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夺亲生兄弟血脉的所有精华,转入己身......”
陈浮生也是没想到,这个李宏升,看似敬重兄长,自身也并无多大的能力和特点,却暗藏如此之深重的野心!
河童继续说道:
“孪血阴阳灯,还有个特点。那就是被种入灵蛊诅咒的人,必须内心同意谋害自己兄弟。达到心意诅咒合一,方可成功!”
“再然后,他谋害的兄弟,必须与他时时来往,有信任关系,朝夕相处,方可增大诅咒的胜算。”
陈浮生皱眉道:
“也就是说,李宏升已经起了十足决心,要谋害李松溪?那么很有可能,李松溪的神将向上之路断绝,与这灵蛊诅咒有关!”
河童却有些不屑的说道:
“此人确实是下了狠心,要害自己兄长。但灵蛊诅咒转化的好处,他并没有得到!应该是遭了算计,为别人作了嫁衣!”
陈浮生微微点头。
李宏升的实力没有涨进,而且自身也受到禁锢,隐藏了秘密。已是成了被种蛊的工具人,下场如何,一看便知。
现在已经知道了“孪血阴阳灯”的存在,那么就是解开了李松溪神将向上路断的谜底。
既知谜底,那么玉虚灵山面临的危机,便可以解开!
“穆夫人的父亲说,除非是李松溪的路续上,证明仍可以向前一步,才可以解脱危局!”陈浮生看向河童,沉声说道。
“孪血阴阳灯,我想诛灭!有什么方法?”
河童突然就沉默了,半晌后叹息道:
“咱们揭晓了这个隐藏秘密......你也看出来了,是八境神仙种的灵蛊......诛灭神仙之蛊?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方法......”
陈浮生眉头深皱:“难道要寻求八境陆地神仙的帮助?”
河童没有说话,但态度已是表明。
室内再次陷入寂静。
陆地神仙,已是修行界权柄滔天的大人物!
谁肯为了这一件小破事,亲自出手?
河童幽幽又道:
“陆地神仙种的灵蛊,自然是需要陆地神仙级的大人物来对付......”
“况且,诛灭神仙灵蛊,面临的反噬也不小,必须付出极大代价......”
“浮生,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咱们上哪去找这样的人物?”
陈浮生沉默不语,念头纷转。
姜泥的母亲、蓝公子、穆媖的父亲......但这些人,都不符合境界,无一人是陆地神仙......
再说了,即便有一位达到要求,仓促之间,又如何去寻找?又如何请得来?
嗯!!
陈浮生的念头一顿。
霎那,喜上眉头,想起一位神秘,却又背景极强横的人物——老王!
若说在陈浮生心目中,迄今为止,所见最强的大人物,毫无疑问是老王!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老王肯定是符合要求,但他愿不愿意出手相助?
陈浮生想了想,有了决断。
事到如今,面临困局,此事与他也有极大关联。无论行与不行,总要试试才知道。
“我要去个地方,可能你和狲喉会受到影响......”陈浮生抬头,对河童说道。
河童一愣,顿时就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是冥狱逆巢的那位......”
它立即不再多说,识趣地遁回陈浮生后背。
陈浮生也不犹豫,取出“敲门砖”。
翻开此砖的背面,那个隐约浅显、诡异,一圈圈宛若年轮般的玄妙漩涡,展现眼前。
他立即涌起全身法力玄炁,手按此砖背面。
轻声吟诵:“阿鼻......”
刹那!
一道磅礴晦涩,不知从何而来,引起陈浮生精气神一阵阵悸动,宛若迷失,身不由己的巨大吸力,突袭而至!
陈浮生的眼前,瞬间一片黑暗!
那个漆黑深邃广远,极至诡异的漩涡,仿佛天外张开的噬人大口。几乎只是呼吸一瞬,便将陈浮生吞了进去。
陈浮生再次感到了之前坠落阿鼻集市的感觉。
阴风呼吸,浓雾蒸涌,无数模糊难明的光影,纵横掠过。
叮叮!
铛铛!
唏律律......哒哒哒......
驼铃声、马蹄声、打铁的声音、油炸的声音,仿佛民间市井随处可听的诸多声音,迎面而来。
他感到自己已经脚踏实地,眼前逐渐清晰。
“哎呦,这小子又来啦!”
“嘿嘿,以贫道来看,他要么是遭人追杀,无奈坠落而来躲避。要么,是遇到什么难事,需要咱们出手!”
“出手?这小子的功绩够不够?值不值得咱们出手?”
“阿弥陀佛,够不够、值不值,咱们说了不算。要老王亲开金口,才是算数!”
熟悉的声音,一个接一个传来。
陈浮生深吸一口气,向前迈步而去。
铁匠、汤药婆、算卦道士、圆脸和尚,仍是待在各自的茅屋前。全都似笑非笑的,瞧着陈浮生。
只有那个巡捕似的汉子,仍是带着短狗和雏鹰,在周围绕圈巡逻,尽忠职守。
陈浮生执起礼数,逐一向众人施礼。
汤药婆笑眯眯道:
“好好,你小子长得俊,老婆子蛮喜欢。无须多礼,你要是找老王,直接去便是,他在屋里喝茶。”
陈浮生再次谢过,穿过众人,径直去往老王的茅屋。
推开简陋木门,老王果然是坐在蒲团上,慢酌细饮。面前的小破桌上,摆着茶具,皆是不起眼的旧东西。
“来啦......”老王也不回头,语气却友善,指着对面的位置,“坐吧,就当是自己家,没什么客套的。”
陈浮生恭敬谢过,坐到老王的对面。
老王拈着旧茶盏,眯着满是皱纹的眼,小呡着茶水,慢悠悠说道:
“说吧,遇到什么难事了?”
陈浮生知道阿鼻集市里,个个皆是奇人,也无什么拘束和隐瞒,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我落进一个困局,必须诛灭一只神仙灵蛊,方可解脱此局。想请老王前辈助我!不知,可不可行?”
老王笑呵呵地放下手中旧茶盏,盯着陈浮生:
“你小子,头一次回来拜访,就搞个神仙灵蛊出来。要是再多来几次,那还得了?”
陈浮生微微一笑,也不多说话。
老王悠悠说道:
“神仙灵蛊狠是狠,但咱们花些心思,损失一点,也能把它给办了......”
陈浮生顿时大喜过望。
老王却是摆摆手:
“但是,咱们出手,也是有价钱的。要看你的功绩够不够,值不值得。若是够了,自然好说。”
“但如若不够,按规矩,咱们不能随便出手。”
陈浮生一愣。
功绩?什么功绩?
老王说着,冲着外面喊一嗓子:
“道士,把这小子的帐薄拿进来!”
片刻后。
算卦道士走了进来,手中确实是拎着一本民间帐薄。色泽残旧,也不知翻了多少回了。
陈浮生压抑着心中疑问,静静看着。
算卦道士就站在老王身边,似模似样地翻了翻帐薄,摇头晃脑掐了掐指头,再才说道:
“这小子够狠哪!在黄泉小千路上,砸死了不少有名有姓的天骄。其中与咱们有仇怨渊源的家族后裔,占据多数。”
老王哼哼道:“我问的是功绩够不够,你哪来那多废话。”
算卦道士舔了舔手指,又往后翻看,顿时诧异道:
“咦,本来是不够的!但这小子,居然打死了一个圣王独创的妖灵!”
老王抬眼,瞧了瞧陈浮生,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算卦道士合拢帐薄,说道:
“功绩刚刚够!不多不少,正好满一百。”
老王再才摸了摸稀疏极少的胡须子,满意笑道:
“不错不错,这个善缘结得好。也不枉我跑一场,居然捡了个宝回来!”
算卦道士点点头,瞄了陈浮生一眼:
“小子,好好干。在咱们的帐上,你虽然不是最好的那个。但是,却是下手最快的那个!”
说着,也不再多说,转身出屋而去。
陈浮生听完这一段对话。
心中终于是明白,什么叫功绩!
“原来我用敲门砖打死的天骄,都算是功绩?”
“也就是说,打的层次越高,功绩越大?”
“难怪老王嘱咐我,最好是用敲门砖打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这个功绩怎么计算的......”
陈浮生内心细细琢磨,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诧异。
他已经听河童提起过关于“逆巢”的见闻,所以一直以来,对于这个阿鼻集市,抱有极大的谨慎。
因为谨慎,陈浮生也保持“知而不问”的态度。
反正已经是接受了敲门砖,那么因此带来的一切因果,也应该坦然接受。
老王慢条期理地呡着茶水,似乎对陈浮生的态度,非常满意,呵呵笑道:
“你这小子,很是沉得住气。此乃绝好品质,继续保持。诸世万域皆如棋盘,你我一样,皆是棋子。”
“能不能跳,什么时侯跳。只有当你能做主,再说话。否则,一切皆是无能狂怒,有个狗屁用!”
陈浮生点头受教,仍是平静如常。
老王放下旧茶盏:“说吧,你的功绩扣除,咱们可以出手一次。说说你想怎么弄,我看看如何着手。”
陈浮生简短节说:“我有一位长辈,他的胞弟被种了‘孪血阴阳灯’。因此灵蛊存在,长辈的向上之路断绝。所以,我想诛灭此蛊。”
老王顿时呵呵笑道:
“你这小子!咱们若是在集市里,替你灭了蛊。那外面的长辈,怎么知道是你做的好事?”
陈浮生微微一怔。
他一心想完成此事,解开困局,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老王摆摆手道:
“罢了罢了,咱们花些心思,替你将此蛊困住。然后给个东西你,你自己回去,将它戳死。”
“那么此事便圆圆满满,你得了声望,咱们也不白费一次出手!你觉得如何?”
陈浮生喜出望外,若能如此,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
老王起身,负手而出,陈浮生赶紧随同。
来到集市,老王招手道:
“大伙停一停,有个神仙灵蛊,咱们一起整治整治!”
铁匠放下锤子,汤药婆停下勺,算卦道士和圆脸和尚围拢过来,齐声道:“老王你说,咱们怎么做。”
老王看向陈浮生:“灵蛊关联之物,带来没有?”
陈浮生屈指向前,指尖浮出李宏升的心血。
老王拂袖,这滴心血立刻溅起,落在铁匠面前的铁砧上。
“先用‘盘武穹力’,将之震慑。”
铁匠听了,顿时扬起手中铁锤,轻描淡写一般,砸在心血上。也无什么声音,仿佛儿戏。
陈浮生目光一凝。
虽未看出铁匠是什么手法,但那滴心血表面,居然萦动一抹“灯芯”般的虚影,竟是被一锤给砸得显形。
“神仙灵蛊,也只有八境神仙,方可对付......”陈浮生想起河童的话,再看铁匠,不免心中震骇不已。
老王却是瞧了瞧心血,又说道:
“婆子,你用‘补天法’,浇它一记,令它沉迷。”
汤药婆笑了笑,扬起汤勺。
瞬间,一抹淡不可见的流光,如水如雾,倾泄而下,全都淋在“心血”上面。
转眼霎那,心血上的灵蛊虚影,便仿佛缩小,变得有些僵固。
老王又指了指,说道:
“道士,扔个‘九鼎符’,断其因果。和尚,你结个‘菩萨密旨’,令其永不翻身。”
算卦道士笑了笑,一指点出。
瞬间一缕符光,不知从何而来,落在灵蛊虚影上,倾覆之后,灵蛊虚影变得逾发灰暗,宛若成灰。
圆脸和尚默诵一声佛陀,鼻中哼一声。
又一圈无声无形般的波及,笼罩着灵蛊虚影。虽看似什么也未发生,但灵蛊虚影又小几分,逾发衰败。
陈浮生越看越是震骇,心中除了敬佩,再无任何言语。
老王瞧了瞧心血上的灵蛊虚影,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在颈间揉了揉,揉出一抹油泥,弹到铁匠面前铁砧上。
“打一根针出来,让这小子拿回去。”
铁匠手起锤落,砰砰砰一顿乱砸。
不过片刻,那一抹油泥,居然真就被砸成一根尖细的“泥针”。
老王伸手一摄,泥针落在掌中,递给陈浮生:
“拿好,回去之后,你以全力,戳一针那人心内的灵蛊,便可破之。”
陈浮生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捏着泥针,慎重地团团施礼,满是谢意。
众人立即哈哈大笑:
“小子,快些扬名!等到了将来,或许咱们还要承你的情份!哈哈哈哈......”
笑声中,老王眯着皱纹眼,对陈浮生拂袖。
刹那。
陈浮生宛若再次坠落进光影迷离之中,不知身在何处。
恍惚间,眼前逐渐清晰,居然已经安然返回到静室。
他站定之后,赶紧凝视指尖。
果然,那根尖细的“泥针”还紧捏着,平平无奇,就像一根在污泥里泡过的锈针。
陈浮生长出一口气,有一种梦境中醒来的感觉。
“怎么样?怎么样?”
河童也是惊醒,赶快飞纵出来,围着陈浮生打转。
陈浮生简略说了说,自己去阿鼻集市的见闻,又将手中“泥针”给河童看。
“盘武穹力!!”
“补天法!!”
“九鼎符!!”
“菩萨密旨!!”
河童不断发出惊叹,却没有更多言语表达。
它连连叹息,又盯着“泥针”瞧了瞧,大松一口气:
“陈浮生啊陈浮生,你结交的这些逆巢之人,没一个是善茬......以后还是多留十万份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陈浮生也是知道这个道理。
二人的对话刚刚结束。
窗外,立刻青光毕现,似乎是穆媖折返回来。
河童遁去,陈浮生收起“泥针”迎上前。
“欺人太甚!”
穆媖脸色沉沉,带着一丝疲惫地走进来,坐到茶桌旁,目中凌厉之色不断变动,似乎在思考对策。
陈浮生低语问:“穆夫人,此去蓬莱结果如何?”
“长老会施压,将我拦了回来......此事远比我想像的严重!”穆媖暗叹,但仍是调整心情说道。
“是不是只要解了李山主的困局,便可以推翻长老会的决议?”陈浮生继续低语问。
穆媖怔了怔,抬眼看着陈浮生,强颜欢笑,说道:
“傻孩子,这些事,自然不会要你们小辈操心。我会继续说服父兄,加紧解决此事。”
陈浮生平静道:“我有一法,可解困局。”
“嗯......”
“嗯??”
穆媖顿时猛地抬头,疑惑地看着陈浮生:“你说什么?”
“我有一法,可解李山主的困局。”陈浮生说道。
“你......”
穆媖虽然难以置信,但仍是脸色感动,笑道:
“神将向上之路,难续难解......即便长老会也无能为力。我知你心意,想要尽力而为。但此事不是你所能想像的艰难!”
“穆夫人,我有绝对把握,可解此事。但只因事关重大,多解释难以说清!”
陈浮生认真说道,“我并非打诳语之人!此前所作所为,穆夫人也是看在眼中。不若让我试一试,如能成,那便万事大吉。若不成,也无什么损害。”
穆媖怔怔看着陈浮生。
她不禁想到,正是眼前这个年青人,以不可能之举,夺下龙骸灵窑,让名震天下的嫡圣萧遥铘,都为之铩羽而归。
一念至此,穆媖脸上的神色,逾发凝重。
“浮生,你真有把握?”
陈浮生点点头:“我已有决断,此法可行。”
穆媖霍地起身,神色也是带有坚决,沉声道:
“浮生,我信你为人!你说,我应怎么助你!”
陈浮生沉吟,缓缓道:
“穆夫人,此事我可立刻动手。但还是想要有关键人物,前来见证。以免留下后患,避免再次被动。”
穆媖眉头一挑,自然是听出陈浮生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山主断路之事,背后有蹊跷??”
陈浮生不多说,只是点点头。
穆媖脸色急剧幻变,不禁盯着陈浮生,脸色既欣慰,又有些讶异:“你这孩子,果然是沉得住气!!”
她说着,默默沉吟,当即立断。
再次点指心襟,取一丝心血,凝为青鸢送出。
室内氛围有些压抑,穆媖和陈浮生皆是站立不语,在沉默中等待。
约莫盏茶时间。
一声雄浑的声音,响在窗外:
“小妹,你说事关重大!究竟是何事?”
随着声音,一个魁梧的身影大步而入。
此人面貌与穆媖略有相似,虽近六旬,但却如青年豪侠般气势挥发,精力盎然,有一股锋锐气概。
此人身后,连袂而来一位老道。容貌平凡,但双目若冷电,顾盼间如鹰视,极其慑人。
“兄长,潘师兄!”穆媖上前见礼。
陈浮生也是执弟子礼,恭敬相迎。
“咦,你就是陈浮生?”穆媖的兄长穆雄信,盯着陈浮生。
身边的潘老道听到这个名字,亦是目光一凝,同样打量陈浮生。
“小子正是陈浮生,见过两位前辈。”陈浮生平静再次致礼。
穆媖当即说道:“兄长,现在不是叙旧的时侯。请你来,是想解决山主的困局!”
穆雄信虽是穿道袍,道门出身,气质却似武夫,沉声道:
“父亲已经糊涂了!小妹,你说,想怎么做?大哥拼尽全力,也要护你们全家周全!”
说着,又看了看身边潘老道,“潘师兄在长老会的名望,你也知道,最是公正无私。我应你的意思,请他前来,一起探讨。”
潘老道淡然说道:“穆媖,你说有法,可解李松溪的困局。我受了雄信之邀前来,见证此事。切不可慌急乱救,失了方寸。”
穆媖不多说,看向陈浮生。
陈浮生上前一步,平静道:
“两位前辈,我立刻展现破局方法。希望前辈有所见证,不让李山主蒙冤受困。”
“什么......”
“你??”
穆雄信和潘老道,全是一脸诧异地瞧着陈浮生。
“小妹,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雄信忍不住,握拳捶了捶手掌,“这小子虽然有些本事,早有传扬。可是,此事乃神将断路,岂是他能解决的?”
潘老道有些失望,摇摇头:“我都说了,不可慌急乱救!失了方寸,徒惹人笑话!”
穆媖脸色沉静,毫不反驳,她对陈浮生深信不疑。
陈浮生也不想就此事多辩论,只是说道:
“有一人,身上被种了神仙灵蛊。此蛊称之‘孪血阴阳灯’......”
话音未落。
“什么??”
“什么??”
穆媖、穆雄信、潘老道,皆是大惊失色。
“烛阴族神仙灵蛊‘孪血阴阳灯’??”穆媖脸色铁青,略微有些明白过来。
穆雄信和小妹自幼情份颇重,此刻略一回想,亦是脸色愤然。
潘老道却恢复了冷静,盯着陈浮生:“小子,凭你之能,如何辩得出神仙灵蛊?”
陈浮生还是不解释,一按耳边。
黑气卷出,昏死的无臂道人李宏升,仿佛木头一样,被倒在茶桌上。
“这......”
穆雄信惊诧得无以复加,说不出话来。
潘老道脸色一凝,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穆媖早就听陈浮生说过,所以并未有过多惊诧。但亲眼见到李宏升,又想起“孪血阴阳灯”,顿时杀心四溢。
陈浮生平静指着茶桌上的李宏升:
“他被烛阴族种了神仙灵蛊,导致李山主神将向上之路断绝。若能诛灭他心内的灵蛊,此事便可解开!”
穆媖不断咬牙,已是说不出话来。
穆雄信脸色阴沉至极,沉声问:
“你怎么确定,李宏升身上有神仙灵蛊?”
潘老道亦是看向陈浮生,皱眉道:
“你所指所说,皆是空口无凭。即使你所说成真,世间可解神仙灵蛊的,只有八境神仙......”
他看向穆雄信,笑道,“你觉得这小子,能解??”
此时此刻,即便穆媖深信陈浮生,即便穆雄信深信自家妹妹,也有些动摇起来。
神仙灵蛊,只有八境神仙可以对付......
陈浮生继续不理会,说道:
“解蛊之时,定有异相。所以是否真实,各位一看便知。”
“再然后,若是此蛊一解,李山主那边,必定有了反应,亦可验证此事。”
室内顿时陷入沉寂。
穆媖、穆雄信、潘老道,全都沉默不语,看着陈浮生。
说什么都无用,眼见为实。
陈浮生不再犹豫,手指一动,“泥针”显出。
众人盯着他的指尖,见到“泥针”,但却觑不出什么特异,不禁又是好奇,又是疑惑。
陈浮生涌起全身法力玄炁,紧捏泥针。
然后聚精会神,依照老王所说,缓缓向李宏升的心间扎去。
还未接近心间,顷刻,室内顿起笼罩一股大恐怖。
穆媖、穆雄信、潘老道,皆是身经百战之人。立刻惊动,难以置信地瞧着陈浮生。
此异相虽未完全发出,但已经足够证明,李宏升心间确实有古怪。
陈浮生毫无所动,继续紧守一心,将泥针深扎入内。
刹那,泥针消失。
陈浮生同样心口怦怦怦乱跳,后退一步,一眼不眨地紧盯着李宏升的反应。
室内气氛极至凝固、压抑。
所有人,全都紧盯李宏升,不放过一丝变化。
骤然!
唳~~
嘶~~
两种截然相反的鸣叫,从李宏升心膛内升起。
此刻的李宏升虽然昏死,但脸色急剧幻变,狰狞扭曲,仿佛当场变了个人。无数血色如诡异纹路,在他肌肤上浮现。
之前的大恐怖,突如其来!
咚、咚、咚、咚、咚......
在场每个人,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声声震动。
一抹血影,仿佛“撕开”李宏升的胸膛,缓缓悬浮而起。
血影中,是灯芯。
灯芯一分为二,半黑半绿,摇曳得诡异多姿,透露出令人震魂慑魄的恐惧感。
“烛阴族!孪血阴阳灯!!”
穆媖、穆雄信、潘老道,骇然后退,脸色惊恐至极,皆是如临大敌。
到得这一幕,已经无须再说什么。
孪血阴阳灯,就在众人眼前,徐徐升起。
但是,随着升势,灯芯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逐渐变得僵硬、灰败、衰落。
突然,一根长须般的灰丝,也渐渐缠绕在孪血阴阳灯上面。越缠越紧,越收越深,勒得灯芯逾发衰落。
噗~~
最终,在众人不可思议的表情下。
神仙灵蛊“孪血阴阳灯”,熄灭!
崩灭、溃散,无影无踪。
整个室内,从极度压抑的气氛里,解脱出来。
所有一切,简直如同梦境。
陈浮生一直紧盯着所有过程,直到这最后一刻,再才是如释重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老王果然是老王,所说之话,决无虚假!
几个呼吸后。
穆媖首先惊醒过来,声音发颤:
“解......解决了么?”
穆雄信握了握拳头,脸色极至凝重,缓缓摇头,不知如何说。
潘老道徐徐地吐出一口气,再次抬眼深深瞧了陈浮生,沉声说道:
“此事,我们亲眼见证,绝对真实!但,李山主是否会因此解脱,还未可知......”
话音未落。
霎那一道青光闪现而来,仍是青鸢,缭绕出穆媖父亲的模糊身影,苍劲声音大喝:
“媖儿、雄信,蓬莱受困的李松溪,身上出现神仙灵蛊的气息影踪!!福地如临大敌,但谁知灵蛊顷刻溃灭!此事,你们可知晓??”
穆媖和穆雄信相看一眼,皆是大喜过望,赶紧说道:
“父亲!此事确真,我们共同见证!还有,潘师兄也在此见证!”
潘老道也是带上笑容,大声道:
“穆老,可喜可贺啊!我亲眼所见,灵蛊被灭。若是猜得无错,李松溪山主,应是焕然一新,有了变化!”
青鸢虚影内的穆媖父亲,顿时哈哈大笑,声震屋宇:
“果然!老夫一直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果然,此事竟是被破解,神仙灵蛊已除。松溪在蓬莱,已经可以沟通洞天先祖!哈哈哈哈......”
穆媖和穆雄信惊喜得无以复加。
潘老道捋须呵呵微笑,但眼光,仍是不禁瞧了瞧陈浮生。
陈浮生又再暗暗松了一口气。
困局,已解!
穆媖已经转头过来,感动得难以自已,拉着陈浮生,眼中全是泪花:“浮生,此恩如同再造!我......我实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多谢!多谢......”
陈浮生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笑了笑。
“陈浮生,你对我小妹家有恩,那便是对我穆雄信也有恩!”
穆雄信欢喜大笑,上前来,以长辈之身致以谢意,大声道:
“此前传言你逼得萧嫡圣铩羽而归,我还难以置信。今日,实是心服口服!”
“哈哈哈......神仙灵蛊,居然因你而灭!此事若传扬,蓬莱必将震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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