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又是福建?又是杀良冒功?
当纪清晨听到这话的时候, 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汝南侯府的案子。她身为柿子哥哥的妻子, 又知道安素馨诈死之事, 自然知道了汝南侯府当年的事情。
虽然裴世泽未说, 可是瞧着殷景然的模样, 他是决计不相信汝南侯当年会干出这样的事情。而殷景然连汝南侯的面儿都未见过, 他能这般肯定, 也是因为安素馨的耳濡目染吧。
现如今,竟是连恒国公府都遭遇这样蹊跷的事情。
虽然汝南侯府的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可是一族数百口人, 竟是被满门抄斩,这样的血案总是添了几分凄厉。便是想叫人忘记都没法子。
纪清晨立即问道:“欣姐姐,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自然是相公回来与我说的, 他还说此事蹊跷, 只怕皇上会派人前往福建,彻查一番呢, ”裴玉欣说罢, 便叹了一口气, 说道:“如今京城都传遍了, 还说太子爷十分恼火, 这会是坚决不会帮恒国公的。说不准还要废太子妃呢。”
裴玉欣之所以这般着急,也是因为她与长孙昭也是相识。虽说不如纪清晨关系这般好, 可好歹也是一块逛过元宵节花灯会的。所以她便想着回来与纪清晨说一说,看看沅沅能不能有什么法子。
纪清晨当即便皱眉, 立即摇头说:“不可能, 太子哥哥不是这般性子的人。”
“听说皇上这回可是极生气的,”裴玉欣小声地说,虽说太子这样的人,可是安素馨的事情可还是历历在目呢。汝南侯府被满门抄斩之后,她很快便没了,后来裴玉欣才知道,她这位前大伯母竟是诈死离开的。
可想而知,若这次恒国公府之罪最终被证实,那么太子妃势必会联系。若是皇上施以雷霆手段,那么到时候恒国公府必然会被重责,便是被夺了爵位,也未可知的。
所以裴玉欣才会着急地回来告诉她。
纪清晨听罢,眉头紧蹙,陷入沉思之中。难怪柿子哥哥这几日行色匆匆,竟是为了这事。
“那可有传闻说起,皇上会派谁去福建?”既然是调查,那么必然要前往当地,要不然就凭借几个卷宗,必然没办法说清楚。
倒是她问出口的时候,心底已有了一个想法。
裴玉欣这次倒是真的比她消息灵通些,只听她低声说:“听说皇上就是打算派三哥过去的。”
果然是这般。
不过这样倒是叫她稍稍放松了些,可见舅舅心中还是不愿相信这件事的。毕竟裴世泽一向是拥护太子的,况且纪清晨又与太子爷关系亲厚,他自然是站在纪清晨这边的。
太子爷是正统嫡出,继承大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历朝历代,谁瞧着近在眼前的皇位,又会无动于衷呢。只怕这次恒国公府的事情,就是有人冲着太子爷去的。毕竟恒国公府手握兵权,又镇守福建一代,若是剪除这个臂膀,对太子来说确实是重创。
所以就算考虑到太子爷的脸面,皇上都该找一个并不涉及党争,但是又与太子关系不错的人过去。
虽说裴世泽娶了纪清晨,可是定国公府素来不会参与朝堂之中的纷争。毕竟定国公府的地位,是靠着几代人马背上立下的赫赫战功。而不是朝堂上耍着的嘴皮子。
等裴玉欣回去之后,纪清晨抱着孩子,最后又将孩子交给了奶娘,到西边的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了香宁,叫她找人送回纪府。
纪延生如今在都察院中,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应该比裴玉欣的道听途说要强。
待香宁将信送出去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只是待到了晚膳的时辰,裴世泽还未回来。纪清晨也是知道这几日他一直都在忙,便先叫人上了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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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此事事关重大,世子爷又从未办理过案子,只怕难堪这样的大任啊,”郭孝廉起身,对着上首沉着脸的皇帝低声说道。
谁知这话却是惹怒了殷景然,如今他已被封为永安王,也开始跟着听证。谁知这才刚开始没多久,就遇到恒国公府的事情。对旁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个案子,可是对于他来说,这个案子却不啻与一场地震。
又是福建,又是杀良领功,他听到这件事最初的反应便如纪清晨一般,将这个案子与当年汝南侯府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他自然希望这个案子,能由裴世泽接手,这样对于日后替汝南侯府翻案,也是极有利的。
左手边坐在第一张椅子上,穿着杏黄色朝服的太子爷殷柏然,却始终一言未发,就连表情都平平淡淡的,仿佛这件事与他并无太大关系一般。可谁都知道,这可是关系到恒国公府上上下下一家老小的性命,若是最后真的定了案,看着汝南侯府的下场,便知道恒国公府只怕也是在劫难逃了。
郭孝廉身为内阁首辅,对于委派的钦差大臣当然有置喙的权利。只是叫他未想到的是,他刚说完,殷景然便先开口了。
“我倒是觉得世子爷乃是最佳人选,世子爷虽说未办理过案子,可他性子沉稳又足有谋断,我想郭大人这点不能否认吧,”殷景然斜睨了他一眼,略带威胁地说。
郭孝廉面上一僵,可偏偏殷景然此番话,却没被皇上训斥。
“这样的案子可谓是震惊朝野,我想若是叫一般人过去,只怕威严不够,反而什么都查不出来。世子爷身份尊贵,又有战功在身,便是到了福建那边,那些兵士都会敬重几分。到时候调查起来,反而会事半功倍。”
没想到殷景然虽然刚入朝堂,可是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还把郭孝廉驳斥的连话都说不了了。
待他说完,皇帝才满意地点头,“景然说地是,恒国公府一案子,我看还是交给世泽。”
随后他又转头,盯着裴世泽,“你尽早准备,起身前往福建。在当地先收集证据。”
这可是件大案子,皇帝却交给了裴世泽,在座都是经年的老臣子了,心里自然知道,皇上这是重视他呢。
只是太子爷在场,倒也没人敢恭喜他。
裴世泽特地留了几步,果然没一会殷柏然身边的宫人过来请他。等两人见面后,殷柏然先是一声苦笑,“这次的事情,我不该介入太多,此事毕竟涉及到太子妃家中之人。所以只盼着你能还百姓一个真相。”
殷柏然口吻沉重,显然这件事太过突然,便是连他都不能信誓旦旦地替他们喊冤。
就算太子妃与他再三保证过,她的兄长和叔父绝不是这样的人,可殷柏然自然不能单方面听她的辨言。
如今父皇将此事交给了裴世泽,倒是叫他安心不少。最起码,他不用担心,有人会故意地公报私仇。
等裴世泽与殷柏然告辞之后,便往宫外走,如今夜幕降临,白日里金碧辉煌的殿阁也失去了光彩。殷柏然遣了宫人送他到宫门口,前面小太监拎着一盏宫灯,安静地领着路。
却不想,他还是叫殷景然等到了。
“我还说大哥究竟要拉着哥你说多久的话呢,”殷景然嬉嬉一笑,便是走了过来。
他面前也有两个提着宫灯的小太监,他挥挥手,不耐烦地说:“你们都往前走,我有话要单独说。”
几个小太监自然不敢反驳他的意思,只得提着宫灯往前走。待他们走下去很远,殷景然才沉声说:“我也要去福建。”
“王爷若是想去,与皇上请示便是,微臣做不了主,”裴世泽淡淡说道。
可就是他清清淡淡的口吻,却是把殷景然气得够呛的,恨不得跳起来与他喊。可一想到他还要依仗着人家,这才安静下来,轻声说:“父皇不会同意的,哥,你帮我与父皇求求情吧。”
殷景然是幼子,皇上恨不得把他拴在眼皮子底下才好呢,如今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爵位早就赐封了,可是搬出宫建府的事情,却还是遥遥无期。
裴世泽轻描淡写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虽暮色深沉,可他满眼的跃跃欲试,却还是叫他看地清楚。殷景然为何想要去福建,他一清二楚,可正是因为清楚,他才不会带着他去。
此番前程未知,若长孙家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以他们在福建浸淫这么多年,当真就会束手就擒吗?
在福建的不远处就是易守难攻的岛屿,若是长孙家族为求自保,奋力一搏,到时候胜负还真是未可知。在得知这件事时,他作为军中将领,便已经在沙盘上演练过,甚至连长孙家族最后逃离的路线,都猜测过了。
当然这一切都已是最坏的打算。
而最好的打算就是,他能找到真相,还恒国公府一个公道。
其实这也是他心中最期盼着的结局,毕竟一旦恒国公被证实是被冤枉的,那么汝南侯府的案子,只怕到时候也会有转机。
所以他才不愿意带着殷景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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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裴世泽回来时,纪清晨正在哄两个小家伙睡觉。只是平日里乖乖的时哥儿,今个都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她,那一双黑亮的眸子,像是蕴着这天地间最柔软的水。
裴世泽轻手轻脚的进来,在她旁边坐下后,纪清晨才发现他。
他伸出手在嘴上做了个嘘地动作,就伸手跟着纪清晨一起扶着两个小家伙的小床。因着是双胞胎,便是连床都比一般地要大上两倍,正好叫两个小东西能舒舒服服地睡着。
待好不容易把这两个哄好了,裴世泽才揽着纪清晨走了出去。
纪清晨瞧着他眼中流露出来的些许疲倦,立即担忧地问:“柿子哥哥,你是不是累了?”
“倒也无妨,”裴世泽微微摇头,只是眼神中的那股子沉重却怎么都挥散不去。
待两人回了东梢间后,纪清晨便立即吩咐丫鬟,赶紧给他准备晚膳。裴世泽如今便是有这点不好,便是再晚都要回家来用膳。虽说她心中也感动过,可是又怕他饿坏了,反而亏了自个的身体。
杏儿领着两个丫鬟下去准备晚膳了,纪清晨则是坐在裴世泽的身后,亲自给他按肩膀。只是他肩膀硬地跟石头一般,她这粉拳小手,没一会便气喘吁吁的。裴世泽听着她在自己耳边日益加重的呼吸声,便是喉头一紧,将人拉着坐在自己的怀中。
自打她生了孩子之后,夫妻两人便极少有这样亲密接触的机会了。不过纪清晨之前倒也怕他憋坏了,给他用别的方式疏解。
可如今裴世泽的眼睛落在她的面前,她虽穿着冬衣,可是胸口那一团却是饱满又坚挺。那般粉嫩绵软的一团,如今抓在手中,还能有奶白的汁液漏出来。
一想到这里,裴世泽已不是喉头一紧,而是浑身一紧。
他低头靠在纪清晨的肩窝,深深地吸了一口,鼻息间都是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奶香味。
“柿子哥哥,”纪清晨有些紧张,床笫间的那些事对如今的她来说,已不算陌生。可是已许久未坦诚相见,她竟是还生出了一丝羞涩。
况且她觉得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她身子似乎比之前胖了些。女子本就追求纤细之美,所以她生怕身材不如之前玲珑有致。
她有些羞涩地说:“柿子哥哥,我是不是胖了些?”
闻言,裴世泽先是一愣,随后立即道:“胡说。”
他声音坚决又有力,倒是叫纪清晨心底一下子便舒服了起来,一张俏脸洋溢着满满地笑容,便是连大大的杏眼都笑成两道月牙儿。
待杏儿她们再进来时候,就见门口站着的丫鬟,她刚要问,就听那丫鬟轻声说:“世子爷说一个时辰后,再上膳。”
等纪清晨身娇体软地趴在床上时,裴世泽的大手便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
她怀孕时本就未胖多少,如今更是已恢复了怀孕的纤细苗条,倒是那该胖的地方,如今更是浑圆饱满。
纪清晨歪了歪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
直到听着头顶上,温和地声音说:“沅沅,皇上已将恒国公府的案子交给我,再过三日,我便得离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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