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沿着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慢慢朝被烧毁的屋子里走去,林阳川摇了摇脑袋:“伯母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大伯之后也没有再娶,所以他们没有孩子,不过他有一个养子。”
短暂的对话里,乔贝棠也对林家有了初步了解,林伯安太太去世那会儿,正好是他开始挣钱的时候。那时他的确有条件将她风光大葬在其他的风水宝地,但在病重时,林太太知道自己没救了,执意让他将自己埋在这里,想落叶归根。
在下葬那天,他在街上遇到一个在乞讨的小孩,有些像去世的太太,出于好心就收养了他。其实收养是其次,更多的是给自己留一个念想。
从那时候他便将孩子当亲生的对待,和养子过着平静的生活。说来也凑巧,自从家里有个孩子后,林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蒸蒸日上。
当聊到那个养子时,刚好到了屋子门口,两个人也就没有继续再聊下去,都想看看这里能有什么线索。
孟锞走在最前面,他穿过小院子的花花草草,先一步进到了堂屋里,靠近堂屋的花被烧毁了,变得黑漆漆的,几乎都已经全部枯萎了。
高大的身影站在屋中间,他双手放进了兜里,仔细打量着墙壁还有地上,随意里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屋子大多数的地方都被烧得很黑,房顶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地上一地的残渣还有黑色的瓦砾。堂屋里家具也都破烂不堪,只有椅子的一角还残留在墙角旁。
乔贝棠看了一圈又问道:“是在哪一个房间发现死者的?”
林阳川指了指堂屋右边的房间:“在大伯的卧室里面。”
乔贝棠点头后,就转身准备进去,但在经过门口时,她停下了脚步。和周围几扇门做对比,好像这扇门被烧得更严重一些,其他的门虽然烧得严重,但好歹还有半扇门吊在那里,而卧室只剩下一个门框在哪里。
看了几眼门,又盯着门周围观察了一下,她才迈着小步子进屋。林伯安的这个房间不大,进去的右手边是一扇窗户,窗户下是一张书桌。左边朝里走几步,还是能看出那里有一张床,还有一个大衣柜。
床紧挨着墙角,墙角有一处地方显然和被熏黑的不一样,颜色会稍微浅色一点。结合尸体损伤的情况,大火发生时,尸体的左侧应该是紧贴着哪里的。
乔贝棠心里已经有了结论,又继续问了一下尸体被发现的样子。孟锞见她一脸严肃,显得很认真,有些挑衅的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女孩子有些不爽,但想着自己答应了要查清楚这件案子,便说道:“林伯安被人掐死后,接着被那人扔在了床上,之后凶手便在卧室的门口点了火。凶手在靠近门的地方点了火,火很快就烧起来。
根据火势可以看出这里被烧得程度最严重,所以是一处起火点。凶手应该是用的酒来做的助燃,因为我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如果他用了汽油之类的,肯定会有燃烧产物还有明显的味道。”
孟锞点头:“这屋子应该不止一个起火点,我们再找一找,看看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乔贝棠附和:“火灾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起火点还有起火的原因,明确死者的身份,只要我们将这些整清楚了,那对于查案来说会有很大的便利,一些问题也会跟着迎刃而解。”
说完后几个人就分开行动起来,最后一共找到了三处起火点,一处是在死者的房间门口。一处在堂屋靠近右边墙壁的地方,一处是在屋外,林伯安的卧室后面。
林阳川站在屋外蹲下身子看着外墙化成灰烬的一些柴火,慢悠悠的说:“这里有明显的汽油味,屋子里没有。有可能是凶手怕火势不够,所以想加一把火?”
乔贝棠思索了一下:“这外面的汽油应该是在屋里火烧起来之前就倒了的,如果等火烧起来再放,那他也怕烧着呀。从这里也能间接的说明,凶手提前预谋的可能性比较大,这起案子应该不是临时起意。
如果是临时起意,那这么多汽油,是怎么来的?而且整个过程都比较流畅,目的明确,三处起火点都围绕着卧室。”
孟锞站在屋子的后院,地上的痕迹已经被看热闹的人给全部破坏了,只剩下一些凌乱的脚印:“朝着汽油这个线索也许还能再查一查。”毕竟一下子弄这么多汽油,还是需要花费时间的。
林阳川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外面被烧焦的墙壁:“我现在作为嫌疑人不好再出面,剩下的事情得靠你们帮忙?”
乔贝棠伸手摸了摸脖子,不自然的走开了,她心里挺虚的,虽然这件事不是她报道的,但不能说跟她毫无关系。她走到屋前她也没闲着,又在四处走动查看。
原计划是想找附近的人了解一下当时起火的情况,但走了两户比较近的人家,发现家里都没有人,只好作罢。既然问不了邻居,那就让两个少爷找一找巡捕房的询问记录,这个对于他们来说不难。
在这里呆了好一阵,一群人才离开,回程的路上,几个人也没有再说话,沈念远直接将车开回到了孟家手里的一处茶楼。
孟锞带着几个人进到了一处他自己的私人空间,房子是中式的装修风格,每一处角落都透露出来精致典雅。能从这些地方反应出主人的品味和修养。
沈念远将少爷的茶具搬出来,就帮着泡一壶茶水,乔贝棠看着他动作行云流水,心里又好奇起来,没想到孟锞这家伙还是一个享受惬意派。
孟家的情况,她脑子里倒是有点记忆,主要是前一阵他回国时,报纸天天报道,排场很大,想不有印象都难,她办公桌上还有几张和他有关系的报纸。现在的孟家很风光,不过大家对他们的发家史心照不宣,都在窃窃私语孟家以前的事情。
据说他们家是黑帮起家的,那时候当家人是孟锞的爷爷,他在码头帮人扛大包,被包工的人欺负,被压迫的太惨了之后一个人拿着把大刀反抗,凭借着顽强的韧劲,硬生生的打出来一条血路,还收了不少小弟。
后来孟锞的父亲也走上了这条路,虽说孟家挣钱后改行在做生意,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不少,不过现在仍然是上海滩最不能惹的人。
黑帮在她的心里既有豪迈和讲江湖道义,当然也会有欺凌霸弱和血腥味,后者占的比例还更大一些。
他们这样的人不说拿着酒缸子喝酒,那肯定也不是拿着茶杯品茶吧,现在看来人家比她还讲究。乔贝棠接过一杯沈念远的茶,当时便给孟锞贴了一个标签,他是一个有品味的黑帮少爷。
林阳川喝了一小口茶:“乔小姐,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乔贝棠刚到嘴边的茶忽然就不香了,就知道这茶水不是那么好喝的,她思索了一下,单手托腮道:“我们来整理一下手里的信息,现在死者身份能明确,死因也知道了,就得查一查林伯安的人际关系。
凶手应该是一个成年的男人,因为肋死林伯安需要一定的力气。还有他为什么要掩盖杀人的真相,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要嫁祸你?
这次的案子还不知道是为钱还是为情,最好能知道最近谁和他闹过矛盾?还有他死了,身边最受益的人是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