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长安美眸一垂,经顾阮这么一说,她也是想到了此处,和顾阮对视一眼。
心思繁重。
现在真是一年比一年难了。
这帝王恩宠,少了觉着皇帝不喜欢自己。
多了,则是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着实难以衡量。
自己再正人君子,两袖清风,也抵不过旁人的猜测及煽风点火。
这火总有一日会烧到自己身上来。
裴毅稳步走到霍尊跟前,霍尊瞧着裴毅一脸茫然,知道这是阿誉的父亲,然自己却是从来不曾接触过的东寻威名赫赫的战神,裴王。
裴毅琉璃色的眸子闪烁着光彩,满是欣喜。
上下打量着霍尊,越看越满意。
越瞧越开心。
跟见着了自己亲儿子似的。
不对,是比见着了自己亲儿子还要兴奋。
一掌拍在霍尊的肩头。
裴毅目光璀璨的望着霍尊,嘴唇嗫嚅着,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一道轻快的声音打断了。
“这么热闹,是在说什么,说来让朕……我也听听!”
皇帝眉眼沁着温暖如春的笑意,声音更是欢快柔和。
只是看到裴毅的手搭在霍尊肩膀上时,眸子微不可查的一沉。
“儿子见过父亲。”霍邱眼眸一眯,上前来,温吞的改了称呼。
皇帝来了,大家自是把注意力转到了皇帝身上。
皇帝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着雪花迎风飞舞。
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顾阮眸子一眯,不是因为皇帝来了的缘故,也不是因为他前些日鬓角发白突然变得黑亮。
而是被一把通体漆黑的古琴吸引了目光……
皇帝淡淡应了一句,目光落在裴毅身上。
眼神不明。
“嗯,尊儿也在,可是见过你姨父了?”
皇帝眸光一眯,闪现几分不明来。
这一声喊出来,除了左权,霍邱等人淡定自若以外,旁人都纷纷惊讶的去看裴毅和霍尊。
他们听到了什么?
霍尊喊裴王爷,姨父?
顾阮凤眸微暗。
确实该叫姨父。
温家当年有嫡长女和嫡次女。
嫡长女温若隐嫁给当今裴王爷。
嫡次女温若弦嫁给当朝天子。
帝后琴瑟和鸣,恩爱不移。
中宫盛宠长达数年。
直到温家灭门后,温皇后自缢倚梅园,今剩下年幼的四皇子,日夜为母守灵,一场风寒,高烧不退。
再度康复时,因发烧的缘故丢了一切记忆。
凡是宫中自尽的人,大到宫中娘娘,小到奴才,都是罪人,只要进宫,便此生都是皇宫之人,自杀会给宫里,皇帝,国运带来晦气,是不详,要株连九族。
更别提皇后自杀。
如斯罪人。
罪无可赦。
只是事不牵连幼子,加之四皇子失忆,皇帝便严令宫中说起温皇后的事,也不许和四皇子提起。
还将温皇后的生平事迹,史书上的记载全部抹去……
久而久之,这段关于先皇后的事,变成了秘辛。
霍尊也是从不知晓关于自己母亲的事。
只是听皇帝简要说起,母亲生他,胎儿过大,难产大出血去世,他没有母亲。
顾阮站一边,心底觉着愈发的讽刺。
皇帝根本就是故意的。
裴王府什么情况,霍尊什么情况,皇帝这一声姨父,便是把霍尊和裴王府绑到一块来了。
帝位竞争激烈,现在皇帝将霍尊,和手握兵权的裴王府绑在一起,这分明就是要裴王府和霍尊一块儿去死!
裴毅眸子一沉,他何等聪明,一下猜出其中的弯弯绕绕来。
“姨父?”霍尊疑惑的盯着裴毅,流露几分不解来。
他为什么要叫裴毅姨父?
“嗯,不错,是该叫姨父了,现在细想想,裴爱卿如今到也是欠着我一声姨父呢……”皇帝声音飘渺空灵。
“裴誉,你怎么了?”皇帝给霍尊讲故事,旁人倒是偷闲,去一边自忙了起来,只是个个竖起耳朵,听这边的事。
不出所料,皇帝又是故意,并且有备而来的。
而且十分的瞧裴家不顺眼。
带着裴誉这般晚来也就罢了,可身边为什么还有霍安颖跟着?
瞧着两人穿着系列相近的衣服,让顾阮有种霍安颖才是裴誉妻子的错觉。
皇帝肯定就是故意的!
“无事,阮阮这是在担心为夫吗?”裴誉敛去眸中的幽色,有事的只能是旁人。
“我才没有,你别岔开话题,那把古琴……”顾阮还未说完,红唇便被裴誉竖起一根手指封住。
耳边流淌着裴誉温暖舒缓的声音,“阮阮既知那把古琴有问题,便离它远远的就好。”
裴眸子涌现浓重的墨色。
今早他在御书房弹过那把古琴。
只是此琴无声。
根本就弹不响。
这琴通体漆黑,琴尾刻着一只陨落的凤凰,上面有着明显被人摔过的裂痕……
在师尊那里,他见过有这样琴的记载。
叫作无声琴,带着一种诅咒,凡是弹响它的人,基本没什么好下场。
这琴消失了二十多年了,如今重现世间,还落在了皇帝手里。
如今还被皇帝大大方方的拿了出来……
还特意让自己弹奏一番。
用意可谓之深。
顾阮黛眉微蹙,只觉得裴誉话中有话。
可细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夫君,原来四殿下还是你堂哥,怪不得你就和四殿下交往亲密些。”顾阮凤眸弯弯,转而说起旁的事。
难怪裴誉会站在霍尊的阵营,原来如此啊!
难怪裴誉不争这江山,合着这江山本就是他堂哥的。
争来争去,这江山还都是自家人的。
有旁人受累管理江山,自己何必受苦?
娇妻在侧,琴瑟和鸣的,可比管理国家大事轻松自在多了。
“为夫觉得,自己还是和阮阮更加亲密。”裴誉墨眸闪了闪,指腹摩擦着顾阮的红唇,怜惜紧了,女人如衣,兄弟如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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