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婆婆打了个哆嗦，“公子，您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夏姬赶忙打圆场，“婆婆您放心，他就是吓唬一下秦梦泽而已，不会真的这么做的。”
实际上她比谁都清楚，这样的事情，承棣绝对做得出来。
毕竟那群官兵跟着桑库力狼狈为奸，私下里肯定做了不少坏事——刚才他们就丢下假装发病的胡婆婆不管，足以见其仗势欺人、内心险恶了。
北城毕竟还是大朔的地盘，作为晋王的承棣，见到如此跋扈的官兵，自然会出手治理。
至于这些和桑库力一起为非作歹的，按照律令处置，当然是可以杀无赦。
胡婆婆拍拍胸口，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杀生太多会遭报应的……”
夏姬忍俊不禁，抿了抿嘴，劝胡婆婆回去歇着，“您先休息一下吧，我们还有话要问秦梦泽。”
胡婆婆立刻会意，点头道，“好好好，那你们多加小心啊！”
说罢，她就先行离开了。
“换个地方？”
等胡婆婆走后，夏姬转头问承棣。
承棣摇摇头，“就在这里吧。”
说着，他走到了秦梦泽面前，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子姬出手？”
“……你问阎王去吧……”
秦梦泽恶狠狠地说着，吐出一口血沫来，似乎在表达他的不屈。
“我是不会说的！更何况，这女人害了尔宁，她本就罪大恶极，应该遭报应！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承棣皱起眉头，眼看他抬脚就要踢，夏姬赶忙拦住他，“等等。你要是把他踢坏了，我们可就没人审问了。”
她也来到秦梦泽面前，神情复杂地说，“我从未去过南诏，也不认得你，更不知道那个叫尔宁的少女是谁。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害你们呢？”
“哼，说谎！”秦梦泽咬牙切齿道。“我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伤了尔宁！你的这张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唉……”夏姬叹口气，只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秦梦泽这样笃定，她都没办法为自己进行辩解了，反正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不会信的。
眼看夏姬无计可施，承棣忽然道，“你若是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们，我就放你回去。”
“什么？”
夏姬和秦梦泽同时惊讶不已。
他们不敢相信，承棣居然愿意用秦梦泽这样好的一个人质，去交换情报，这简直是疯子一样的作为。
“……哼，别想骗我！”秦梦泽回过神来，依然嘴硬。“反正你们肯定不会照做的！”
“你大可试试。”承棣漫不经心道。“反正你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不是吗？更何况你用情报来交换自由，对你本人来说，没什么损失。”
他这番话确实有道理，而且重回自由的诱 惑对秦梦泽来说很高，他陷入了犹豫。
终于，秦梦泽咬咬牙，点头道，“那好！你们想知道的，我都会说，但是如果你们想从我嘴里问出师父的弱点，那就劝你们不要白费功夫了！”
“只有这点，你不肯说是吗？”承棣问。
“不，是因为师父他根本就没有弱点！”
秦梦泽像个骄傲自满的小孩，洋洋得意道。
又不是你没有弱点，这么骄傲做什么？
夏姬在心中嘀咕道。
“而且你们也不必打算套出情报后逃走，你们只要进了北城，就根本出不去！就算出去了，也总会被师父找到！”
秦梦泽此时就像个得势的小人一般，洋洋得意地威胁着，似乎全然忘了，他现在是夏姬和承棣手上的人质。
而且，他正在以十分狼狈的姿势趴在地上，根本没有丝毫威严可言，反而显得十分滑稽。
“我们如何，不必你来操心。”承棣不耐烦地打断了秦梦泽的话。“我问你，那个尔宁是谁，你为什么说子姬害了她，你和你师父来到北城的目的又是什么？”
提起尔宁，秦梦泽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了，“她是这全天下最好的女子，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光明……”
随即，他的目光变得愤怒，紧紧盯着夏姬，“所以，这个害了她的女人才罪不可赦，理应用她自己的命，为尔宁续命！”
话音刚落，秦梦泽就被承棣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
承棣将嘴角出血、大口喘气的秦梦泽拎起来，又毫无怜悯地丢在地上，让他勉强保持着坐着的姿势，这才开口，“说重点。”
那副命令一样的口吻，以及充满了压迫感与威严森冷的眼神，竟然让秦梦泽浑身战栗，仿佛身体不受控制地臣服于对方了。
他低下头，喘着气，缓慢而又低声道，“……那是在很久之前，我还在南诏的时候……我的父母是苗人与汉人通婚，我的父亲就是北城人，这秦家药铺便是他的全部家当。”
夏姬挑眉：方才胡婆婆也是这样说的，看来这秦梦泽倒是没说谎。
秦梦泽又说，“据说，我父亲是去采药的时候，误入南诏，结果被我母亲给救了，从此两人日久生情。只是，母亲的族群内部厌恶汉人，于是强行拆散了他们。
“我父亲被迫回到大朔，但我母亲暗结珠胎，这才生下了我。因为是有着一半汉人的血统，所以从小我就遭到了周围人的歧视和欺负。
“而尔宁，是唯一不会欺负我的人。她理解我，保护我，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我昏暗的人生，令我着迷，让我不断追逐。
“后来我母亲思念成疾，走得早，族群内可怜我无父无母，终归是对我友善了一些。于是，我与尔宁订下终生，我曾经以为，我们两个会一直幸福下去，直到你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秦梦泽的眼神看向夏姬，依然充满着仇恨。
看来，他对夏姬的恨意是不会轻易消除的。
夏姬有些无奈，此时承棣又瞪了秦梦泽一眼，后者这才变得老实，继续说，“那天我与尔宁在河边寻找药草，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夏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