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世家是个在十二州都十分有名望的大家族,收徒这样的大事自然是不会马虎的,首先选择弟子的标准就十分严苛,身家要清白,品行要端正,资质要出众,在收徒之前公仪世家会将一切都打探清楚,接着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直到确定对方能够满足所有条件,才会将其收入门下。
收徒的条件严苛并不是因为公仪世家自视甚高,而是因为家风严谨乃是公仪世家的传统,其实不仅仅是公仪世家,任何世家宗族收徒都是要看身家和品行的,不然若是将神技授予心术不正之人,败坏家族名声是小,挑起祸事危害苍生是大。
公仪世家确实在资质方面的要求比其他世家高出许多,因为女系秘术及其复杂,若是天资不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修习的。
公仪椿还在世时想要拜入公仪世家门下的数不胜数,每年来拜访的人似要将门口的石阶都踩出印记来。公仪椿殒身后公仪世家的名望虽有所下降,但依然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倾慕者前来拜师,只是都被公仪承拒绝了,除了破云与归晨这一双儿女,公仪承只收了三名弟子,这三人无一不是出类拔萃。自归晨懂事后,公仪承为了一心培养归晨再未收过一个弟子,如今要收姚觅桦其实算是破了例。
余昊阳和冉松龄入门之时归晨还未出生,凌齐拜师的时候归晨还在襁褓中,所以今日算是归晨第一次完整的观拜师礼。
至于为什么说是完整的观拜师礼,其实是因为归晨五岁的时候观过半场,不过中途被打断了,拜师礼没有完成,那个弟子也就没有收,所以公仪承只有三名外姓弟子,而归晨也没有完整的观过一场拜师礼。
今日有这样的机会归晨心中是十分激动的,所以一用完早膳便跑到门口去迎接觅桦。使用方术测算出的吉时临近正午,所以归晨便打算在拜师礼开始之前先带觅桦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按理说觅桦是弋阳人,即使拜在公仪世家门下也可住在家里,但哥舒瑶去觅桦家中询问她意见之时,觅桦却一口回绝了,她说既然决心要修习秘术,就该在公仪世家听从师尊的安排,住在家中只会生出怠惰的心思。
哥舒瑶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回来后便命人收拾出一间院子,将一应生活用品全部配齐。
归晨站在门口没等多一会儿,就看到了觅桦逐渐清晰的身影,只见觅桦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再无其他了。
归晨招了招手后迎了上去,一脸好奇的问道:“不是说今日便要搬过来吗,怎么不将行李都带来啊?”
她本以为觅桦今日若是要搬来,怎么也是需要一辆车的,没想到只带了这么点东西,她不禁猜想,也许觅桦是打算等到拜师礼之后再慢慢将行李搬来。
觅桦听了归晨的话后脸上有些古怪,她掂了掂背上的包袱说道:“需要带的都在这里了。”
归晨不禁感叹觅桦的果决,如果换成是她,只怕两辆马车都装不下她要带的行李。提到行李,她不禁又头痛起来,毕竟她去汝南述职也是要准备行李的,此次乃是郡府派遣的马车送他们,应该不能带太多的东西。
想的头疼的事情就先不想是归晨的惯例,她抛开汝南的烦心事,先带着觅桦去了新准备好的院落。
“拜师礼是在中午,我先带你去你的住处休整一下,然后再带你熟悉熟悉家中的情况。”
觅桦之前是来过公仪大宅的,也去过归晨的小院,见此时走的不是去归晨院落的路径,便有些忐忑的问道:“我不是和你住一间院子吗?”
其实来之前觅桦是做过思想准备的,拜师的弟子怎么也不可能和人家本家的小姐相提并论,但她还是希望能和归晨住在一起,毕竟归晨是公仪世家的小姐,有自己单独的院落,和她一起住应该条件会好一些。
归晨不知道她的想法,只以为她是因为和自己要好所以才想住在一起,于是有些苦恼的答道:“你想和我住在一起啊?其实也不是不行,但母亲已命人将你的住处整理好了,若是你想住到我那里去,就还要等上一等,我叫人腾间屋子出来。”
听到住处已经整理好了,觅桦连忙摆手答道:“既然都安排好了,就不必麻烦了。”寄人篱下还要提要求只会招人烦吧。
归晨见她脸色不太好,便开口安慰道:“你先看看这住处你喜不喜欢,若是不满意我立刻就让人在我院中给你收拾间屋子。”
说罢就到了地方,院门开着,归晨一脚就迈了进去,然后转身对着觅桦说道:“这里之前是闲置的,疏于打扫,不过母亲知道你要住过来后立刻就派人来收拾了,家具物什也都换了新的,你先看看,缺什么我再让人准备。”
觅桦看到院门的时候愣了愣,没想到公仪世家为她安排的住处竟是在一个独门小院中,她心怀忐忑的走了进去,眼前豁然一亮,这间小院与归晨的院子差不多大小,厅堂小楼错落有致,花木都是精心整理过的,庭院中坐着一汪池水,池水上架着一座汉白玉石桥,旁边载着一棵高大的芙蓉树,已是深秋时节,树下却没有任何凋零的树叶,当真一点儿都看不出这里之前是个闲置的院子。
见到这番景象觅桦不禁心中豁然开朗,这间小院甚至比她家还要大,那么为她安排的房间也一定不会太差吧。
归晨四下看了一圈,感叹了一句:“整理的还不错,我们进屋里去看看吧。”
觅桦一一看着周围的房屋,半晌后向着归晨问道:“哪一间是我的房间啊?”
归晨听她的问话只当她拘谨,于是笑着答道:“母亲命人布置的是主屋,不过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总之这里是你的院子,你想要如何分配都可以。”
听了这话后的觅桦一脸堂皇的看着归晨,她原以为只会为她分配一间小屋作为住所,却没想到竟是给了她一间单独的院子。
沉默了半响她才怔怔的开口:“只我一个人住这间院子吗?”
提到这归晨一脸抱歉的说道:“本来除了平日洒扫盥洗的仆从外应该还有两个贴身家婢与你同住的,不过因为时间比较赶,最近家中又在忙着帮我收拾行囊,所以还没有安排妥当,不过你放心,我先让夕音来你这边当几天值,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就好了。”
觅桦只当自己在做梦,悄悄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拜入公仪世家竟能得到如此待遇,独门独院的居所不说,还有贴身的仆从。
“公仪世家所有弟子都是独院居住还配备贴身仆从吗?”
归晨见觅桦问话之时小心翼翼的,以为她是顾虑给了特例,于是安慰道:“你放心,每位师兄皆是如此,都有自己单独的院子,不过他们倒是都没要贴身仆从,大师兄爱清静,不喜欢别人住在他的院中,二师兄觉得有家婢住在他院中有伤风化,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至于三师兄,他嫌有人住在他院中占地方,怕他收藏的兵器没地方安置,所以他们的院中都没有仆从。”
觅桦只觉得若是别的弟子都没有贴身的仆从,那她也不好讨要,于是连忙拒绝道:“我也不用贴身家婢,在家中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做的,在这里每日有人来打扫已经很好了。”
归晨见她拒绝,也就不再提这件事,只是指了指前方说道:“去房间里看看吧。”
主屋中的一应摆设都已齐备,也早已开窗通了风,此时屋中正熏着香,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伴随着新家具的木料香味,让觅桦一进来就爱上了这里。
归晨指了指屋中的家具对着觅桦说道:“本来按照惯例,家具应该都是重新定制,但因为时间比较赶,所以就买的现成的,但也都是当下最时新的样式。”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归晨又说道:“对了,你若是不要贴身家婢就自己记得每月去母亲那里取月例,大概是一个月……”
一个月多少来着?归晨皱着眉仔细回想着。她的月例一般都是朝律或夕音去取,取完后就放在橱柜中的小箱子里存着,归晨一直住在家中,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只知道需要钱便让朝律从箱子中拿,所以一个月月例多少,箱子中还有多少钱归晨一概不知。
觅桦没想到公仪世家还会给弟子月例,于是便询问道:“几位师兄也都是有月例的吗?”
归晨这才停止了思考月例的数额的问题,看向觅桦答道:“都是有的,毕竟他们刚来公仪家的时候尚且年幼,总该有些钱来零花,只不过他们成为秘术师在外任职后就没再领过月例了,但母亲都为他们存了起来,说是待到师兄们成亲后这些钱就要交给嫂嫂们。”
觅桦静静看着屋中的陈设没有再作声,这样齐备的布置竟是几天之内赶出来的,入门的弟子不仅不用将薪俸上交竟然还有月例可以领,公仪世家当真是财力雄厚。她悄悄看了看归晨,原先她只是羡慕归晨出身世家宗族,可以修习厉害的家传秘术,如今真的要住进公仪世家才发现,原来身为世家子弟并不只有家传秘术这一个优势,而是衣食住行样样都比普通人优越。
归晨没有注意到觅桦有些黯然的神色,带着她将院中各处都转了一遍,她们一边参观归晨一边嘱咐着觅桦家中事宜,不知不觉竟忘记了时间。
待到将院中转过一遍后,归晨向觅桦问道:“你对这里可还满意?我觉得这院子的大小格局都不错,布置的也还得当,就是位置偏了些,日后你若是去前厅用膳可能要走的远些了,不过若是你不满意可以换一间,除了我姑母曾住过的那间,其他的院子你可以随意挑选。”
觅桦听后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了,这里已经很好了,不用再麻烦家中的人再重新布置了。”
见觅桦对住处满意,归晨也就放下心来,对着她会心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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