫不在意那凛冽的寒风和皑皑白雪。
看到笑行二人进村,一下子,村里所有的男丁都站了起来,目光谨慎凌厉地盯着二人。
“大家好。”舒锦尴尬的笑着,往笑行身后躲了躲,打了个招呼。
“一航音?拱开,这嘞弄欢迎啷给。”有个男人说道。
“是嘞,海狗海狗,村给累歌谣跟嘞一航音,够木有好塞子花生……”
“是嘞,干枯弃……”
“……”
“海狗?怎么一见面就骂人,这是哪门子风俗?”笑行有些蒙圈。
“他们说,这里不欢迎我们,让我们赶紧走。还说村子里只要一进外乡人,就不会有好事发生。”舒锦给他解释道。
“少数民族的方言你都会?”笑行诧异。
“不是啦,许胤的老家就是说的类似的方言,我听过他跟他家人用这样的语言打过几次电话,所以就缠着他让他教给我。”舒锦红着脸小声道:“这样将来跟他回家见家长的时候就……”
笑行喟然不语。
下一瞬,他向前一步说道:“找个会普通话的出来跟我交流。”
众人环顾相视,一脸茫然。
“欧蕾,那狗恶乂,给杭该搜已满,不给搞黑否哈塞……”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舒锦。
在一番交流过后,一位枯槁老叟被人从村子里请了出来。
老叟满头花白,身影佝偻,手持一根刻满文字的槐木拐杖,在众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两位是外地人吧?我是这里的村长。山野愚民,未经开化,村子里很少有人懂得普通话,如果先前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两位莫怪。”老叟道。
“老先生言重了,是我们未经允许闯进村子,惊扰到了大家,应该是我们赔礼道歉才是。”笑行说道:“本不应打扰的,但是天色已晚,我二人人生地不熟,实在无处可去,不知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
“自然,‘天下华人皆一家’,只要你还承认自己是炎黄子孙,那么我们就绝不会冷眼旁观的。”老叟说道。
片刻后,笑行和舒锦随着老叟到了他家里。
老叟作为一村之长,他所居住的房子,类似于土家族的吊脚楼,也是村里唯一一座吊脚楼,其他人的房子都是类似于蒙古包的建筑。
在他们村子里,房子是共有的,谁当了村长谁住吊脚楼,如果退位,则入住继任者之前所住的房子,楼阁让与继任者。
楼阁为为二层建筑,村长年逾古稀,腿脚十分不便,所以平日里都居住在一层,二层闲置。
村长令人将二层打扫了一下,让舒锦和笑行一人挑了一间房住了进去。
在收拾完了行李之后,舒锦拿出手机试了一下,发现这里也没有信号。
山里没有信号可以理解,但是这里竟然也没有?匪夷所思!
想不通这个问题的她,跑去了笑行的房间。
“掌柜的,这里也没有网。”
“正常。”笑行躺在床榻上,搭着腿,手里捧着一本书,头也不抬地说道。
“嗯?”
“佘余族未曾入世,世人不知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有这样一个少数民族,那么谁来建信号塔?没有信号塔哪来的网络?”
“那你干嘛闲的没事儿跑这儿来?”
“那天你没听到吗?转轮王那个混蛋让我找齐大印碎片。”
“大印碎片在这儿?”
“有一块儿。”
“你怎么能确定?”
“你以为那天转轮王为什么没有把我手里的那块儿残印拿走?它们本是一体,可以相互感应。”
“那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个佘余族?”
“如果我说,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定居,那完全是因为我,你信吗?”
“……”
“好了,想不明白的就不要想了。”笑行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想不通的事情就当做一个惊喜留给以后吧,所有的谜团早晚会有解开的一天。好了,该去参加村长为我们准备的宴请了,算算时间应该到了。”
舒锦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下楼,走着走着,突然说道:“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嗯,习惯就好了。”笑行头也不回,有意无意地说道。
“什么?”舒锦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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