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宝苏过去的时候,那里的人已经很多了,就算还没进入人群,都能嗅到一股动物的身上的那种气味混杂着血味。
她倏地皱了皱眉。
容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漠又难以忽视。
也不知是因为月宝苏容貌太过惊为天人,还是因为容珩的缘故,原本围在前院的人迅速让出了一条道,让月宝苏走到容珩的身边去。
这会儿,还是有许多人不知晓她的身份,而就算是那些已经被秦明深告知她身份的男人,目光也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
月宝苏的美不同于本朝的女子。
她是异族面貌,是别样的风情。淡漠不说话时,是带着一股攻击性,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高冷;而当她眼眸弯弯的同你说话时,却又觉得她乖巧娇憨,只让人觉得精致,没什么攻击性。
月宝苏往前走着,十分客气的朝容珩行了一个见面礼,之后就默默地站在了镇北侯的旁边。
她没有说话。
容珩隐晦示意的让她站到自己的身边来,但月宝苏就如同没瞧见一般,甚至还扭头看着镇北侯,眼眸弯弯。
“侯爷,您热不热?今日太阳有些猛烈,您要多注意身子多喝水。”
她笑的温和,俨然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镇北侯即便弃军从政多年,但前半生都在血腥的战场上度过,身上的那股骇人的凌厉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失,
因而族里的晚辈,甚至于他自己的儿子对他都是敬畏害怕的,如今来了个不怕自己的小女孩,他心中自然欢喜。
镇北侯刚硬的脸瞬间就变得慈眉善目,温暖的如同被春风吹过一般,十足的亲切。
“是挺热的,你呢,自己一个人在马场待着,会不会很无聊?”
月宝苏摇摇头:“那个倒没有,不过这种天气,跟着侯爷的人还是要多加小心些,平日多喝些降火去暑的茶。”
说着,她忽然从腰间掏出一个小水壶,十分乖巧的递给了镇北侯:“这个是之前宝苏就让人泡好了的,是专门给侯爷泡的菊花茶,下火是最好的。”
镇北侯听了不胜欢喜,一颗铁血硬汉的心都快被眼前的少女一口一句‘侯爷’给叫化,忍俊不禁:“好,好!”
镇北侯应着,十分利落的接过月宝苏手上的水壶,豪迈的饮了几口,大赞:“还是你心细,以后别叫侯爷了,就叫秦伯伯。”
话音一落,许多人都朝月宝苏投去羡慕的目光。
这是一个等级甚为分明的社会,就连一些庶出的子弟在外人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称呼自己父母的头衔,而镇北侯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月宝苏称呼自己为秦伯伯,那无非就是向全部人表明,她月宝苏在他镇北侯这儿,是有面子、有关系的。
秦明深在下面瞅着,心里不是滋味,看着月宝苏更不顺眼了。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对一个人如此地和善,就算是族中的兄弟姐妹,他何时不是冷着张脸。
童年记忆里的父亲,不是忙于打仗就是忙于政务,极少对他有这么亲切的时候,甚至回忆里,父亲都是疾言厉色。
秦明深有些小吃味,另一边也觉得月宝苏还真是双面人,在自己面前就各种伶牙俐齿,但在自己父亲面前,就如此的乖巧听话。
他烦躁的踹了踹地上已经半死不活的野鸡。
另一边,容珩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其实也不怪他,他脸色能好那倒是怪了。
自己养了五年的小人儿,平日见到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能躲就躲,别说有个笑脸,
算一算这几日她跟镇北侯说过的话,加起来怕是都比他们相处五年的说过的话要多。
最后还那么贴心的给镇北侯准备了水……
想起这五年来,别说水了,连一句请安问好的话都没有。
月宝苏跟镇北侯相谈甚欢,旁若无人,容珩一直冷眼看着,薄唇微抿。
其实已经到了确认人选颁奖的时候,参加比赛的人都有些等急了。
原本愉快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一旁的午正小心翼翼的提醒说:“将军,您现在应该宣布狩猎结束,该要开始称重确定获奖人选了。”
在这林中的小兽很多,有大有小,大的比较难猎,若是以猎物数量取胜,这对好不容易猎得大兽的人不公平,因此都是以称重获胜。
容珩回头,目光冷冷:“本座需要你来提醒。”
午正背脊一凉,忙退下,还得摸了摸鼻子。
他好像……是被当了炮灰?
容珩一丝不苟,盯着月宝苏,掷地有声,声音不容质疑:“站过来。”
他没有喊名字,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喊得是谁,包括月宝苏。
月宝苏也闹脾气了,脸颊鼓了鼓,不乐意:“你那儿太晒了,我不要。”
下面的贵族闻言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不由得屏住呼吸,盯着那个少女。
这人到底是谁啊,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护国大将军是谁,那是当今陛下都要忌惮三分的人,可她一个小小的女子,竟敢违抗容将军的话,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能站在护国大将军身边,这是让人觉得多么荣幸的事。
众人都觉得这个少女怕是要遭难了,猜测就连她的家族或许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胡国将军最是疾言厉色,他说一,谁敢说二,而她竟还当众驳了将军的颜面。
怕不是活腻了。
就在众人以为容珩会因此发难眼前这个小女子时,谁知他却道。
“你觉得晒,本座就让后面十几个侍卫给你扇风。”
他声音很沉,“过来,别让本座再说第三遍。”
没有生气,没有责罚,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哄着她过来。
众人惊讶不已,不知其月宝苏身份者,都纷纷疑惑这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仅在镇北侯面前这么有面子,甚至容珩都要哄着她。
月宝苏抿了抿红唇,最后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她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容珩已经很给她脸了,若是她再僵着,那就很难收场了。
男人眼睛死盯着少女走在自己旁边,只是那少女那垂眸不语的模样,十分勉强。
但在他看来,不管愿意或否,最后只要顺他的意,听话就行。
“开始清点。”
话落,他这才让底下的人清点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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