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事发后,我说过,只要高敏如实告知,就不会追究她的责任。”
月宝苏的声音很冷,看着老赵,“所以,我不杀她。”
老赵笑了笑,似带着嘲弄的意思,解释说:“是这样的,高敏早些年进入羽月楼坊工作时,就已经跟我们家主子签了生死状,
或者说,每一个坐到这个位置的掌柜,都签了生死状,只要是出现任何有损商铺名誉或者利益的事,我们是有权利掌握她的生死。”
言下之意,就算高敏不是卖身为奴的奴才,可她犯了错,生死是有他们掌握。
月宝苏不笨,自然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但……
“刚才我的话没听到吗。”她微微颔首,虽如今仍旧是一脸平静的模样,但眸光却带着骇人的冷意,疾言厉色,“我说我不杀她。”
老赵愣住,一时间也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竟有这样的气场,明明已经有了怒意,但表现出来的却只有冷。
他很快又变得从容起来,微笑着再次问:“那宝苏公主的意思是,您不亲自动手杀她吗?”
月宝苏是真的觉得他听不懂人话,而她才皱眉,话都还没开口,眼前的老人却忽然拔出了军刀,狠狠地朝女人白皙的脖子划去……
一瞬间,鲜血四溅,高敏甚至还来不及呼救求饶,喉咙就断了。
滚烫的鲜血溅到了月宝苏的身上,飞进了她的双目里……
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都是红的,那才废除身体的鲜血,烫得她胸口发紧。
一瞬间,当年那场屠杀,布满尸体、鲜血寸染北洲皇宫土地场景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她的噩梦,她两世都无法释怀的噩梦。
她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还没看清楚高敏的惨状,忽然一双温热而宽厚的手就蓦地捂住她的眼睛,与此同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纤腰,脚忽然就凌空抬了下。
她被人护在了身后。
呼吸之间,是那她心安又温暖的柠檬草香。
“将、将军……”
是老赵错愕又震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两道重物敲击地面的声音。
老赵跪下了。
月宝苏鼻尖莫名地发酸,紧紧地揪住了男人的衣诀。
“滚。”
简单的一个字,却充斥着无尽的戾气跟狠劲儿,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将人剥皮抽筋一样。
“是……”
老赵紧张的回应,紧接着就马不停蹄地跑出了将军府。
容珩神色冷沉,阴鸷又吓人,他明明身穿家居悠闲的长袍,却仍旧给人一股凌厉感,令人毛骨悚然,不敢直视。
他目光落在了鱼管家的身上。
鱼管家知道自己是摊上事儿了,猛低着头。
“把这里处理好。”男人冷道,“在自己去午正那领罚。”
弓园。
容珩将她抱回了院子,动作轻柔地放在座椅上,但他怀中的小姑娘似乎也是没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开了那血腥的现场,仍旧紧闭双眼,不敢睁开,那只受伤的手还紧紧地圈着他的脖颈。
容珩说:“这里是弓园。”
月宝苏一愣,这才睁开了眼眸看,而发现自己还抱挂在容珩的身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挠了挠头,憨憨地吐了吐舌,跟方才因见到血腥浑身紧绷的女孩儿判若两人。
容珩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忽然重重地吐了口气,又无奈,但黑眸里更多的却是凌厉。
他一这个眼神,月宝苏就知道自己要遭殃了,怂得眼帘都垂了下来,不敢看他。
下属端来了一盆清水放在旁边,而容珩顾不得自己身上被她染上的血,打湿了汗巾,拧干就往她脸上怼。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甚至还有些粗鲁,月宝苏都觉得有点疼了,但也没敢往后躲,规规整整地坐着。
那整齐的坐姿,就好像是在跟皇帝商量什么国家大事,紧张,但也有些委屈。
容珩向来是一个很心硬的人,在得知她为了救人还受了这么重的伤,立即就从军营里回来了。
这小丫头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清楚的得很,但却因此更生气。
倒不是因为她满腹谋算,这个年代,女孩子长点心是好事,他气的是他竟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全,竟如此不管不顾。
“月宝苏,本座在生气。”
我看出来了。
月宝苏也就只敢心里默默说,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却不敢说话。
她就像是一团棉花似的,容珩也就只能自己生气,头疼的扶额。
说教什么的,他并不适合,也不会,他只会体罚。
作为一个将军,不需要懂多少大道理,在军营里,道理是最没用的东西,军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
容珩沉默了,唯一重复的动作就是洗汗巾、拧干,之后再给她擦脸,擦手,擦去她脸上的血污。
“将军……”
月宝苏忽然开口了,声音软软的,像是个犯错的小孩。
男人并没有回应她,低眸一直给她擦手。
“你是因为我才生气的?”月宝苏终于问出口,抬眸,眸底似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容珩一愣,眉宇似乎有紧贴的迹象。
他先是一顿,之后又变得更严肃:“你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难道本座还要替你喝彩,为你高兴?”
月宝苏顿时就有些发傻,她愣愣地看着容珩,眸底甚至还浮现了一层水雾,但她却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声音如同铃铛一般的清脆。
忽然间,月宝苏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勇气,竟忽然抱住了容珩,头埋在了她的胸前。
“你不要生气,不会有下一次了。”
容珩没有动,那向来冷峻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次日清晨,月宝苏在自己的床上美美的清醒过来了,但至于怎么回来的,她却不知道。
昨天将军给她擦手的时候,她就不知哪儿根筋搭错了,竟还抱了将军。
想到此,月宝苏就忍不住脸红,觉得尴尬,但唯独就是没有后悔。
她深呼吸,下了床。
邹姑姑不在,她没办法自己穿衣服,就只能随便的披了件披风,可才走到前厅,却瞧见邹姑姑在大包小包地准备包袱行李。
月宝苏愣了下,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公主您起来了。”邹姑姑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说,“是这样的,将军说让我们去苏府住几天。”
月宝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不可置信:“什么?将军让我离开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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