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晒在身子上,于冬日里更让人觉得温暖与惬意。
叶云生带着萧雨亭、关若男、王娇娇、张彪、李耀华五人,取最短最直接的路程,往开封去。
王娇娇年幼,武艺也是所有人中最弱的,这会儿只觉得双腿僵硬,腰背酸软,忍了许久终于开口向叶云生哀求道:“主人,找个地方歇歇脚可好?”
叶云生心如明镜,也不需问,考虑了片刻说道:“前面不远就是河清县,你且再坚持片刻,到了地方,找间干净的客店,好好休息一日。”
“能够休息一日?”王娇娇细长的眼中闪动着欣喜。
“之前张某看过天色,夜间必有大雨。”张彪提醒了一句。这话他之前就与叶云生提过,大概那时候王娇娇走了神,没有听进去。
叶云生亦是回头说道:“只不过是顺应天时,正好修整一晚。”
马速极快,转眼就临近一处密林。
道路一旁俱是土坡,黄土碎石,另一边则是林子,沿着地势徐徐向上,他们所在的土道却是最为低矮,前边一里地不到有个转角,向林中而去。
还未进入,叶云生就已勒住了马,五人除了王娇娇,都是立时停下,候在他的身旁——王娇娇冲过了,再徐徐停下,一脸疑惑地调转马头返还。
这时,关若男稍稍向前,说道:“似有人潜在林中。”
叶云生淡淡地回应:“嗯。”
关若男将绑在马鞍上的一杆月白大关刀解下,说道:“我先进去一探虚实!”
“不用!”叶云生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心里估量了一下,说道:“尽是些内功浅薄之辈,加快速度冲过去便是。”
“主人,与其冒险,为何不让我等进去杀了他们?”
“既然走漏了风声,这一路必是多有阻碍,不要轻易给河东的好汉结下大仇,引来更多敌视。”
他如此说,余者便都不再多言,调整了一番,蓦然冲出,径直向前。
…………
另一边密林之内,等候多时的黄员外等人,百多人按捺着,倒也安静,只不过人数到底众多,见到道外来了六骑,便想目标终于出现了。却不自知这边早已被对方内功深厚的几人听了个分明。
见他们停下向林中张望,黄大全谨慎地与爹爹说道:“可是哪里露了马脚,给他们察觉到了?”
黄员外也不明所以,但到底是性格蛮横,说道:“等上一等,他们要是逃,我们就追!”
“看他们的马脚力不弱,怕是难以尽数拿下。”
黄员外心里也清楚,但嘴上仍不肯松,“着什么急,天涯海角也要追上,到时候扒皮抽筋,才叫痛快!”
黄二全在他身后,轻声说道:“有三个女的。”
黄员外哼了哼,也看不清对方样貌,权当三个膀大腰圆的丑妇。
忽然,对方动了,马速急剧加快,显然是想一口气冲过这片土道。
“糟糕,弓箭上前!”黄员外大喊起来。
他们共有五十余人背着弓箭,精通射术。
现在听到招呼,立马向前冲了十余步,靠近了土道,二十步的距离,弯弓搭箭,弓弦惊鸣,五十余支长箭呼啸而去!
土道中,策马狂奔的六人,叶云生带头,向飞来的箭雨看去,心道,看样子,这一伙人密伏劫道甚是老练,干了不下数次,也不知有多少人遇害了。
这一波箭雨射出来的时候,准头都在土道中间,却是他们六骑的前头,两边一个飞行,一个狂奔,恰好撞到了一块。
最靠右边的是关若男与张彪,这时两人前边提着月白大关刀,后边拔出一把七尺余长的斩马刀,对扑面而来的箭雨毫不慌张。
叶云生身后是王娇娇紧随,再过去是赤手空拳的萧雨亭,和手持短柄眉刀的李耀华。
叶云生的老伙计奈落仍旧挂在马鞍之上,看箭雨临头,只挥了挥手,罡风卷动,已将身边的箭雨尽数挡开。
关若男与张彪挥动兵器,劲风一起,这些没有多少内劲灌注的长箭如何能够稳住?东倒西歪,散落了一地……
林中弓箭手一箭射完,却是看也不看,跟着第二箭搭上弓弦,又是一阵惊鸣!
换成普通的江湖过客,这会儿已是难逃一死,黄员外却还在边上喊道:“快快把弓箭射完,后边的兄弟,先到另一边林头,以防有人逃脱。”
四轮箭雨过后,土道中却是一骑也未留下。
整个过程,箭雨阵阵,纷乱而疾快,却是让人有些不及反应。
至少黄员外就有些怔怔。
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这几百支箭过去,他们怎么冲得过去?
眼力最好的黄二全已是目瞪口呆。他看得最是清楚,那当先的骑士,面对四波箭雨,竟然只是挥了四下手,那气势,那神态,那举止,仿佛只是驱赶了蝇虫。所有在他身边的箭雨全都顺着他的手势而向后齐飞。
而靠近林子的前后两骑,手中兵器挥动掩挡,明明许多长箭可以射过去,却被气劲给震了开去。
这些个箭雨,就像撞在了两堵墙上……
“这般强横的内功……这些人定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咱们这些人,能够应付得了吗?”他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要与爹爹说这一番话,可转眼就发现,黄员外已经悍然无畏地带着人冲到了前边的林头。候着那六骑,过了转角,弯入进来,正好迎上!
这一看,可把黄二全惊得头皮发麻,手脚僵硬,来不及了,两边已然撞上。
他老爹高举那一杆跟随多年的宣花大斧,向着当头的气势迎面劈去。
这骑士头戴白玉莲花冠,一身红色的武士衫,宽大的披风卷动如浪,半鬓花白,却面目清秀——也不知为何,这一刻,好似在黄二全眼底定格。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如同来自幽冥地底的噩梦。
那骑士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又或许是他一点也不在意,即将劈开脑瓜的宣花大斧。
这一幕对于黄二全来说,该是与记忆中无数画面重合的,本应是见怪不怪,司空常见才对。但这一幕又在那些画面的对比之前,显得格格不入,无比怪异。
宣花大斧在那骑士的头顶,眨眼间就要将他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可在这一瞬间,有个人影,冲一侧马背上飞身而起,插进两人中间,先是一脚踢飞了黄员外手中的宣花大斧,再紧跟一脚踢在黄员外胸口。
这一脚落下,黄员外被踢飞出去,那人影片刻不留,借着劲儿反身回到依着惯性向前奔跑的马背上,来去之快,之巧,眨眼间好似如梦如幻。
若非亲眼所见,黄二全甚至会认为这人根本就在马背上,未曾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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